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人世界有神，這點毫無疑問，除了未來才會漸漸興起的永恒之火，梅裡泰莉、克裡夫、獅頭蜘蛛……正神或邪神，無數神明的存在於北方大陸、
梅裡泰莉，艾林甚至親眼見過她的神國。
但他卻不能確定半神是否存在。
過往提到這個詞時，隻是在形容一個強者的實力。
譬如亨·格迪米狄斯，達不到神靈的超然的層次，卻又遠遠強過其他強者。
可實際上，神明並不是人類，無論是梅裡泰莉還是克裡夫，都不是曾實實在在於北方大陸存在，登臨神位的人類。
最近出現的偉業容器，似乎有那麼一點信仰成神的味道，先知雷比歐達的例子也很可疑。
但是北方大陸從來都沒有一個很確定的階段，凡物——半神——神明，不存在的。
神明從來都不是人類升格，而是天生的神明。
不過那隻馴鹿……
艾林閉目回想，極似王冠的金色鹿角，閃爍著的正是神性的光輝。
“絕非神明，”他輕聲道，“那片林地中，虛空波動的情緒很清晰，馴鹿傳遞而來的情緒雖淡然，卻未有那種超脫之感。”
這不是說神明就不該有情緒。
梅裡泰莉也有情緒的變化，少女的嬌憨、孕婦的慈愛、老嫗的嚴厲。
但那種超然的感覺，能讓人很明顯感覺到與凡人的界限。
梅裡泰莉的情緒隻是三相的外相流露，本質上是因為神性和神職，而非梅裡泰莉本身有情緒。
馴鹿不同，馴鹿流出的情緒很人性化，或者說就是人類的正常思緒。
差異非常明顯。
因此半神，本質為人卻已踏入超脫成神之路的概念，是他想到的唯一妥切的形容。
“他是誰？獵魔人世界真的有成神之路嗎？”
想到這，艾林思緒有些恍惚。
雷比歐達、德魯伊、未名之湖……
通過鹿首精的要素，分享了自然本源的他，是否已踏上了這條路？
這條路又該如何走下去？
如果他成神了，術士、狂獵還有白霜……嗯……白霜不行，梅裡泰莉也對白霜無能為力，可至少術士和狂獵應該不是什麼大麻煩了。
“呼～”
艾林長出一口氣。
成神還是太遠了，他現在連偉業容器是什麼都還不知道……
等等！
艾林忽然皺了下眉，想到了他使用的第一個要素。
“使用￥的要素後，為什麼腦海中什麼都沒有留下？”
“使用鹿首精的要素時，雖然迷迷糊糊，像在做夢，但至少所有內容都牢牢地印在腦海中。”
“這說明遺忘，並不是正常現象。”
“所以當時，我看到了什麼？也是某一處本源之地嗎？”
艾林嘗試著回憶，但腦海中卻依舊空空如也，隻有使用￥的要素前的景象，以及蘇醒後，維瑟米爾和南尼克警惕和懷疑，仿佛中間他隻是昏迷了過去而已。
“不行……”他歎息地搖了搖頭，“完全想不起來。”
纏繞在手臂上的綠藤，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輕輕摩擦著手背，似乎在安慰他。
艾林細細觀察了許久。
使用鹿首精的要素之後，效果也比￥的要素，直觀和明顯很多。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獸吼：狂暴”的解析，是如何完成的。
一切過程似乎是一個黑箱。
“會否￥的要素，相對鹿首精的，因為是真正的邪神，所以更加晦澀，完全掌控的要求更高？”艾林心裡揣測，但顯然得不到答案。
正當他準備如往常一般，將這個問題暫且放在“備忘錄”中，等待更多的信息顯現後，再拿出來思考時，他忽然想到……
雖然伊安娜多半也不知曉，蒂莎婭·德·維瑞斯又不適合詢問，但此刻的他並不是什麼信息渠道都沒有的。
“那隻‘馴鹿’，既然疑似半神，那祂肯定知曉要素為何物啊！”
“說不準偉業容器的含義，都能從祂那裡問出來。”
“更重要的是，祂雖一度攔在我與本源之間，但最終還是讓開了道路，不談有沒有善意，但至少沒有惡意……”
“可行！”
“完全可行！”
艾林立刻興奮了起來。
而且不僅是要素和偉業容器這兩個最重要的問題……
那片林地是何處？
林地內的植物象征什麼？
那些動物是不是德魯伊？
湖水是不是本源？
甚至為什麼他在林地內的形象，竟然是他覺醒獸吼之道時的那隻金色雪怪模樣的卡諾王？
這意味著什麼？會有什麼好處？是否他未來可以像傳說中的那些德魯伊那樣，獸化變身成卡諾王那樣的巨獸？
他可還記得卡諾王和獨眼氏族帶來的強烈壓迫感，那可比亨·格迪米狄斯、蒂莎婭·德·維瑞斯要強多了。
而且那是最純粹、最原始的力量感。
一旦能夠變身卡諾王，戰力都已經不能說是暴漲了。
此時。
他有無數的問題想問，而這些問題，似乎都能在那片神秘的林地之中，找到答案。
說做就做，在滿室芬芳中，艾林立刻閉上了眼睛。
許久。
艾林茫然地睜開雙目。
“那片林地該……怎麼進入？”
——
瑪伊納森林。
“這片森林很久都沒有這麼熱鬨過了。”踩著腐爛的樹葉，拄著棗木質地法杖的厄爾文掃視著自四麵八方而來的德魯伊，感慨道。
“很久？”以希結撫著不認生，湊近過來的小鹿，“瑪伊納以前也像今天一般集合過？我怎麼不記得？”
“說實話，這都是我第一次聽到集合的鐘聲……”
他四下掃視了一眼，視線在那些與他們同行，但又與一般動物差彆明顯的鹿、牛、鬆鼠、熊身影上停留了片刻。
“我從未在瑪伊納見過這麼多自然之道的虔信者，還是掌控了自然之形的大德魯伊。”
“我一直以為瑪伊納隻有我們這二十來個，還有一些學徒……”
“你才來多久，”絡腮長須的艾德斯向一隻擦肩而過的棕熊點頭行了一禮，道，“有七年嗎？”
“剛好五年吧，”以希結拍拍小鹿的腦袋，讓它自己去玩，“恍惚之間，已經在瑪伊納修行這麼久了。”
“那難怪……”艾德斯抬頭仰望著遠處高聳的橡樹，思慮道，“你來之前，大概七年前、八年前吧，瑪伊納雖然談不上熱鬨，但集合的鐘聲卻時常會響起。”
“是啊……”厄爾文也感慨道，“那時大導師時常召集我們，教導自然至理，大概一兩周就會集合一次……”
“那時就同現在一模一樣。”
他四下看了看：“這些德魯伊都是瑪伊納最年長的那些，一心埋在自然至理中的賢者。”
“棕熊是伊薩克·麥金尼大師，在野性的力量之道上，幾乎走到了極致，個頭小一些的是他曾經的學徒克尼斯……”
“渡鴉是澤比·奧爾特加大師……”
“西格弗裡德·克魯格大師是……”
厄爾文一一為以希結介紹。
“你都認識？”以希結驚訝。
厄爾文點點頭：“要不是過去大導師的召集，我也不會認識。”
“大師們都是性格非常好的長者和智者，大導師修煉時，我們遇到問題，也會詢問他們，都能得到悉心的解答。”
“當然……”
“還是大導師在自然之道的造詣最高，而且講解深入淺出，據說不少大德魯伊都是大導師的學徒。”
“這樣啊……”以希結有些羨慕。瑪伊納德魯伊之環的主人，在自然之道上，是北方大陸走得最遠的那一個。
無人質疑，也沒辦法質疑。
畢竟與術士們不同，術士們除了法術能力之外，還有學術能力，政治地位，財富珍寶等等許多維度。
德魯伊的追求很單純，貼近自然是他們唯一也是最終的渴望。
而這渴望在神聖樹林中，顯現得清晰而又明確，就是距離聖湖的距離。
毫無疑問，瑪伊納德魯伊之環的主人，就是最近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當然……
現在似乎又多了一個。
當初。
他走出史凱利傑群島，選擇在這裡定居，也算是慕名而來。
他當然也沒想過能受到那位的親自教導，但沒想到厄爾文、艾德斯他們這些先來者，竟然吃得這麼好。
大導師似乎不僅親自教導，而且頻率還不低。
嫉妒！
真是令人嫉妒！
“以希結！”不遠處走來一個禿頭的德魯伊，他與所有德魯伊一樣蓬頭垢麵，不過麵相明顯要更年輕一些。
他拄著一根手杖，小心地避讓開看著是鬆鼠，但明顯修為極高的大德魯伊。
“以希結，瑪伊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要召集我們？還來了這麼多……這麼多前輩……”
以希結愣了愣，反問道：“你不知道？你剛剛沒有冥想嗎？”
“知道什麼？”禿頭德魯伊撓了撓頭，“這周是我巡邏林地，哪來的時間冥想？怎麼？我錯過了什麼大事嗎？”
德魯伊之環的德魯伊也不是成天都隻負責修行的。
瑪伊納德魯伊之環多少也是一個組織，而且還是整片大陸最著名的德魯伊之環，自然也是有不少庶務需要德魯伊去做的。
巡邏林地就是其中一種，德魯伊巡邏瑪伊納森林以來威懾盜獵者，治理森林蟲害，醫治意外受傷的動物，清除自然生態循環潛在的破壞者，譬如食屍生物等等。
所以確實會非常忙碌。
不過這樣的庶務其實已經是庶務中最頂級的那一類了。
七天的周期中雖然每天都非常忙碌，但保護自然、維護生態間的平衡同樣也是一種修行，做得好了，還會得到自然之母的青睞。
而且即便沒有好處，這種符合自然之道的庶務，也是不少德魯伊的心頭所好。
甚至在其他德魯伊之環中，有不少德魯伊以巡邏林地，均衡自然，代替冥想接近自然。
這就是各德魯伊之環理念的差異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庶務中最令人討厭的，是周圍一些貴族的請求。
既繁雜，又很難激進修為，遇到一些蠢貨，還有很大概率，白跑一趟，什麼收獲都沒有。
嗯。
後者往往還是常態。
“那你是有點不湊巧的，海因裡希。”艾德斯挪揄道。
“怎麼了？”禿頂德魯伊海因裡希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和有沒有時間冥想有什麼關係？聖林難道還能出問……等等……真的是聖林！”
看著艾德斯、厄爾文和以希結的表情，海因裡希一時間都忘了周圍的環境。
驚呼之聲瞬間打破了瑪伊納森林的寧靜。
棕熊、鬆鼠、喜鵲、渡鴉們紛紛回首，投下滄桑而困惑的目光。
“小聲點！”
艾德斯瞪了海因裡希一眼，向周圍的大小動物們，連連歉意道歉。
以希結拉過縮著腦袋的海因裡希，將聖林中，金毛巨獸的出現，橫跨整片聖林，越過他們和一眾德魯伊，出現在大導師的麵前，觸碰本源之湖的過程一一講出。
其間，海因裡希多次張大嘴巴，止不住驚訝，都被早有準備的三個德魯伊死死捂住了嘴巴，不讓他發出任何一點雜音。
“怎麼可能會有德魯伊，第一次出現在聖林，就走到自然之母的本源之湖？”
聽完故事，海恩裡希壓抑著聲音驚訝道。
“誰知道呢？”艾德斯聳聳肩，“但事實如此，那時所有正在冥想，思維投於聖林的德魯伊都見證了這一幕。”
“所以近十年沒露麵的大導師敲響召集之鈴，就是為了這件事？”
“就是為了……”以希結瞥了海恩裡希一眼，“這件事還不夠大嗎？那可是本源之湖，我走了三十幾年，才剛出‘草地’，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我能否遠遠看一眼，聖湖的粼粼波光……”
海恩裡希連連擺手：“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我隻是不敢相信有人能片刻之間就到達……”
想到自己走得還沒以希結遠，他頓感頹唐：
“誰不想看呢？我做夢都想。”
四個德魯伊之間沉默了片刻。
“其實也不一定，”厄爾文保持著德魯伊間難得的嚴謹，安慰地拍了拍海恩裡希的肩，“我們隻是收到了集結的鈴聲，還不確定，是否就是大導師召集的，也不確定是否關於那個金毛巨獸，或許……”
話音未落。
“咣~”
翠綠輝光自瑪伊納森林的核心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