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聽禮無聲地搖搖頭。
看樣子,除了四皇子和柯星臣自己,再沒有旁人知曉柯星臣到底是誰的人。就連四皇子也從未對自己人說過,柯星臣乃是自己一派。
不過想想也是,上輩子能將柯星臣害得那麼個下場,四皇子此人怎麼會將柯星臣當做是自己人呢。在他眼中,柯星臣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
“表姐今日到底有何目的?你不如直說。”
尚聽禮不欲與之在此浪費時間,便直截了當說道。
她猜測,餘蘭兮的目的有兩個。一是,餘敬讓餘蘭兮當中間人哄她回去。二是,餘蘭兮自己再次來試探她。
至於餘蘭兮抹黑太子的那套說辭?想來是餘蘭兮的臨場發揮。
餘蘭兮忍不住撅了撅嘴,十分不滿地說道:“我能有何目的?我與你這般坦白,你卻懷疑我彆有目的,那我能說什麼?”
尚聽禮不為所動:“看來表姐確實沒有旁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她放下手中茶杯,作勢要起身離開。
“哎彆——”
餘蘭兮反應比腦子更快,一把拉住她衣袖。
她回頭疑惑道:“表姐還有事?”
“做什麼急著走?”
尚聽禮笑了:“既然已經沒事,難不成還留在這兒與表姐喝茶續姐妹情嗎?”
餘蘭兮撇過頭去:“倒也不必。”模樣顯得十分忸怩,“還有一事。”
尚聽禮道:“何事?”
她重新坐回位置上。
餘蘭兮乾脆道:“我爹想讓你回府裡一趟。”
“我本也要回府去呀。”尚聽禮自然而然說道,見她望過來的眼神極度無語,像是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驚訝地捂了捂嘴,“莫非…舅舅的意思是讓我到義忠侯府走一趟?”
“不然呢?”
餘蘭兮抬了抬下巴。
她也不可能將她請出來,到了外麵之後,又再把她請回府去吧?這不是鬨著玩兒麼。
尚聽禮彎彎嘴角:“舅舅不是說我乃是白眼狼?為何現今卻要讓我這個白眼狼回去?難道不怕我回去了把他氣死嗎?”
餘蘭兮自己本身就看不懂自己親爹的意思,但看不懂歸看不懂,事情還是要照辦的。
她說道:“這不過都是誤會,聽禮表妹不會上心當真了吧?”
尚聽禮:“誤會?”
餘蘭兮咬了咬下唇:“表妹不信我嗎?”
尚聽禮似笑非笑。
“是這樣的,我爹喊你回去一趟呢,是想把我們之間的誤會解開了。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的?”餘蘭兮努力勸說。
若換成以往,她早已甩臉子走人。今時不同往日,她總覺得,自她任性換親之後,她爹便不如從前疼她了。
她也怕她爹不管她。
她既不想像上輩子那樣落得車裂而死,亦不想像餘齡齡那般餘生在牢房裡度過。她隻想過上輩子尚聽禮那樣的生活,誥命加身,富貴榮華。
是以,她爹對她的這點要求,她得辦成了。萬一辦砸了,日後一個不小心,她爹放棄她了怎麼辦?
“聽表姐這意思,難不成其中另有隱情?”尚聽禮笑了笑,“還是說,舅舅要同我這個外甥女道歉?”
如果說,餘敬是想要同她道個歉的話,她走一趟義忠侯府也不是不行。
當然,她很清楚,餘敬不可能真的會給她道歉。這不過都是說辭罷了,想必是為了某個目的,但這目的她暫且猜不到。
餘蘭兮聽著她的話倒是很想嗤笑一聲,然後罵她做夢,但現實是,餘蘭兮得好聲好氣地哄著她:“表妹說得不錯,我爹確實要與你道歉,說是他這個做舅舅的做了件糊塗事,還望表妹回去一趟,好讓他能夠與你說開誤會。”
尚聽禮有些不解:“可是舅舅要與我道歉的話,何故不到王府尋我?”
她自然是佯裝的。
餘敬的本意就不是要同她道歉,怎麼可能上門來尋不痛快,自是要讓她過門,而後來尋她的不痛快了。
餘蘭兮忍著怒氣道:“表妹還說呢?上回不是沒能見到你的麵兒麼?”
“我上回那是染了風寒,不好過氣給舅舅舅母。表姐這是在怪我的意思嗎?”
“……沒有的事。”
尚聽禮又笑了起來:“如此便好。再者說,我風寒已好,也沒聽說舅舅上門呀?”
餘蘭兮飲茶壓壓火氣,才說道:“表妹也知曉二妹那事情,我爹這兩日忙得緊,所以表妹今兒可能隨我回去?”
尚聽禮捧著茶杯沉吟。
餘蘭兮也不急著催促。
片刻後,尚聽禮抬眼看過去,開口道:“能,不過我得先回府一趟。”
餘蘭兮擰眉:“不能跟我一道走嗎?”
“表姐還不知道我嗎?”她笑著,“我這人向來說到做到。”
“成,我就信你一回。”
不知為何,餘蘭兮總覺得她笑得意味不明。
將人喊回去了,是她的功勞。沒能喊回去,也不是她的問題。若父親執意要賴她,那就父親親自走一趟唄。
反正從頭到尾,都不是她要與人修複乾係。她倒恨不得能早點劃清界限呢,省得日後受累。尚聽禮頷首,放下茶杯後立即起身,“芳芷、甘棠。”
等門外的兩個丫頭將門打開,她才邁步往外走。
一眨眼的功夫,那抹倩影便消失在門口。
餘蘭兮眯了眯眼睛。
她不知道尚聽禮是否是真的沒有重生。若說是重生的,尚聽禮又一派懵懂無知的模樣。可若說不是,柯逸和柯以裳身上的變化總透著一股怪異。
一個人的演技當真能如此毫無破綻嗎?
沒關係,不管是不是,有些結局都是已定的,就算尚聽禮做再多,那也是無用功。而且,看著自己最討厭的人在泥潭裡掙紮,到最後絕望死去,這可真是令人愉悅的感受。
春暖和秋泠走了進來。
“夫人,世子妃怎麼離開了?您們沒有談攏嗎?”秋泠關心道:“您怎不讓奴婢攔住她?要是侯爺……”
“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餘蘭兮冷冷地盯著她。
秋泠渾身一震,搖頭道:“奴婢沒有……”
“春暖,掌嘴。”餘蘭兮冷聲吩咐道。
“是。”春暖忙應下,轉身就對著秋泠甩了一巴掌。
“啊——”
秋泠踉蹌一下,捂著臉尖叫一聲,熟練地往地上一跪,“奴婢知錯!”
餘蘭兮道:“繼、續。”
“是!”
春暖對著秋泠扇了好幾個耳光,直到餘蘭兮喊停,她才敢停下。
她打完,秋泠那張原本秀氣的臉蛋已經腫得不能看了。
餘蘭兮這才算滿意。
敢教她做事?那就得做好心理準備,這就是下場。
……
一到馬車內,甘棠就忍不住道:“世子妃,奴婢瞧著蘭兮小姐的那兩個丫頭都不大清醒。”
“怎麼說?”
甘棠說:“您是不知道,那個春暖竟敢向奴婢和芳芷打聽您和世子的事情。”
說罷,她“呸”了一聲。
尚聽禮睜了睜眼睛:“我和世子的事情?”
一個丫鬟打聽她和柯星臣的事情?
“是的。”
兩個丫頭齊聲應道。
甘棠麵容惱怒:“不知蘭兮小姐是如何管教下人的,也太沒有分寸了。”
尚聽禮動了動嘴:“兩個丫頭怎會想到打聽這些個兒東西呢?是做主子的自己想聽而已。”
可見啊,餘蘭兮倒是對柯星臣上了心。當初既能舍得換親,這所謂情意也不見得能抵萬難。
如今又想探知她和柯星臣之間的關係?這是做甚?退一萬步來講,她和柯星臣乃是夫妻關係,便是有些什麼,那也再合理不過。
她無言,隻能歎一句,這位表姐果真是從未長過腦子這種東西。
“什麼?”
甘棠和芳芷對視一眼,兩雙不一樣的眼睛卻有著同樣的震驚,又一齊看向尚聽禮:“您的意思是說,春暖和秋泠打聽您和世子的事情一事,乃是蘭兮小姐自己的主意?”
原是她們想得太簡單了。她們以為春暖和秋泠向她們探聽世子妃和世子的事情,是這兩人不懷好意,想看她們世子妃的笑話呢。哪知,其中竟是有蘭兮小姐的影子,是蘭兮小姐的意思!
老天爺啊,親事是她親口說要換的,當初那般尋死覓活的做派,如今又倒過來窺探彆人的事情。蘭兮小姐這是想要做什麼?
兩個丫頭震驚到無以複加。
尚聽禮輕笑一聲:“很明顯的事情。”
芳芷麵色複雜道:“是奴婢們一葉障目了。”她不由得問出來,“蘭兮小姐莫非是……”話頭一頓,她有些艱難地接著說道:“是心悅世子爺嗎?”
問完,她默默瞧了眼主子的表情。
尚聽禮擺了擺頭:“也許吧,誰知道呢?”
芳芷實在難以理解:“若說真是如此,那蘭兮小姐當初為何要換掉親事?”
這點可說不通啊。
尚聽禮閉上眼睛:“世間萬物諸事,唯有情之一字不能飲水飽。”
兩個不懂“情”的丫頭眨眨眼,但都覺得她們世子妃說的都是對的,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尚聽禮歎息:“既然不能有情飲水飽,那點子喜歡又如何能比得上性命重要呢?”
餘蘭兮所比較的,無外乎如此。
也或許,餘蘭兮本身並沒有那麼中意柯星臣,隻是柯星臣前後對她和對餘蘭兮截然不同的態度,可能對餘蘭兮來說也是一種刺激。
喜歡換親後,夫家聽我心聲逆風翻盤家聽我心聲逆風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