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辰昏迷不醒地躺在靜室特製的寒玉床上,眉心那道漆黑的詛咒烙印依舊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冰冷死寂氣息。他臉色依舊蒼白,呼吸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仿佛一尊精致的玉雕,隨時可能碎裂。
靜室裡彌漫著壓抑的擔憂。夏冰凝幾乎寸步不離,小心翼翼地用最溫和的靈露擦拭林星辰額角的冷汗,試圖用微弱的治愈靈力滋潤他枯竭的經脈,但效果微乎其微,那詛咒之力如同頑固的礁石,牢牢盤踞。柳如煙守在外間,坐立不安,時不時探頭看一眼,眼圈總是紅紅的。月影則隱在暗處,警惕著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沉重的氛圍籠罩著整個青玄宗,連院中那株因星髓歸來而煥發生機、開得格外絢爛的桃樹,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打破這沉重僵局的,是廚房飄來的一陣奇異的甜香。
“阿牛哥!你又折騰什麼呢?”蘇輕語抱著青鱗,循著香味來到廚房門口,好奇地探進腦袋。她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好了許多,懷裡的青鱗也聳動著小鼻子,眼睛亮晶晶的。
隻見阿牛圍著灶台團團轉,臉上沾著麵粉,手裡舉著個特製的小玉杵,正對著一個玉碗裡那團暗金色的星髓核心…旁邊散落的一點點極其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金色星塵,小心翼翼地搗著什麼。
“噓!小師妹!”阿牛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看師父帶回來的這個大寶貝(他指了指星髓核心,它被夏冰凝用最上等的玉髓盒裝著,放在廚房一個鋪了柔軟靈草墊子的竹籃裡,散發著溫潤的光),旁邊不是掉了一點點渣渣嘛…金燦燦的,聞著還有股…嗯…特彆乾淨的甜味兒!”
他獻寶似的把玉杵遞到蘇輕語麵前。玉碗裡,那一點點微乎其微的星塵被搗成了更細的金粉,阿牛往裡麵加了一小勺清晨收集的、帶著靈露的桃花蜜,又加了一點點碾碎的靈麥粉,正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攪拌著。碗裡形成了一種極其稀薄、卻閃爍著夢幻般細碎金光的琥珀色糖漿。
“你看!像不像…最最頂級的糖霜?”阿牛眼睛發亮,“我就想著,師父為了這個寶貝差點…呸呸呸!師父現在需要靜養,吃不下東西,但這糖霜看著就讓人開心!我試著熬點糖葫蘆,沾上這個‘星塵糖霜’,肯定又甜又好看!說不定…說不定這寶貝的喜氣還能傳給師父呢?”
蘇輕語看著阿牛那笨拙卻充滿真誠的樣子,再看看碗裡那閃爍著星光的糖漿,沉重的心情莫名鬆快了一絲。連青鱗都“喵嗚”一聲,伸出小爪子想去夠那金光閃閃的碗。
“阿牛哥,你這想法…真特彆。”蘇輕語忍不住笑了,帶著點無奈,又有點期待,“不過,這星塵…真的能吃嗎?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她想起母親留下的破妄珠對這星髓核心的親近感。
“絕對沒問題!”阿牛拍著胸脯(拍起一陣麵粉煙塵),“我用最乾淨的玉杵搗的,沾都沒沾鐵器!而且你看,這金光多乾淨,多暖和!我阿牛在廚房這麼多年,食材有沒有靈性,有沒有害處,鼻子一聞就知道!這星塵,絕對是頂頂好的東西!”他屬於廚藝的直覺此刻無比自信。
“那…好吧。”蘇輕語被他說動了,或者說,是被那碗夢幻的糖霜勾起了久違的、屬於小女孩的饞蟲,“需要我幫忙嗎?”
“來來來!幫我串山楂!”阿牛立刻眉開眼笑。
於是,廚房裡畫風突變。沉重的擔憂暫時被拋到一邊。蘇輕語坐在小凳子上,認真地挑選著最大最圓潤的山楂果,用竹簽小心地串好。青鱗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時不時用尾巴尖掃一掃掉在地上的山楂籽。阿牛則專心致誌地熬著一小鍋晶瑩剔透的糖稀,等到糖稀熬到恰到好處的琥珀色,泛起細密的小泡時,他屏住呼吸,用一根乾淨的羽毛,極其小心地蘸取了一丁點那閃爍著星光的“星塵糖霜”,均勻地淋在熬好的糖稀表麵。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稀薄的金色糖霜融入滾燙的糖稀,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如同被激活了一般,瞬間暈染開一片柔和而璀璨的星輝!整鍋糖稀都仿佛活了過來,流淌著夢幻般的金色光暈,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新而溫暖的甜香,比最頂級的靈蜜還要誘人百倍!
“成了!”阿牛興奮地低呼,手穩如磐石,迅速將串好的山楂在糖稀裡滾了一圈。
沾滿了“星塵糖霜”的糖葫蘆新鮮出爐!一顆顆紅豔豔的山楂果,裹著晶瑩剔透、流淌著細碎星光的琥珀色糖衣,在廚房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捧著一串串微縮的星辰!那光芒並不刺眼,卻溫暖而夢幻,瞬間驅散了廚房裡所有的陰霾。
“好…好漂亮!”蘇輕語看得呆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喵嗚!!!”青鱗更是急得直扒拉她的裙角。
阿牛得意地拿起一串,吹了吹,遞給蘇輕語:“小師妹,嘗嘗!第一串給你!”
蘇輕語小心翼翼地咬下一顆。糖衣入口即化,沒有想象中的滾燙,反而是一種溫潤的清甜瞬間在舌尖綻放!那甜味純淨無比,帶著陽光曬過的桃花香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置身於寧靜星河下的溫暖與安心感。山楂的微酸完美中和了甜度,酸甜交織,美妙得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更奇妙的是,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精純溫和的暖流順著喉嚨流下,讓她因之前靈力透支而隱隱作痛的經脈都感到一陣舒暢!
“太好吃了!阿牛哥!你太厲害了!”蘇輕語眼睛亮得像星星,腮幫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讚歎。
青鱗急得直叫,阿牛趕緊給它也弄了一小串(去掉竹簽,隻給兩顆山楂)。小貓咪一口叼住,滿足地眯起眼,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尾巴尖愉快地甩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