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淨湖邊緣。
這是遠離魔猿追蹤的安全地帶，楚雲舟和林青霜獲得了難得的安定。
忽然，一聲小獸叫聲吸引了楚雲舟的注意力。
“吱吱。”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受傷的灰兔。
灰兔後腿不知道為何受了傷。
嗖！
灰影一閃，那隻受傷的野兔察覺到動靜，猛地蹬腿想逃。
可後腿的貫穿傷讓它動作遲緩，隻能一瘸一拐地往灌木叢裡鑽。
楚雲舟眸光一凝，身形如電，幾步掠至野兔前方。
野兔受驚，折身想往另一側逃，卻被楚雲舟反手一抄，五指如鐵鉗般扣住它的後頸。
“吱。！”
野兔瘋狂掙紮，前爪亂撓，後腿蹬踢，傷口處的黑血甩出幾滴，濺在楚雲舟手背上。
他皺眉，指尖輕點野兔眉心，一縷混沌文氣渡入，強行壓製它的掙紮。
野兔渾身一僵，瞳孔中的猩紅微微褪去，但呼吸仍急促，顯然痛苦未消。
“傷得不輕。”
楚雲舟低語，指腹輕撫過野兔後腿的貫穿傷，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黑氣，顯然是被葬劍淵的煞氣侵蝕。
野兔在他掌中瑟瑟發抖，黑亮的眼睛裡倒映著楚雲舟冷峻的麵容。
“彆怕。”
他輕聲道，“借你一用，若活下來，便放你走。”
說罷，他單手托著野兔。
另一手從玉匣中取出猩紅果實，果實表麵血色符文微微閃爍，仿佛有生命般蠕動。
他指尖凝聚一縷文氣，小心翼翼地從果實上刮下米粒大小的果肉。
野兔似乎察覺到危險，拚命掙紮，可楚雲舟的手如鐵鑄般紋絲不動。
“忍著點。”
他低語，將果肉按在野兔的傷口上。
“嗤！”
血色符文如活蛇般鑽入血肉，野兔猛地弓起身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果肉觸碰到野兔傷口的瞬間，血色符文如活物般鑽入血肉；
傷口處的黑血迅速凝固，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交織生長；
三息之內，貫穿傷徹底愈合，連毛發都恢複如初！
“不對！”
楚雲舟突然感到了不對勁。
野兔原本萎靡的瞳孔驟然收縮，泛起一絲猩紅；
它猛地掙脫楚雲舟的手掌，後腿蹬地竟躍起兩丈高；
落地後，野兔反常地齜出獠牙，朝楚雲舟低吼，前爪焦躁地刨地。
楚雲舟稍微側身避開，沒想到野兔沒有再追擊楚雲舟。
相反它突然撲向湖邊一隻飲水的雀鳥，速度比尋常快了數倍；
雀鳥原本正低頭啜飲湖水，突然察覺到危險，猛地抬頭振翅。
“啾！”
一聲尖銳的驚叫劃破空氣。
它的翅膀剛展開一半，野兔已經撲到麵前。雀鳥拚命撲扇翅膀，羽毛炸開，濺起一串水珠。
兔爪如刀鋒般劃過，雀鳥的尾羽頓時被撕下幾片，在空中飄散。
"啾啾！
啾！"
雀鳥驚慌失措地鳴叫著，雙爪在湖麵蹬出淩亂的水花，想要逃離。
可野兔的速度快得驚人，第二撲已經襲來。
雀鳥倉皇側身，兔爪擦過它的胸腹，帶出一道血痕。
幾滴殷紅的血珠灑落在湖麵上，暈開淡淡的紅暈。
“嘰！”
雀鳥發出痛苦的哀鳴，歪歪斜斜地想要飛起，一隻翅膀卻已經受傷，隻能在水麵撲騰掙紮。
野兔的眼中猩紅更甚，第三次撲擊毫不留情。
“哢嚓！”
雀鳥的脖頸被利齒咬斷，最後一聲嗚咽卡在喉嚨裡。
小小的身體抽搐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野兔叼著雀鳥的屍體，眼中的血絲這才漸漸褪去。
它鬆開嘴，雀鳥“啪嗒”一聲掉在岸邊，羽毛淩亂地散開，鮮血慢慢滲入泥土。
一口咬斷雀鳥脖頸後，它眼中血絲才逐漸褪去，恢複溫順。
通過這隻野兔，楚雲舟有了驚人的發現。
猩紅果實的治愈力驚人，微量果肉即可讓瀕死野兔瞬間痊愈；
但副作用也是非常明顯的：
服用了猩紅果實的生物會短暫狂暴化，攻擊性倍增；
瞳孔血絲與魔猿煞氣侵蝕的症狀相似；
他甚至在想，會不會這猩紅果實就在被葬劍淵的煞氣澆灌才生長出來的。
剛才野兔的異常狀態僅維持十息，隨後恢複正常。
如果說是吃掉一整顆果實
楚雲舟估計了一下，狂暴的時候可能長達半個時辰！
就在這時，
林青霜睫毛微顫，緩緩睜開雙眼。
當她的視線剛落在楚雲舟手中的猩紅果實上，瞳孔驟然收縮！
她猛地撐起身子，不顧肩頭傷口的撕裂，一把攥住楚雲舟的手腕。
“快扔掉！這是‘血煞魂果’！”
她的聲音因驚懼而顫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那果實是劇毒之物。
楚雲舟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
林青霜死死盯著那顆果實，血色符文在陽光下妖異閃爍，仿佛在嘲笑她的恐懼。
“噬心殿用這個煉製不死傀儡……”
她聲音嘶啞，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以為它隻是療傷聖藥？不！它是以戰場煞氣為養料長成的毒果！”
這和楚雲舟的拆測正好不謀而合。
接下來，楚雲舟聽到了林青霜對於血煞魂果的解釋。
它的生長環境非常苛刻，
隻生長在古戰場煞氣最濃的屍骸堆中，根係纏繞白骨，吸食亡者怨念；
等到果實成熟時，表麵會浮現血色符文，那是被禁錮的亡魂在哀嚎。
其實也可以人為催熟。
噬心殿就曾以秘法培育，用活人鮮血澆灌，加速果實生長；
每一顆果實都需吞噬至少十名修士的精血，方能成熟。
經過上述總總，血煞魂果是功效與代價都非常突出的靈果。
它具有近乎起死回生的功效，
它能讓垂死之人瞬間痊愈，斷肢重生，甚至短暫爆發出超越自身境界的戰力；
不過，所有吃過血煞魂果的人，愈合的傷口會殘留暗紅紋路，與魔猿身上的煞痕如出一轍。
上麵的暗紅紋路隻是最微不足道的副作用，其最要命的特征是會侵蝕神誌。
服用者會逐漸被煞氣控製，初期表現為狂暴易怒，後期徹底喪失理智；
最終淪為隻知殺戮的怪物，瞳孔血紅，皮膚爬滿黑紋，與魔猿無異。
噬心殿用它控製高階死士，煉成“血煞傀儡”；
這些傀儡沒有痛覺，不懼死亡，隻會執行噬心殿的命令。
忽然，楚雲舟感到了林青霜的恐懼。
她的指尖微微發抖，聲音沙啞：
“三年前，噬心殿抓了一批修士試藥……其中一人是我師兄。”
“他吞下果實的瞬間，胸口的劍傷就愈合了。”
“但三日後……”
林青霜的瞳孔驟縮，仿佛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
“他親手撕碎了自己的道侶，然後……啃食了她的屍體。”
林青霜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的指尖仍死死攥著楚雲舟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仿佛這樣就能抓住最後一絲理智。
但下一秒。
她的瞳孔驟然渙散，唇邊溢出一縷黑血。
“林青霜？！”
楚雲舟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卻發現她的體溫正在急速下降。
她的皮膚下，暗紅色的紋路如毒蛇般蔓延，從脖頸爬上臉頰，最終在眉心凝成一道猙獰的血痕。
“噬靈蠱……反噬了……”
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隨後徹底癱軟在楚雲舟懷中。
她的呼吸微弱到幾乎停滯，唯有腰間那枚破碎的玉佩，仍在滲出絲絲黑氣……
楚雲舟抱著林青霜，縱身躍入玄天淨湖。
銀藍色的湖水頓時泛起漣漪，一圈圈符文般的波紋在他們周身蕩漾開來。
“堅持住！”
楚雲舟低吼一聲，將林青霜的身體完全浸入湖水中。
他清晰的記得湖水中強大的靈氣和淨化之力。
楚雲舟覺得這靈湖或許可以救林青霜一命！
當湖水觸及林青霜皮膚的刹那，她身上的暗紅紋路如同被雷電擊中，劇烈扭曲著向體內退縮。
那些猙獰的血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唇邊的黑血被湖水衝刷得一乾二淨。
“有效！”
楚雲舟心中一喜，看著林青霜的呼吸漸漸平穩。
然而好景不長。
當他試探著將林青霜帶離水麵時，那些暗紅紋路立刻如毒藤般重新攀爬上來，轉眼間就布滿了她的脖頸。
“該死！”
楚雲舟咬牙，“湖水隻能壓製表麵，噬靈蠱已經紮根心脈了。”
他不得不再次將林青霜浸入湖中，看著那些紋路又一次退縮。
但這一次，他注意到林青霜的眉心處，一道細小的血痕始終無法消除。
“看來隻能試試這個了。”
楚雲舟深吸一口氣，將掌心貼在林青霜後背，緩緩渡入文氣。
突然，他體內的混沌文氣自行運轉起來，完全不受控製。
暗金色的流光順著他的手掌湧入林青霜體內，所過之處，那些黑氣如同冰雪遇到烈陽，發出“嗤嗤”的灼燒聲。
“這是”
楚雲舟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當文氣遊走到林青霜心脈處時，異變突生！
一隻漆黑的蠱蟲虛影猛地顯現，與混沌文氣正麵相撞。
“啊！”
林青霜突然弓起身子，一口黑血噴在楚雲舟胸前。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楚雲舟的手臂，留下道道血痕。
“拚了！”
楚雲舟眼中金芒暴漲，發狠般將全身文氣灌注進去。
林青霜的身體頓時成了慘烈的戰場。混沌文氣與噬靈蠱在她經脈中展開拉鋸戰，她的身體時而劇烈抽搐，時而僵硬如鐵。
汗水混合著血水，將她的衣衫浸透。
“給我出來！”
楚雲舟怒吼一聲，暗金文氣終於包裹住林青霜的心臟。
“吱。”
一聲尖厲的嘶叫響起，一條漆黑的蠱蟲虛影被硬生生逼出體外。
那蟲影在半空中扭曲掙紮，頭部赫然帶著噬心殿特有的血色符印。
楚雲舟眼疾手快，一掌將蠱蟲虛影捏得粉碎！
隨著最後一絲黑氣散儘，林青霜終於緩緩睜開雙眼。她的瞳孔重新聚焦，倒映著楚雲舟布滿汗水的臉龐。
“我”
她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林青霜的睫毛輕輕顫動，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躺在湖邊的一塊平整岩石上，身上蓋著楚雲舟的外袍。
陽光透過灰蒙蒙的天穹灑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微弱的光暈。
“你醒了？”
楚雲舟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林青霜想要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她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像是被火灼燒過。
“水”
她艱難地擠出這個字。
楚雲舟立刻遞過水囊，小心地托著她的後頸，讓她喝了幾口。
“我”
林青霜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我的靈力”
她試圖運轉體內氣息，卻發現丹田空空如也，經脈中竟感受不到一絲靈力流動。
“怎麼回事？”
楚雲舟皺眉。
林青霜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的狀況，片刻後，她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苦澀。
“噬靈蠱它吞噬了我的靈力根基。”
她低聲道，“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
楚雲舟心頭一震。
“多久能恢複？”他沉聲問。
林青霜搖了搖頭：
“至少兩周甚至更久。”
她苦笑了一下：
“而且，就算靈力恢複，恐怕也回不到從前了。”
楚雲舟沉默片刻，隨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渡入一縷混沌文氣探查。
果然，她的經脈中靈力枯竭，丹田內更是黯淡無光，仿佛一座被掏空的爐鼎。
“噬靈蠱不僅吞噬靈力，還侵蝕了你的根基。”
楚雲舟沉聲道，“但並非無法修複。”
林青霜抬眸看他：
“你有辦法？”
楚雲舟點頭：
“玄天淨湖的湖水有滋養之效，再加上我的混沌文氣，或許能助你恢複。”
林青霜沉默片刻，最終輕聲道：
“謝謝。”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卻發現連最簡單的術法都無法施展。
曾經隨手可喚的劍氣，如今連一絲波動都感受不到。
“接下來”
她低聲道，“我恐怕幫不上什麼忙了。”
楚雲舟的目光緩緩轉向那兩顆靜靜躺在玉匣中的猩紅果實。
果實表麵的血色符文在陽光下妖異地跳動著，仿佛有生命般一明一暗。
他伸手輕輕撫過果皮，指尖傳來微微的灼熱感。
“這果實”
他低聲自語，腦海中閃過野兔傷口瞬間愈合的畫麵。
楚雲舟凝視著玉匣中跳動的猩紅果實，指尖傳來的灼熱感仿佛在誘惑著他。
那些血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轉，在陽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若是遇到無法戰勝的強敵”
他低聲呢喃，腦海中浮現出野兔傷口瞬間愈合的畫麵。
這念頭剛一浮現，便如野火般在他心頭蔓延。
楚雲舟的呼吸不自覺地加快，左臂上的暗金紋路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開始微微發燙。
“隻要一小塊”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果實表麵，“或許就能獲得逆轉戰局的力量。”
楚雲舟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暗芒，混沌文氣在體內蠢蠢欲動。
“不行！”
他猛地合上玉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個念頭太過危險。楚雲舟清楚地記得林青霜描述的場景。
那個吞下果實的修士，是如何親手撕碎自己道侶的。
“但若是生死關頭”
楚雲舟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將玉匣貼身收好。
暗金色的紋路在他手臂上不安地遊走，仿佛在抗議這個決定。
楚雲舟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總會有其他辦法的。”
他低聲對自己說，聲音卻帶著幾分不確定。
楚雲舟的手指無意識地撫上腰間的錢袋，粗糙的布料上還殘留著母親繡的平安結紋路。
他的眉頭深深皺起，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就在文心盾即將破碎的生死瞬間，這個看似普通的錢袋突然迸發出刺目的金光。
那道流光如有靈性般注入文心劍，讓原本黯淡的劍鋒瞬間暴漲十丈血虹。
“這怎麼可能”
他喃喃自語，指尖輕輕挑開錢袋的係繩。
裡麵空空如也，隻有幾枚銅錢和半塊乾硬的饅頭。
但當他運轉混沌文氣探查時，錢袋內層突然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那紋路竟與他的暗金紋路如出一轍！
他的思緒被林青霜虛弱的咳嗽聲打斷。
轉頭看去，發現她正艱難地支起身子，蒼白的臉上帶著疑惑。
“怎麼了？”
她氣若遊絲地問道。
楚雲舟握緊錢袋，搖了搖頭：
“沒什麼。”
他扶起林青霜，目光卻忍不住再次瞥向那個不起眼的錢袋。
這個母親親手縫製的普通物件，此刻在他眼中已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