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憶真的去破陣了。
他不是傻,隻是癡。
他當然知道程實在釣魚,但當對方說出那句“心甘情願”的時候,他仿佛找到了情感的共鳴,真就心甘情願了。
他心甘情願為【記憶】做一切事情,願意為祂收集各種藏品,並想用這些藏品將那座藏館裝扮的琳琅滿目,這樣一來,他就能通過這無處不在的痕跡“住”進【記憶】的“家”裡。
神性戀這種事情很難具體的說是如何形成的,不過對於一個既慕強,又崇拜神秘,還非常念舊的姑娘來說,【記憶】無疑滿足了他對另一半的所有美好向往,所以從命途拿起那張老相片開始,陳憶就已經墜入了愛河。
他覺得【記憶】是認可這段感情的,不然為何僅僅大半年,就讓他走到了現在的位置。
神選!
要知道,想當【記憶】的神選,前麵可是有兩座翻不過去的大山:李景明和還如一夢中。
可如今呢?
李景明被“放逐”去了【欺詐】,還如一夢中更是直接消失,這種種跡象不正表明祂在不遺餘力地向其他人、其他神,“介紹”自己嗎?
陳憶就是這麼想的,神選,神選,不隻是自己選擇了祂,更是祂選擇了自己。
他很想跟其他人分享這種喜悅,分享祂垂視自己的激動之情,然而,自從跟甄奕分享過那一次後,他就覺得,這世間的一切惡意都來自於他們對這段感情的嫉妒,世人在不遺餘力地阻礙這段感情,尤其是【欺詐】的信徒。
他們真該死啊!
但這個程實說的不錯,自己是該為自己銘記一段心甘情願的記憶。
不過也隻是說的不錯,信仰【欺詐】就是他的原罪,等自己銘記完這段記憶後,順便也將這位【欺詐】信徒一起送回過去,讓他躺在永恒的【記憶】成為自己愛情的見證吧。
很快,陳憶就找到了木材倉庫,也發現了那座隱藏在廢墟中的法陣,雖然他是刺客,但因【記憶】庇佑而見多識廣的他還是看出了這法陣的跟腳,確實是出自於博學主席會大學者之手。
因為法陣中露出的陣紋裡,就有來自博學主席會的“簽名”。
見此,陳憶開始破陣了,他對法陣之下藏著什麼並不感興趣,也知道【記憶】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但他心裡還是升起了一絲期待,一絲自欺欺人的憧憬。
當然,認得出和破得了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還是那句話,陳憶不是傻子,他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所以他破陣的方法並非親力親為而是找到了一位“替死鬼”。
他站在法陣不遠處的陰影裡,將困在陰影中的那個身影丟了出來,而後指著法陣的位置命令道:
“破開它,我還你自由。”
那個身影皺了皺眉,回身看向陳憶,坦然道:“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永遠將失去與你的愛人重逢的機會,我說過,沒把你放逐到過去的唯一原因就是你們的感情打破了世俗的偏見,是我願意看到的樣子。
但你的愛已經不純粹了,你生出了背叛之心,我這輩子最厭惡的便是不忠。
所以把握機會吧,如果你能夠為我與祂的感情助一段力,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忽略這玷汙了愛情的汙點,畢竟凡人的愛情再破於常規,終究沒有我們的感情深刻,也不值得被銘記。”
“”
這人是個瘋子。
那個身影站在陳憶身前久久未動,陳憶的耐心也被漸漸消磨,他總不能承認自己的無能,在其他人趕來之前還沒能破開這法陣,這樣一來,這段“心甘情願”的記憶可就也染上汙點了。
“最後一次機會,要麼你動手,要麼我動手,你選吧。”
那個身影一滯,似乎鐵了心不願動手。
陳憶眼神一沉,立刻甩出了自己的匕首,可就在鋒利的刀刃貼緊對方脖頸的時候,他突然停手了,並且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懂了,原來這法陣之下藏著的秘密跟她有關?
你覺得那群老家夥想要害她,所以你不想動手?
凡人的愛情真是脆弱,一旦中間產生嫌隙,竟必須你死我活。
嗬,這下我倒是開始同情你那位愛人了。
可我疑惑的是,我依然能從你的眼裡看出無儘的愛意,所以你能告訴我,這份愛意到底是移情彆戀後的欣喜,還是另有隱情的隱瞞嗎?”
“與你無關!”
“但跟我的匕首有關。”陳憶笑著劃破了對方的肌膚,語氣瞬間轉冷道,“動手,不然無論你的愛是對誰的,我都會立刻去殺掉她。”
“你殺不掉她。”
“哦?要試試看嗎?”
“”
那個身影一顫,看著陳憶那雙瘋癲的眸子,慢慢屈服了。
她無視脖頸上的匕首直接扭頭扯出一絲血線,頭也不回的走向法陣,而看著這一幕,陳憶微微皺眉道:
“還是愛的
可既然愛還在,為什麼不願去阻止博學主席會呢?
凡人的愛情真是複雜啊,還好我的感情足夠純粹。”
當發現陳憶離開後,無論他是否真的去破陣,玩家們總要去確認一下的。
於是在程實的帶領下,四個人一路繞行到了城西,並來到了木材倉庫附近,然後他們見到了令他們難以相信的一幕:
一位瘦削的身影在法陣中心以極其熟稔的手法快速地破除著法陣中的陷阱,無數火光雷霆尖刺落石在其周圍轟響嗡鳴。
好消息是,法陣的氣息正在逐漸衰弱,顯然破陣在即。
可壞消息是,這破陣的動靜未免太大了些,這下,法陣下麵藏著的大學者們一定知道外麵有人來了,並且來的還是熟人!
誰都沒想到那個在破陣位的破陣者居然不是陳憶,而是裴拉婭!
剛剛見過裴拉婭倒影的四人,此時又在這通向博學主席會的通道口撞見了裴拉婭本人!
可怎麼會是裴拉婭呢?
她為什麼在這裡?
程實緊皺著眉頭望向四周,很快就在另一側的陰影中看到了“監工”的陳憶,陳憶感受到程實的視線,眼神無比冰冷地瞥他一眼,並冷笑著用匕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程實倒是不慌,能咬直鉤的魚大概是個死腦筋,在法陣沒破之前自己肯定是安全的,再說,有孟有方和胡璿這左右護法在側,一個舊日追獵者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此時令他最不安的反而是裴拉婭的出現。
要知道,博學主席會這一手陰謀明顯是針對她和伽琉莎的,可如果“目標”就這麼直接出現在大學者們的眼前
嘶——
【命運】出手了?
不然這局能有這麼順利?
一時間,程實的心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