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一個可以脫離自身單獨行動的影子是什麼感覺?
今日之前,程實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可現在他有發言權了。
說起來,影子獨立後相當於給程實帶來了第二套視聽係統,哪怕處理信息的還是同一個大腦,但至少輸入變多了。
當然,輸出(物理)變得更多。
影子可不單單隻是一個花瓶活物,它也擁有信仰,並且信仰同程實本體互補。
換句話說,當程實為【欺詐】融合【混亂】時,他的影子就是【命運】融合【時間】,而當程實接觸自己的影子時,雙方的信仰又會再次交換。
並且遠不隻如此,影子身上同樣具有天賦,完全就是另一個信仰的程實,所以如果下次程實再利用混亂扮演法扮演誰,那他都會擁有一位“虔誠”的【命運】追隨者。
這位追隨者甚至可以用麵具更換自己的職業,以達到與本體絕對的配合與默契!
這約等於可以同時使用兩套天賦!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程實果斷祈願了一場單人試煉進去試手。
而事實也證明,1+1遠大於2,兩種信仰天賦並存的程實戰力可不隻是翻倍增長,他相當於多了一個百分百了解自己的“小弟”。
這本應值得欣喜。
可惜的是,這份喜悅來的時機差了點。
在見到寰宇崩毀、真實宇宙初現、【源初】出手讓【戰爭】血乾火止的那一幕後,這跨越式的戰力增長也沒能讓程實心中再多一分底氣。
但有總勝於無,不管如何,還是要往前看。
程實默默複盤著最近發生的一切,盤點著【真理】自滅前後的收獲,掐算著自己距離既定到底還有多遠。
顯而易見,諸神的“力量”正在“命運”無形的操控下朝著自己彙聚。
【誕育】的幫助、【繁榮】的代行、【死亡】的支持,【生命】已然成為自己的第二信仰“故鄉”。
【汙墮】的容器、【腐朽】的權柄、【湮滅】的敵意,【沉淪】也隻剩【湮滅】未曾與自己同行。
【秩序】賜身份、【真理】留造物、【戰爭】遺容器,【文明】大勢已去,卻在自己身上留足了文明的痕跡。
【混亂】為信仰、【癡愚】為目標、【沉默】為悖行,【混沌】之中,【混亂】反最清醒。
至於【存在】和【虛無】
四有其三都是恩主,唯一走在不同道路上的【記憶】,此刻,也在寄希望於從自己身上翻找一份記憶。
諸神視線之沉重,若非親身受之,又有誰能想象?
世人常乞神明注視,殊不知被神明注視得多了
也就那樣。
不如沒有。
程實撇撇嘴,從隨身空間裡掏出了【真理儀軌】。
他現在已經分不清這東西到底是【欺詐】送過來的,還是【命運】送過來的。
畢竟【欺詐】也說到了既定,那就說明樂子神的計劃也一定與【命運】的既定有關。
經曆了這麼多事後,程實已然看出【命運】的意圖,這位盲目崇拜【源初】的恩主一定是在將自己打造成最能取悅【源初】的祭品!
而這個“取悅”,以他現在的處境以及過往經曆來看,更像是對方要將其打造成最肖【源初】的生命。
祂似乎在嘗試用信仰聚合的方式,逐步接近【祂】的全麵意誌。
當然,這種既定放在切片宇宙實驗的維度上來講一竅不通,可誰又能確定【源初】到底在做什麼實驗?
萬一
萬一【源初】就是想在真實宇宙的實驗中萌芽一個新的“源初”,那【命運】所言之既定,倒真成為真實宇宙之既定了。
隻不過這一切都是亂想,【命運】也失去了真實宇宙的記憶。
世界重置至此,擁有記憶的不過隻有【時間】、【欺詐】和【誕育】,其他神
嗯,等等!
大貓還會記得嗎?
應該不會,不然她早就該給自己打電話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倉庫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程實一個激靈,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麵就傳來了一個虛無至極的聲音。
那聲音好似看透了生命,看透了世界,看透了一切,總之氣若遊絲,再不複以往鏗鏘有力。
“我好像做了一場可怕的夢
程實,你說那夢會是真的嗎?”
“!!!”
是大貓!
她沒忘記!
不,應該說是樂子神沒讓她忘記!
她果然記得之前的一切,不過,居然連大貓都學會試探了
姐們兒,你都沒告訴我那場夢是什麼,怎麼就篤定我也知道你的夢境呢?
看來這件事是真的把她嚇到了。
在如此嚴肅的事情上,程實倒是沒逗她,他說道:
“假的。”
“?”電話對麵的大貓語氣一滯,“我都沒說夢的內容,你怎麼知道是假的?”
“因為那是夢,所以是假的。
紅霖,你是合了【命運】不假,但你是一位今日勇士,是一位憑骰子點數戰鬥爽的戰士,而不是什麼解夢占卜的預言家,不要把自己陷在夢裡。
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天塌了”
“自有個子高的人頂著!”
這句話是紅霖接的,聽到這裡,她哪裡還不知道那不是一場夢!
可她還是不敢相信,哪怕是親眼看到程實重置了整個世界,但剛剛的幾個小時內,她依然沉浸在絕對的震撼和迷茫中,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說衝臉【癡愚】是她最後的勇氣,那【戰爭】消失那一幕,幾乎把她所有的勇氣都一起帶走了。
實驗!
寰宇不過是一場可笑的實驗。
不,腳下這片星空甚至都不配談是一“場”實驗,因為它隻是造物主手下的實驗中,極其微不足道的一個樣本,而這樣的樣本足夠千、萬、億不計其數。
如此真相得知已是震撼,當親眼所見時,那種直擊人靈魂的虛無感,簡直要把她吞噬殆儘。
若不是她還是一位戰士,現在的紅霖早已化身【虛無】,徹底虛無。
所以在緩了很久後,她才打給了程實,而當聽到程實以這種方式勸慰她時,往日的紅霖逐漸找回了自己。
她握緊手中的電話,眼神慢慢堅定道:
“程實,我要成為那個個子高的人。
我無法接受自己無力地看著世界毀滅,卻不能再庇佑自己的朋友!
也不能接受自己的性命任諸神擺布,隻能默默忍受!
更不能接受當你正在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的時候,我卻什麼都幫不上!
既然同樣都是樣本,同樣都是變量,誰又比誰高貴!?諸神憑什麼站在我們頭上!?
程實,幫我,我要變強”
“嗯,見麵說吧,正好我把【繁榮】的權柄帶給你。”
“嗯嗯?”
紅霖驚了。
“不是,你說什麼,權柄?”
程實笑道:“是啊,想成為個子高的人,總要有營養長個兒吧,權柄就是營養,正好你要,正好我有。”
“”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許久之後紅霖才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誰?”
程實自嘲地笑笑:“正式點說,是一個變量,一個與你一樣微不足道的變量。”
“我可做不到重置整個世界”
?
大貓想歪了?
她覺得是自己拯救了世界?
程實一愣,隨即搖頭失笑。
也好,美麗的誤會倒也無需澄清,總要給她一些希望的,或許隻有救世的手段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她才會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救。
哪怕自己都不信,但總要有人相信才行
程實沒有回應大貓這句話,而是繼續說道:
“但我更傾向於另一種說法:
我是程實,也隻是程實,是他的兒子,也是你紅霖的朋友。”
紅霖握了握拳,重重點頭:
“朋友,嗯,朋友!
我要變強!”
“去你賜予我的那片虛空,我們”
“我要變強!”
“?”程實一愣,“我知道了,我們”
“我要變強!”
“有話直說,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打啞謎了?”
電話那頭的紅霖頓了頓,有些失望道:
“我總覺得隻要說‘我要變強’,你就會變出權柄
看來是錯覺。”
“?”
不是,姐們兒,你擱這兒拿我當許願機呢?
就算諸神跟咱們一樣是實驗變量,那權柄也不是爛大街的參數啊,我上哪兒給你找那麼多權柄去?
程實撇撇嘴,倒也沒說什麼,他能理解大貓心中的急迫。
神,和“神”,差的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