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良本想當麵感謝壬禮叔的徹夜奔波,得知同樣出海了,隻得作罷。
他是個恩仇必報的人,此前進城幫忙的同伴,已經及時給付了高價酬勞。
雖說兩者不能對等,好歹也是一份情義,算得太清就成交易了。
牧良待大家領取禮品的當口,拿了老先生那份禮物,帶著隨身保管的幾份珍貴藥材,去小學堂。
先悄悄送上2樓,然後才進教室與先生、同學見了麵。
老先生更是欣慰異常,儘管早已知悉結果,此刻依舊老淚縱橫。
師生2人上樓,相擁感慨。
牧良敘述了事情大致經過,表示此番變故發生,自己不便再回壬家村,海角府城可能都不會久待,將來很可能天涯各方,相互記掛了。
老先生說出肺腑之言,“好男兒誌在四方,當要名播三洋(注:東、西、中三大洋),光照古今。然,為師之鑒,借為座右,慎終追遠,萬事可化。”
“先生教誨,學生銘刻。預計明春離開海角州,年關時節,來接先生進城過年。”
“不用牽掛為師,你們走留憑心,無須顧我,一切隨緣。”
“先生,望保重身體再續重逢,學生2人他日有緣,尋得祛病良方,定會助先生康複。”
牧良鄭重行了一個大禮,2人就此彆過。
離開學堂,牧良招呼壬海,一同去了木筏處。
將壬海一家幫他整理好的各類物品,全部搬運到北岸邊,再用馬車裝上,回到壬海家。
留下一應書籍、鍋碗瓢盆,其餘食物一並卸下,交由這一家處理。
經與老爺子協商,牧良準備帶壬海,去府城玩幾天。
沒有安全顧慮,老爺子樂得讓孫子見見世麵。
壬海從未去過府城,這回有機會拓展視野,一下子如同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跳上馬車就催促快走。
兩人去村口這一路上,壬海在小夥伴們極度豔羨的注目中,趾高氣昂地駕馭角馬上了大道,留下連串的嘻哈笑聲。
牧良也任由其發揮,嗬護這無拘無束的孩童心性,為自己這一波波的挫折,抹上一筆純真的色彩。
有絕技高手護衛,壬海哪裡畏懼兩邊叢林傳出的獸吼,甚至模仿角獅低嚎的雄渾,不時地回應幾聲。
那神態,活像個二世祖。
過了本村的獵場,途經獵寨地盤時,牧良掃描到路旁150米處,有兩隻角鹿在活動。
距離不算遠,正好可以弄點新鮮肉吃,順便賺點藥材錢。
兩人一合計,下車拴馬抓起扁擔,偷偷摸摸靠近目標,輕鬆圍獵了一頭成年角鹿。
壬海誤以為,角鹿很容易獵取,直到長大成人才明白,捕獵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牧良將被砸昏的角鹿半個身子裝進籮筐,用扁擔挑起繩索斜背,在壬海的協助下,回到馬車旁。
解下備用繩索,捆綁固定好角鹿,算是兩人的獵物了。
根據約定俗成的慣例,隻要不是故意組隊偷獵,都算不上侵犯地盤權益。
這回,壬海更得意了。
說是村裡規矩,凡是能夠單個或雙人獵殺到角鹿,就可以算作“獵將”高手。
獵殺角虎或角獅者,更是榮獲“獵王”稱號,成為村裡的捕獵大隊長。
言下之意,他與牧良已經屬於“獵將”小高手了,牛皮吹上了天。
沒過多久,角鹿從昏迷中醒轉,使勁掙紮無效後,悲鳴幾聲,暫時放棄了做無用功。
陽光太熱烈,角鹿曬死,就不好玩了。
於是,割了不少青草、折了幾枝嫩葉覆蓋在其身上,既遮擋光線,又不至於讓它餓肚子。
下午5點。
兩人駕馭馬車,到了西城門。
在牧良的叮囑下,好奇寶寶壬海,終於收斂了張揚,低調地跟在一隊運貨的小商隊後麵,牽著角馬跟進城門。
連繳納的2枚銅幣,都省了。
城裡的繁華熱鬨,看得壬海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路人發現,青草下麵居然有頭活角鹿,還以為是商隊的貨物,羨慕之餘也沒人打擾。
牧良趕著馬車,出了最擁擠的街道,去了屠宰場。
花了10枚銅幣,請人將角鹿解剖分類。
屠宰工人,問及狩獵經過,牧良隻得將其歸功於城外守株待鹿,讓周圍的人群,大讚2人的好運氣。
最後,牧良隻要了鹿血,與剛夠晚餐的新鮮鹿肉,將珍貴的鹿角、鹿腎、鹿鞭等合在一起,賣給了一位出價最高的商販。
共賺得1個枚金幣,21枚銀幣。
下午6點。
兩人買了些油鹽醬醋等佐料,趕著馬車回了小院。
招呼子書銀月出來,卸下車上東西,開始生火做飯。
牧良則趕在7點前,將馬車歸還了租賃行,付了2枚銀幣的費用,取回押金。
懷揣巨額錢幣,快步返家。
牧良沒去打擾屋外灶房兩人做菜的熱情,跑到3樓清點了一下錢幣。
共計有113枚金幣,25枚銀幣,500銀幣的錢莊票據,外加零散的幾十枚銅幣。
粗略算了一下,即將要開銷的賬。
買房子,去掉押金,還需金幣37枚;
海角學府讀書費用,每人每月銀幣7枚,通學不用交寄宿費用。
在學府吃一頓中餐,每人每月銀幣2枚,本年剩下3個月,需要繳納學雜費銀幣54枚。
日常早、晚餐,與其他開支,按奢華營養消費,預估每天銀幣1枚,至年底不到金幣1枚。
總算下來,保留39枚金幣25枚銀幣,與零散的幾十枚銅幣,可安穩地生活到年底。
牧良點出73枚金幣,與500銀幣的錢莊票據,塞進一個灰布袋。
沿著支撐木柱,爬上橫梁,放置於一塊事前掏空的牆磚之內,恢複外表形狀,溜了下來。
將其餘的錢幣,收進腰間的長條儲存獸皮帶。
壬海吃著乾果燉鹿肉、鹿血湯、饅頭、稻米飯,第一次進城,享受大餐待遇,那份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
夜幕光臨大地,海風稍有涼意,溫度慢慢下降。
一片烏雲襲來,電閃雷鳴之後,灑落一場陣雨。
炙烤十幾天的大地,終於迎來了喘息的機會。
3人收拾完衛生,從2樓搬下一張新床,輪流衝了個涼水澡,滿身舒爽地逛起了大街。
海角府城的治安,總體不錯。
城外凶獸環伺,城內燈火通明。
巡邏隊,25小時值班。
癸家皇朝,有獨特的刑罰律令震懾,據說城裡十幾年未發生過規模騷亂、縱火搶劫、嚴重偷盜事件。
除了牧良這種特殊梁上君子,巨額盜竊案,幾無發生。
牧良正是憂心此事,春香樓300多枚金幣失竊案,遲早都會曝光傳揚。
海角府衙,屆時不得不出麵偵緝,捕房定會全城搜查。
近期外來之人,出手闊綽之人,都會是檢查重點對象。
自己2人,無疑也逃脫不了盤問。
他心裡清楚,壬山叔、壬禮叔都是參與了其中,壬家村的十幾位村民,多少能猜到。
胡氏之死這件事,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敢暴露的,否則就是天大的刑罰。
府令大人、刑堂主事老謀深算,從他的係列表現推斷,如何算不出這一切的因果。
隻是牽涉其中,難以脫身罷了。
有府令大人、刑堂主事明暗相幫,隻要不出大的紕漏,抓不到真憑實據,表麵上能夠說得過去,肯定會虎頭蛇尾地落幕。
想通這一點,做好自己的事,心裡也就坦蕩了。
3人穿著無領衫短腳褲,吸著生膠拖鞋,漫無目的穿行在大街小巷。
見到好吃地就買,直撐得壬海住口為止。
牧良2人食量,僅比壬海稍大一點,一公斤左右的獸肉下肚,基本能夠滿足腹欲。
消化進度,同樣適應了一日三餐的間隔時間。
壬海年紀不大不小,夜市裡適合他用的物品不多,聽到牧良要送他一件好禮物,而且隨他自己挑,喜歡得不亦樂乎。
跑了幾條大街,東看看西瞧瞧,最終在一家官辦的武器鋪子,停住了腳。
在刀劍棍槍中,選了半天,又試手了機簧暗器、飛鏢鏈子、護心鏡之類的專用攻防工具,最終還是挑中了一把鋒利匕首。
與牧良的合金匕首,長短相差不大,明顯是要模仿其佩帶。
牧良試用了這把匕首,不知是用什麼鐵合金製作,手柄連鑄厚壁薄刃,犀皮外套柔韌耐磨,還算比較適用。
價格需要6個銀幣,是普通類彆的三倍,這點小錢隨手就付了,討對方一個稱心如意。
壬海喜不自勝地接過,一路把玩心滿意足。
3人又逛了好幾條街,直至食物消化了很多,才慢步回家。
睡覺前,牧良教他運功打坐,加快消化,又灌輸了一遍城裡活動的注意事項,聊天到很晚自然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
牧良準時起床,催促兩個懶蟲趕緊起來。
學著用新買的獸毛牙刷,沾了清水刷掉牙垢。
梳洗完畢,開始練習勻體操,做完體育鍛煉,一起出去用早餐,注重營養搭配不準偏食。
牧良拿了壬海的戶籍本,讓2人先去學府門口等他,自己轉道去了一趟壬山叔家。
將想法告知壬山叔,得到同意後,將一個錢袋連同戶籍本,交給了對方。
趕到學府門口,子書銀月告訴他,讀書的事情已經審核通過。
牧良自然高興得很,經過門衛同意,兩人帶著壬海一起進去。
找到當初那位考核先生,交納了一應學雜費,確定就讀初學五級,領取了書本紙筆與製式書包。
先生帶領,去見管班老師,受了一通教育,同意明日上學。
3人歡歡喜喜,出了學府。
牧良讓2人先回家裡,自己跑到中介所,發現壬山叔與中年財主已經在等他。
3人一道,去了海角府衙。
壬山叔出麵,交納了28枚銀幣契稅,用壬海的戶籍本,辦理了地契交割手續,算是完成了過戶手續。
房屋,正式歸屬於尚未知情的壬海。
這種做法,正是牧良想出的移花接木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