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的內核往往都是悲劇,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欺詐】與【命運】的關係便是如此?
一個用樂子塑造假象,另一個則是既定的絕望。”
甄欣眨眨眼看向程實,她想知道程實所說的既定與另一個世界龍井所說又有何不同。
這個說法不算新鮮,起初程實也想到過,可是現在不同了,在越發靠近樂子神後,程實發現這場【虛無】的喜劇似乎都無需追尋本質,其外表可能也是一場悲劇。
他歎了口氣,將雜亂的思緒甩出,一本正經道:
“或許都是悲劇,一切歸於【虛無】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玩的。
我既知曉如此多的真相,就代表著我們的恩主遠比我知道的更多。
愚戲大人尚在迷茫求索,更何況我等,所以我才恐懼。
我問問各位,按照你們對樂子神的了解,當祂得知這寰宇不過是一場實驗的時候,你們覺得祂會乾些什麼?”
“”
片刻沉默後,甄欣的眼睛亮了起來:“祂準備對那個至高存在下手了?”
?
不是姐們兒,你興奮個啥?
你還指望祂破壞了這實驗之後你能趁機找到屬於你的那個安銘瑜?
省省吧,到時候就算真的能碰麵,說不定碰麵的也隻是你的胳膊和瞎子的腿,更甚者大家都變成了宇宙塵埃,混雜一起,到時候你倆可真是一體同心再不分離了
“確有可能,總歸祂不會坐以待斃。”龍王歎了口氣,看向程實道,“至高是外因,祂是內因,兩者一起構成了你的恐懼。”
“是,這便是我最擔心的事情。”程實目光一凝,“從發現端倪到加速布局,樂子神已不知準備了多久,你就算猜到祂的目標方向,也很難推測祂究竟要乾什麼。
【命運】亦然,雖然祂並不知道寰宇的真相
是的,你們沒聽錯,並不是所有的神明都知曉此事,所以在這一點上,從某種角度來說在座的各位在認知上已經超越了神明。
這便是醜角的神奇也是隻會發生在【虛無】時代的荒誕。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驕傲的,無力的觀眾隻能算是看客,哪怕知道再多又如何,書寫劇本的人是祂們,而不是我們。
儘管【命運】不知道這場實驗,可祂的所作所為本就是在契合那位至高存在的意誌,也是在被動的將整個世界打造成龍井所說的那份‘完美樣本’。
而這,便是我們腳下這個世界的既定:
要麼隨【欺詐】忤逆神顏,要麼被【命運】敬獻神前
除此之外,再無選擇。”
“”
眼前所見的強烈感觸要遠大於眺望遠方,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什麼叫做“寰宇終將歸於【虛無】”。
所以事實是,無論在場的醜角有著什麼樣的想法,在【虛無】這兩位活祖宗的操作下,他們都很難達成所願。
怪不得程實的心願隻是活著
在知曉如此多秘密的情況下,在承受了不該由一個凡人承受的壓力下還能奮力求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已經是一種成功了。
一時間,現場的氛圍重新變得壓抑,絲絲迷茫和恐懼縈繞在所有人的心頭。
但恐懼也不全是退堂鼓,至少它也是弱小前行的動力,於是在給醜角們留足了時間消化後,程實重新笑了起來。
儘管這笑容多少有些迷茫,但至少還算溫暖。
“不知今日的情報各位滿不滿意,都說情報是用來交換的,但今天我想在座的各位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同等級的情報與我交換,那不如我們便換個方式好了。
坐以待斃隻會讓恐懼堆積,所以我才召各位前來群策群力,看看醜角們的智慧能否在這絕境中找到一條生路。”
話音一落,甄欣便腳跟輕嗑墓碑道:
“這就是你先前問我們想不想成神的原因?
有點意思,想不到繞來繞去,崇神會反倒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麵。
程實,照你所說,如今想要在這毫無希望的超維實驗中存活下去,成為祂們是當下凡人所能窺見的唯一答案的前置條件。
無論神明是否隻是實驗的變量,總歸祂們被那個存在貼上了‘標簽’,而這,已經是‘培養皿’中的樣本與那個實驗主持者最‘緊密’的聯係。
我說句喪氣話,現在的我們根本不配談論什麼求活,因為我們沒有能力求活。
你能召集我們前來並分享如此駭人的真相,想來這背後一定有愚戲的授意,甚至是樂子神的意誌。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樂子神正在推動祂的信徒去竊取諸神的神位?
嗯,這件事一定跟祂的計劃有關。
利用信徒求生的本能幫助祂完成布局,順便又通過這布局達成對那位至高的‘報複’,這很【欺詐】。
不過對於凡人而言,驟然成神肯定是不可能的,【公約】在上也庇佑了所有神權,所以我們的目標其實是真神位格之下的從神對嗎?
拿到一個從神的身份,便是率先破局的關鍵!
似乎也隻有這樣,我們才能一步步攫取諸神的權柄活下去。
而一旦獲立神格與【祂】建立了聯係,我們才有機會像凡人了解諸神一樣去了解那位實驗主持者,也是那時我們才有條件去思考該如何活下去。
嗬,看起來有答案了,恭喜各位,加入崇神會。”
“”
“加入崇神會”的話當然是戲言,但甄欣說的沒錯,基本也是程實所想。
在聽到這番話後,龍王也認真說道:
“這確實是求存的方向之一,但一心撲在成神之事上,與崇神會的確無異。
我們可能還有彆的選擇,機會在內也在外。
龍井剛剛說過在【時針】的指引下,他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所以如果【時間】真的有力量能讓凡人接觸其他世界,那”
“偷渡?”龍井靈光一閃,“或許我們能找到一個更希望的世界?”
張祭祖眼睛微眯搖了搖頭:
“沒有意義,你所說的希望是更靠近‘完美樣本’,還是更早被實驗主持者拋棄呢?
比起交換世界,或許如何從其他世界汲取他們的經驗才是我們需要做的事情。
與你相見的那位龍井明顯經曆了更多,他們找到了洞穿時空壁壘的方法,這就意味著這種方法並非是神明專有,或許我們也可以試試。”
“可彆忘了,他們身負【時間】,我們的【時間】可沒隕落。”龍井歎了口氣道。
“但我們有【時針】,祂既然肯為凡人提供這個機會,說不定這其中也藏著貓膩。”甄欣笑笑,掏出了一隻手表,觀察著上麵的時針道,“而【時針】又是【時間】的從屬,所以你們說【時間】會不會跟【死亡】一樣,也跟諸神不同心?”
“”
好敏銳的直覺。
聽了這話,程實看向甄欣的目光中寫滿了歎服,但對方的推理還在繼續。
“以此來看,諸神並不齊心,其中也分了很多陣營。
且不論祂們是否洞悉了這寰宇的真相,隻以他們對那位至高的態度我們便能找出可與之合作的合作者,和需要儘量遠離的阻礙者。
有了神明的助力,凡人才能在這條成神的路上走下去。
所以說一千道一萬,先厘清諸神的關係才是放開腿腳走路的第一步,這場集會仍有情報交換的意義,曆史學派對諸神的討論從未停止,想來能幫上一點忙。”
“記憶同樣有用,以小見大,由微知著,我也在嘗試通過微末的信仰痕跡揣度神明意誌,卻沒想到往日之思考今天竟用在了這裡。”
見恐懼的影響消散,討論的氛圍逐漸好了起來,程實微微一笑,偷偷收回了藏在身後的【汙墮】容器。
主持人嘛,總要有點鎮場的小手段。
過分恐懼不可取,但毫無恐懼也不行,彆忘了,能將醜角們綁上恐懼派這條大船的繩索,正是恐懼。
所以這個度,自己可一定得把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