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榆搖搖頭,決定先離開機場。
他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研究自己的身體變化。
大興機場距離老媽訂的那個天安門附近的旅店有五十多公裡,直接走過去顯然不太現實。
雖然他自己倒是有些想走過去,並且一路上好好的實驗一下自己的速度和耐力等方麵數據。
但是最終還是沒那麼做。
畢竟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淩晨在首都的街道上跑五十公裡,不管怎麼看都是有些奇怪的。
他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相比較而言,現在還有班次開放的機場巴士是不錯的選擇。
這裡的機場巴士每半小時發車一趟,會將人統一送到bj站。
走向機場巴士候車廳的路上,陳白榆刻意放慢腳步,小心控製著自己每一步的力度。新獲得的力量讓他有種錯覺,仿佛稍不注意就會像漫畫角色那樣一步跳出幾米遠。
或者說。
這其實不是錯覺?
在自動步道上行走時,他就有過這種格外輕盈的感覺。
仿佛一下子就從地球來到了月球。
而且不隻是輕盈,每一步落下去後都有那種精準的控製感。
所謂的跑酷大神,在他麵前可能瞬間會被比的什麼都不是。
經過一麵落地鏡時。
陳白榆快速掃了一眼自己的倒影。
外表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依然是那個身高一米七八、體型正常偏瘦的宅男。但鏡中人眼中閃爍的銳利光芒和全身散發出的自信氣場,與他記憶中的自己判若兩人。
外表變化不大,但內在其實已經完全不同了。
思索間。
陳白榆來到了機場巴士的安檢門口。
發車時間已經到了。
不過工作人員要求再等一會,大概是因為車上還沒坐滿,又或者是在線購票過的人還沒到齊。
具體原因陳白榆不清楚,他隻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大概等了五分鐘左右。
工作人員開閘放行,陳白榆推著行李箱跟上稀稀拉拉的人群。
走出自動門,淩晨的冷風迎麵吹來。
陳白榆卻發現自己對溫度變化的敏感度降低了,或者應該說是適應能力增強了才對。
寒風不再讓他縮起脖子,反而感到清爽舒適。
他的皮膚能清晰感知到空氣中每一絲氣流的細微變化,卻不會因此感到不適。
在指引下把行李放進車廂指定位置後,陳白榆上車找了個空位坐下。
車門發出氣閥釋放的輕響緩緩閉合,引擎啟動時的震顫順著座椅傳來,像一頭蘇醒的巨獸在低聲嗚咽。
窗外流動的燈火突然開始加速,航站樓巨大的玻璃幕牆向後退去。
淩晨的首都格外安靜。
車窗縫隙滲入的風裹挾著陌生城市特有的氣味:裡麵有柏油路麵冷卻後的礦物質味道,也有綠化帶裡女貞樹苦澀的香氣,還有某種他無法名狀的、屬於北方的乾燥與遼闊。
手機在褲袋裡震動。
母親發來的微信浮現在鎖屏界麵:“趕了那麼半天路,吃晚飯了沒?要不給你點份外賣吧?”
“要說不愧是首都呢,這個點還有不少除了燒烤以外的外賣可以點,要不給你弄個豬腳飯吧?”
顯然。
母親起夜時看到了他在飛機落地後發過去的報平安消息。
“沒事,不用點外賣,現在不餓。”
“你也早點睡,不用特地等我。”
陳白榆簡單回複了一下。
隨即繼續看向車窗外。
車子經過一座橋,升級後的他大抵也有了一定的夜視能力,讓他在黑暗中看清了河麵細碎的波紋。
那些起伏的黑色綢緞上,倒映著對岸工地的塔吊燈光,像一條綴滿鑽石的銀河被揉碎在水裡。
他想起江南家鄉雨季渾濁的長江,又想起目前居住地川蜀某處橫穿而過的長江支流涪江,幾種不同的水域在記憶裡重疊碰撞。
“集賢橋,到了。”
電子女聲驚醒了他的恍惚。
機場大巴停下片刻。
幾個戴著安全帽的工人拎著油漆桶上車,他們工作服上沾著的石膏粉在陳白榆眼中纖毫畢現。
當其中一人踉蹌著擦過他膝蓋時,陳白榆的身體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右手閃電般扶住對方手肘,又在對方道謝之前迅速的收回。
整個動作顯得行雲流水。
就好像排練過千百遍一般。
讓那個差點摔倒的工人都愣了一下,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假摔。
不過記得自己不踢足球的他明白,自己剛才那一下真不是假摔。
“小兄弟……”工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剛才多虧你。”
安全帽下露出一張被歲月切割的臉,皺紋裡嵌著洗不淨的粉塵。
“沒事。”
陳白榆搖搖頭,隨即不再多說什麼。
這對現在的他來說,確實隻是舉手之勞罷了。
對彆人來說。
工人的突然摔倒大抵是反應不過來的,起碼做不到如此不沾煙火氣的隨意就在摔倒發生的瞬間阻攔住。
可他卻能精確捕捉到工人即將摔倒那一瞬間的動作細節,並且又快又準的伸出手穩定住工人。
這一切。
對他來說如喝水呼吸一般。
隨著時間流逝,機場大巴在兩點鐘左右抵達bj站。
這也是機場大巴的終點站。
車上的人全部下車。
淩晨兩點十七分,陳白榆站在bj站外的公交站台,夜風裹挾著陌生的城市氣息撲麵而來。
夜5路公交車緩緩駛入站台,陳白榆拎著行李箱上車。
這差不多是這趟旅行的最後一次轉車,距離老媽訂在天安門附近的旅館已經沒有多遠了。
車廂裡零星坐著幾個夜歸人。
陳白榆選了後排靠窗的位置,把行李箱放在一邊。
窗外。
bj的夜景如流動的星河掠過。
陳白榆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突然意識到自己能看到遠處寫字樓裡未熄的燈光分布在不同樓層。
望著窗外比起他曾經生活過的城市要寬廣多了的街道,看著哪怕淩晨也能在街道上時不時看到的交警。
撲麵而來的實感讓他明白:他已經離開了久住之處,來到了這個對全中國人來說有特殊意義的地方。
也來到了係統口中的……
極北王城!
他不隻是本人來到了新地方。
以後的人生,也在駛向全新的方向。
從此心中無樊籠,振翅之處皆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