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這個大夫用十分冷靜和沉穩的口氣說道。時間甚至不容他說些安慰的話。元偉雄和任久紅相互看了看,點了點頭。
“來的時候……是救護車送來的?”元偉雄又問了一句。
“不,是一個年輕人用出租車送來的。說是一塊兒去哪兒了,突然肚子疼,在火車站給我們這兒打來了電話。這就是今天晚上的事兒,正好我在,讓他們馬上送來……”這個大夫邊說邊像找什麼人似地,“那男青年剛才還在門口呢,他說要獻他自己的血,可這會兒……”
任久紅馬上意識到,這個蘇歐一旦和自己聯係上了,便馬上溜了!
“能見見我女兒嗎?”元偉雄又站了起來。
“嗯,這會兒最好彆見……一會兒要手術,在這之前——”大夫止住了元偉雄和任久紅,“你們不太清楚,宮外孕造成的輸卵管破裂使大量的血液留在了腹腔裡,而且這次破裂的部位似乎靠近**體,因此情況不太好。送到這兒的時候,由於失血過多,好像腎功能也有了問題……坦率地說,就是手術,也有70%的死亡危險,也許會因失血過多、大腦缺氧而在活過來時成為植物人呢。……” 大夫說到這兒停住了,他那嚴肅的目光再次盯了兩個人一會兒。他是擔心萬一出什麼閃失,所以必須先把困難說得嚴重點兒。
“全靠您了,請一定救救我女兒!”元偉雄壓抑著心中的痛苦,用力地點了點頭。
大夫馬上也點了點頭:“好吧。您來一下。”
任久紅被大夫叫著,隨他進了診室的裡間。刹那間,她一下子驚呆了。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元祥時簡直認不出來了。元祥蜷縮著身子,低垂著頭,像一隻蝦一樣。一名護士在數著她的脈搏,另一名護士在她的另一隻胳膊上紮著輸液針。床邊的輸液架上吊著一隻大輸液瓶,從那裡殷紅的血液正一滴滴地滴進元祥的血管裡。元祥戴著一個圓圓的帽子,表情十分痛苦地搖著頭,而且不時地發出微弱的**聲。
“因為她血壓很低,所以我們讓她采取這種頭低的姿勢……”大夫在一旁解釋著。
“元祥……”
任久紅又朝元祥身邊走近了一點。元祥那蒼白如紙的臉色、緊閉的眼皮表明她似乎還在昏迷之中。但她不時緊皺的眉頭和扭曲的嘴唇以及低低的**聲,又似乎在強忍著巨大的痛苦訴說著什麼。
她在說什麼呢?也許在向父母道歉?如果她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任久紅在心中大聲地發問。
手術從晚上9點鐘開始。元偉雄和任久紅在手術室門前等著。這時一位有40來歲的護士走過來。任久紅一問,才知道是她接的診,而且蘇歐用出租車把元祥送來後,她向蘇歐打聽了許多事情的經過。她還對任久紅說,那個蘇歐大概是在元偉雄他們快要到了之後才溜走的。
第(1/3)頁
第(2/3)頁
“那麼是不是送來晚了?”任久紅問道。
“不,晚倒不晚,隻是破裂的部位不好。”這位護士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說道,“一般的宮外孕,大多發生在靠近卵巢的地方,這樣就可以因自然流產而結束妊娠,而發生在**旁邊時,因大血管多,一般就危險點兒了。那個男孩子一聽說要手術,臉都嚇白了,還伸出胳膊要輸他的血。可又一轉眼就不見了,也許認為自己做了虧心事兒,不敢見您兩位吧。”
9點50分,另一個護士來通知,說手術做完了。
“這會兒已經轉到監護室去了。她在手術中意識有了一點兒恢複,所以過一會兒,可能可以見一下她。”
在監護室的病床上,元祥仰麵朝天地躺著,雙眼矇矇矓矓地睜著。她的腹部裹了好幾層紗布,一隻手上還輸著血,隻是麵色比剛才要稍稍好一點兒了。任久紅和元偉雄從沒有放輸液架的一側看著元祥。
“元祥……”
任久紅低聲叫了一下。元祥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她那雙毫無焦點的眼睛 茫然地看了一眼任久紅。由於腦部過度缺氧,也許會成為植物人的——大夫的話,像冰一樣從任久紅的頭頂一直涼到了腳上。
“元祥,不要緊了呀!”
元偉雄的聲音也多少加大了一些。元祥的眼睛仿佛又動了一下,這次好像是在尋找說話的聲音。漸漸地,她的視線又回到了任久紅的臉上:“媽……”
聽到女兒的喊叫聲,任久紅說不出話來,她用一隻手捂住嘴哭了起來。
“孩子呢?”
“已經都完了。”
“孩子完了嗎?”元祥好像知道自己流產了,“好可惜呀,我真想把蘇歐的孩子生下來呀……”
“孩子以後還會有的。”任久紅安慰道。
“蘇歐呢?”元祥用眼睛尋找著。
第(2/3)頁
第(3/3)頁
“這會兒……和大夫……去一下……”
這時,元偉雄湊到了元祥身邊說道:“好了,元祥,他回家了,不要擔心了。”
元祥的目光中流露出了疑惑的樣子:自己這樣,他怎麼可以回家呢?她的目光又漸漸地向遠方看去。但是,這次不是意識朦朧,而是意識到了什似地,她有氣無力他說道:“我不是要離家出走的,而是隻想和蘇歐兩個人呆幾天。隻有兩個人的旅行,去看看天,看看大海,然後就回家的……”
“知道了,我看了信了。”
“那就好。好美麗啊。夕陽像血一樣,鮮紅鮮紅地沉入大海……把采珠的木筏都染紅了。……在旅館的院子裡,我長久地看著蘇歐。我站在蘇歐身邊,感到心裡很充實。為了他,我什麼都可以去做………”
“……”
“媽……”
“什麼?”
元祥像要說什麼,但一下子又咽了回去。她微微地睜大了眼睛,久久地凝視著任久紅,目光中閃爍著少有的光輝:“可是,媽媽,我心裡好怕好怕呀!心底裡好怕呀,怎麼也趕不走……”
“元祥……”
“我常想,我對不起爸爸媽媽,自己做了有愧的事,我想回到家裡,一直呆在媽媽身邊……”
任久紅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撲倒在元祥身上失聲痛哭起來——但是, 她又強抬起了頭,一種恐怖湧上了她的心頭。她看著元祥那雙異常清澈透明的眸子,突然意識到也許她不會回到家裡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