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組織大到一定程度,由於推崇的意誌各有不同,其成員會不可避免的陷入權力之爭。
彼時的鏡中人因為心中欲望洶湧,而徹底分裂為思想不同的兩派。
一派偏向傳統,認為虔誠是唯一能扣開神門的鑰匙,他們決定按照鏡中人現有的方針繼續傳播信仰日夜禱告,將最純粹的記憶之路進行到底。
而另一派則認為是信仰的規模不夠不足以召降恩主的注視。
但是當時的現實是殘酷的,【記憶】從未現身,信仰的擁躉日漸凋零,以此狀況,鏡中人根本不可能再擴大信仰的規模,更遑論用更多的虔誠去呼喚神明垂憐。
於是,激進派想了一個辦法,他們決定
偽造神降!”
“?”
偽造神降可還行
自古以來保守派可能不一定保守,但激進派真是各有各的激進。
雖說他們的初心也是為了虔誠,可以【記憶】之虔誠行【欺詐】之壯舉果然,虔誠到極致就是褻瀆!
也不知道樂子神對此有何評價?
那個時代祂雖未降臨,不過在虛無時代重現那一幕時,想來祂會很開心吧。
程實胡思亂想一通,繼續聽阿夫洛斯說道:
“隻有神明真的應世昭顯,才會有更多的信徒前來膜拜,而一旦信徒規模再次擴大,那神明便真有可能應召而來。
這群激進的鏡中人深陷極度的虔誠,似乎已經看到了新神降世的那一刻。
他們不斷勸說周圍的人加入他們,然而這絕似褻瀆的舉動讓傳統的鏡中人驚懼不已,紛紛抵製拒絕。
無數老資曆的鏡中人親自出麵相勸,不想讓激進派的褻瀆毀了保守派的虔誠,而激進派也確實偃旗息鼓,再無動作。
可這一切都是假象,他們知道傳統的束縛早已讓保守派變得死板,所以他們不再宣揚自我意誌,而是直接在暗地裡偷偷謀劃起來。
他們前後準備了一年的時間,直到第二年最盛大的集體禱告日來臨時,在那一天,他們發動了神明降世計劃!
可巧的是,或許是經年累計的虔誠打動了神明,又或是祂終於覺得這段記憶值得被銘記,總之在同一天,在所有鏡中人的齊聲祝禱中,在激進派神鏡守衛者將顯形藥水灑向鏡麵的時候,【記憶】真的垂下了注視。
神降出現了。
一縷聖光灑落祭壇,肯定了那麵凝聚著無數虔誠的巨大鏡子,並賜予了它真正的信仰意義。
【憶妄】誕生了。
可看到這一幕的保守派並不覺得這是真的神降,而是以為激進派在組織中死灰複燃並謀劃了這一切,隻不過效果無比震撼人心。
激進派亦然,大部分參與者都以為這是他們籌謀一年的成果,隻是沒想到效果遠遠超出他們預期。
隻有激進派的領頭人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神明真的降臨了,他虔誠地匍匐在地,高呼【記憶】之名,並讓所有人與他一起覲見真神,然而保守派不想讓鬨劇繼續,他們必須確保這間醜事在還未傳揚出去之前就被扼殺在鏡中人‘家’裡。
於是,一場各為立場的爭奪開始了,而雙方爭奪的目標就是那麵巨大的鏡子。
他們並不知曉那麵鏡子早已被賦予了新的意義,保守派一心想要抹除信仰的汙點,重證虔誠贖罪,而激進派在領頭人的帶領下,更是群情振奮,想直接占據這神明降臨的鏡子從此成為通神的正統。
雙方執念已起,扭打一團,混亂之下,打碎了那麵鏡子。
保守派和激進派各得其一,自此,【憶妄】在它現世的第一天就碎作了兩片。
而那兩塊碎片的名字,自然就是祂對這場記憶最好的注解。”
程實聽得震撼。
【無遺夢鏡】和【彼夢我魘】!
前者代表的是保守派的虔誠,從不謬誤的記憶敬獻讓【無遺夢鏡】有了毫無遺漏的記憶複現之力。
而後者,自然代表的是激進派的野心,好一個“彼夢我魘”,被欲望所影響的【記憶】信徒們確實有一個虔誠的夢,隻不過他們所做的一切在【記憶】眼中,卻是真正的“魘”,哪怕那個時代【欺詐】還未被【源初】正名,可信仰的對立早已在曆史中留足了痕跡。
原來這就是【憶妄之鏡】碎裂的真相,怪不得【彼夢我魘】裡那些魘影一股子【汙墮】味兒,原來它真的受到了【汙墮】的影響。
聽到這,程實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阿夫洛斯幾乎“毀滅”了鏡中人,卻依舊沒被【記憶】追責。
因為當祂將【憶妄】一分為二,賜予雙方的時候,祂就已經將這段記憶翻篇,搬進了祂的藏館,畢竟對祂而言,信仰被褻瀆也是一種記憶。
並且,阿夫洛斯在這件事中並無“惡意”,祂所推動的欲望不過是讓虔誠的方式更加激烈了一些。
那既然【記憶】都已將此事翻篇,【時間】又為何囚禁了阿夫洛斯呢?
程實不解地看向對方,阿夫洛斯看出了程實的疑惑,表情複雜略帶苦澀道:
“此事過後,我原以為時代的主宰並不排斥我的身份和舉動,於是在幾百年後,當我看到一群因信仰虔誠而聚在一起的吟遊詩人”
“”
不是,哥,你還來啊?
程實頭皮都是麻的。
一個人在作死邊緣反複橫跳而不死,不是因為他不該死,而隻能說他運氣好。
可一次運氣好也就算了,你怎麼還覺得自己能有第二次?
你以為你跟我一樣都是被【命運】眷佑的祭品!?
再說,【時間】可不是【記憶】,【記憶】會撿起祂感興趣的過去,而【時間】一旦看到自己演化的存在被欲望扭曲
結果你也看到了。
程實抽了抽嘴角,半笑不笑地問了一句:“又幫了一把?”
阿夫洛斯苦笑兩聲,搖了搖頭:
“還沒來得及,我便被祂關入了這永恒的囚牢中。
祂說:
汙世以欲,濁虔以愉,你所尋求的樂土並不在存在之中,你這扇【歡欲之門】所通向的地方,也絕不是世人樂見的現實。
既然你對【記憶】和【時間】如此感興趣,那便在這裡,永恒體會記憶和時間吧。”
阿夫洛斯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全然拋掉了臉上的苦澀,滿臉憤怒道:
“就算我有心幫助,可我明明還未曾影響祂的信徒,祂憑什麼以莫須有的罪名囚我至此!?
我,不服!”
“”
程實能理解阿夫洛斯的意思,但是哥們,你所“挑釁”的可是【時間】啊!
還是那句話,未來和過去不過是【時間】對存在的標注,所以祂或許早就看到了那群吟遊詩人的未來,又或者,你所行之惡果,在祂的某場推演中早已應驗。
所以把你關起來,看似“莫須有”,但又何嘗不是防患於未然?
不過這一切程實都沒法說,因為說了就相當於為【時間】辯護。
哪怕他是【時間】信徒,哪怕他追尋的答案在【時間】身上,但在這裡,在多爾哥德這片土地上,他都隻能是阿夫洛斯的同盟,所有靠近【時間】的手段必須是為了與阿夫洛斯一齊對付【時間】這位滅世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