他的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茶幾上。
那裡放著一個文件夾,旁邊臥著一支略顯陳舊的鋼筆。
杜浩軒的心頭頓時一亮,他快步走過去,拿起鋼筆,像捧著珍寶一樣對著葉芷萱說道:
“萱萱,沒想到我大學送你的禮物,你居然一直保留到了現在。”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度,似乎刻意要讓站在一旁的林弦也聽得清清楚楚。
“當時我家裡條件很差,全靠學校的獎學金勉強維持,那天是你生日,我身無分文,拿不出什麼像樣的禮物。最後,我花掉了身上僅剩的5塊錢,買了這支鋼筆。”
他回憶著,語氣帶著幾分感慨,“我記得你當時特彆開心,還說:‘隻要心中的那份情誼到了,什麼禮物都是最珍貴的’。”
林弦怔怔地聽著,腦海裡閃過一絲恍然。
原來如此。
以前他就納悶,像葉芷萱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用一支看起來那麼廉價、甚至有些破舊的鋼筆,原來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他忍不住在心裡自嘲了一下。
他記得葉芷萱的第一個生日,但他當時腦子沒轉過彎來,隻想著怎麼跟這位“雇主”搞好關係。
知道葉芷萱喜歡小動物,他就買了個粉色的貓咪手辦送過去。
他本以為,就算葉芷萱討厭他,也會出於禮貌收下禮物。
誰知她當時臉色一板,冷冷地警告他:“不管你的禮物多貴,在我看來都充滿了算計和肮臟。”
說完,還當著他的麵,把手辦丟進了垃圾桶。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林弦暗自苦笑。
也是,怪他自己當初“犯賤”,扮演好名義上的“丈夫”不就行了?
非要去送什麼禮物,真是自找沒趣!
“萱萱。”
杜浩軒沒有停頓,繼續說道,眼神溫柔地看著葉芷萱:
“你知道我這個人最喜歡你哪一點嗎?就是你認定了的東西就不會改變,而且這麼念舊。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任何手段都動搖不了。”
他說著,眼神不經意間掃過了林弦的方向。
林弦自然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但他隻是覺得有些好笑。
杜浩軒顯然誤會了,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跟這個人爭奪什麼。
在他心裡,葉芷萱隻是個雇主而已。
雖然她長得漂亮,能力出眾,才華橫溢,但在林弦心中,並沒有產生超越雇傭關係的特殊情感。
“大廳的布置都是按照我的喜好來的,萱萱,你很上心啊。”
杜浩軒滿意地打量著四周,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這個房間”
他走到靠裡麵的一扇門前,聲音帶著詢問,“我能參觀一下嗎?”
“當然。”葉芷萱笑了笑,語氣平靜。
門被推開,杜浩軒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更加興奮:
“萱萱,這架鋼琴!這不是我最喜歡的施坦威嗎?我上大學的時候,做夢都想要買一架,可惜當時家裡條件不好,根本買不起。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這個”
這個房間,與林弦的房間僅有一牆之隔。
然而,林弦卻隻進去過一次。
那一次,葉芷萱並不在家。
他想著進去幫忙打掃一下,結果一眼就看到了那架鋼琴,還有牆上掛著的一些她學生時代的照片。
林弦在穿越之前是學音樂的,對鋼琴有著天然的親近感。
看到這架施坦威,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坐了下來,手指輕輕撫上琴鍵,彈奏起一段熟悉的旋律。
然而,正當他沉浸在音樂中時,葉芷萱回來了。
林弦永遠忘不了她當時臉上那憤怒到極致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林弦!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再踏入這個房間一步!因為你不配!”
當時,林弦並沒有多想,隻當是葉芷萱又在因為他的存在而遷怒於他,是尋常的厭惡和發脾氣。
直到此刻,他聽著杜浩軒的話,看著葉芷萱溫柔的神情,才懂了——原來其中另有深意。
那個房間,是她專門為她的心上人保留的角落,是她心中一片不容他人染指的淨土。
而自己,那個名義上的丈夫,在她心中,連踏入那裡的資格都沒有。
林弦起身,準備出門。
在這裡,他總感覺很尷尬。
“你去哪裡?!”林弦剛走到門口,就被葉芷萱叫住了。
“那個我有點事情,就先出門了。”林弦隨便找了個借口。
聞言,葉芷萱點點頭。
她知道林弦和周教授的案件有關聯,也沒多加阻攔。
“看來有些人待在這裡有些不舒服了,嗬嗬”杜浩軒陰陽怪氣地笑著,話語裡滿是嘲諷。
“這也是正常的。冒牌貨始終是冒牌貨,靠著卑劣的手段,就算進了葉家又能怎麼樣?全世界都知道,假的始終是假的”
“你在說林弦哥哥呀?”陳舒眨巴著眼睛,疑惑地問。
杜浩軒一愣,有些奇怪地看向陳舒:“你還叫他哥哥?這種卑鄙的人,怎麼配?”
“你說林弦哥哥卑鄙嗎?”
陳舒挺直了腰板,“可是我感覺他人挺好的呀,還經常做好吃的給我們吃。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林弦哥哥把萱萱姐照顧得可好了呢!”
“小舒,你太容易相信彆人了。”
杜浩軒皮笑肉不笑地說,“這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罷了。做飯有什麼了不起的?充其量開個蒼蠅館子,上不得什麼台麵的。”
“萱萱,你說是不是?”杜浩軒轉過頭,期待地看著葉芷萱。
葉芷萱的臉色陰晴不定,她緊張地掃了林弦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最後輕輕歎了口氣:“夠了,少說幾句。”
杜浩軒明顯感到一絲詫異。
葉芷萱居然沒有附和他,反而有種維護林弦的感覺?
難道她心中的想法不應該和他一樣嗎?
“萱萱,你怎麼了?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
杜浩軒追問,“當年不是他林弦橫插一腳,我們還會分開嗎?你還記得你在機場為了我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嗎?”
“我”葉芷萱一時語塞,場麵瞬間尷尬下來。
見狀,杜浩軒走到林弦身邊,用眼神輕蔑地掃了他一下:
“葉芷萱是個好人,但你不要把她的善良當作你得寸進尺的資本。婚約到期後,趕緊離開這裡。”
林弦瞥了葉芷萱一眼,她沉默不語。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同樣冷冷地看向葉芷萱:“你放心,我絕不會和她糾纏。”
他話鋒一轉,轉向杜浩軒,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屑:
“我也從來沒有得寸進尺,你可以問問葉總,這些日子來,我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嗎?麻煩你的嘴巴放乾淨點,不要張口就噴糞,行嗎?”
“你”杜浩軒臉色鐵青,目光如刀,仿佛要噴出火來。
在他看來,林弦不過是個跳梁小醜,居然敢在他麵前如此放肆。
“好,很好!”杜浩軒伸出手,重重地在林弦肩膀上拍了兩次,力道不輕。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血氣方剛。以前的我跟你一樣,但得有高傲的資本,不然遲早會有人教你明白社會的險惡。”
林弦不動聲色地伸出手,將杜浩軒的手推開,順勢在肩膀上擦了擦,像是要抹去什麼臟東西:“不必你來提醒。”
“嗬”杜浩軒冷笑一聲,“沒本事脾氣倒還不小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