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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記憶垃圾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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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程實如何在彼夢我魘的迷宮中抓心撓肺,影程實正在經曆一場奇幻的冒險。

他掉入了一個從未見過甚至在未見之前都無法想象的巨大空間。

這裡像是一座溶洞,一座鋪滿了水晶的奇異空間!

巨大的晶體從溶洞的各個角落析出,或長或短,或明或暗,就連頭頂的洞壁和腳下的土地也是水晶,隻不過它們的顏色更暗一籌,不仔細去看,倒會覺得像是墨色的糙石。

這裡無光自亮,每一堆晶體都折光熠熠,可這些水晶上泛著的不隻是物理的光亮,更有一些似有若無的【記憶】之息。

靠近了觀察就能發現,那些晶體無論明暗,每個麵上總能看到一幕幕夢幻泡影閃過,像極了走馬燈,但閃回的卻不是某個固定個體的記憶。

程實驚呆了,他站在原地,不斷地打量周圍的狀況,沒多久他便發現比起【記憶】的藏館,這裡才更像是一座真正的記憶“殿堂”!

因為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上都迸發著記憶,這溶洞就宛如一卷錯版的史書,記載著從希望之洲到現實世界無數被打亂的過去。

隻不過這些過去很雜亂、很瑣碎、很乏味,按照某些精英派【記憶】信徒的說法,這些東西或許並不值得被銘記。

短短幾分鐘內,程實已經見證了12場互毆、37回出軌、44次背叛但更多的,是數都數不過來的普通生活瞬間,甚至有些畫麵看過一眼,都未曾在程實腦中留下任何印象。

像極了上學時老師寫在黑板上的知識,過目就忘。

他不禁感慨,這才應該是真正的曆史,那宛如英雄史詩般被世人銘記的曆史不過是茫茫憶海中翻騰而起的水花,隻是因為這些水花脫離了水麵,所以才被旁觀者看得清晰。

然而世人常常忽略的是,水花隻是這海水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是無數普通人的一生交織成的所謂世界的過去,彙流成了這片叫做記憶的海洋。

程實深陷在“世界過去”中無法自拔,不多時,便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眩暈感,直接讓他跪倒在地,乾嘔起來。

他的意識在恍惚,認知在動搖,情感在剝離,當他的記憶中摻雜了過多不屬於自己的雜亂和瑣碎時,他開始迷茫起來。

不,或許這種狀態不能叫做迷茫,而是呆滯,他僵住了,乾嘔的動作定格於此,整個人都變得癡傻滯慢。

他作為人類的理智正在漸漸消融,作為生命的情感正在絲絲蒸發,他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慢慢結晶,哪怕此時的程實隻是一個黑影,那漆黑的皮膚都蔓延出晶體的紋路。

程實本體亦然。

他跪倒在彼夢我魘的迷宮,臉上布滿了晶狀片格,結晶的速度很快,幾乎在一瞬間,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便同時化為晶體。

可就在晶體即將蔓延到嘴巴的時候,那張嘴竟然擋住了晶體的侵染自顧自地動了起來,並發出了一聲直抵靈魂的呐喊。

“·你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打破了兩個空間的寧靜,猶如一聲驚雷炸響在程實的意識之中,將他從迷茫呆滯的狀態驟然喚醒。

他渾身一緊,心下大駭,用出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捏爆袖中煙霧,直接脫離結晶狀態與煙霧融為一體。

而另一邊,在本體脫困後,影程實雙拳鼓勁,肌力爆發,直接將渾身上下的晶狀覆蓋統統震碎,重新找回了自我。

“呼——”

煙霧還未消散,程實卻析出霧氣,脫力般躺在了地上。

他劫後餘生看向迷宮高處,心有餘悸道:

“我是程實

我是程實!

謝謝你,嘴哥。

要不是你,我怕是要著了【記憶】的道了。”

愚戲之唇並未回應這份真誠的感謝,而是陰陽怪氣地譏諷道:

“·你不是喜歡看八卦嗎,怎麼不繼續看了?”

“”

不敢了不敢了。

程實臉色一滯,乾笑兩聲:“沒啥好看的,看多了也就那樣”

“·現在知道看得多了?早乾什麼去了,你的謹慎呢?

還有,彆以為我是在救你,我隻是在救我自己。”

嘖。

刀子嘴豆腐心不過如此。

嘴哥到底是在救誰,程實心裡還是有數的,隻不過此時“理虧”又逢援手,他也不好反駁。

於是他隻能賠笑兩聲,趁機問道:

“嘴哥你終於肯理我了,那是哪兒?”

“·怎麼,跟【癡愚】信徒相處久了,你也變得癡愚了?

親眼見到都猜不出來嗎?

都說【記憶】總是擷取憶海之精華藏入祂的藏館。

那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沒有被【記憶】選中為藏品的記憶去了哪裡?”

“!!!”

程實當然想過,甚至在踏入那片空間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隻是想在嘴哥口中求個驗證,而此時,這個推測被證實了!

這裡就是那些“落選”記憶的淘汰地。

也可以說,這裡是世界記憶的垃圾場!

正是因此,這裡的記憶才如此的龐雜、乏味、普通,毫無樂趣,因為它們都是世人,不,哪怕是神明都覺得這些是並不精彩的過去。

但不精彩不代表不致命,這片溶洞中的晶體太多了,沉澱的記憶也太多了,當記憶的量級龐大到超越個體生命的容納極限時,那貿然闖入此地的“記憶者”便會被這海量的記憶淹沒,與它們一樣,化為這記憶溶洞中的一堆“垃圾”。

程實已經體會過這種恐懼,所以此時的他,儘可能地不去看那些晶體上閃回的畫麵,奈何這片空間到處都是記憶的結晶,無奈之下,他隻能循著有限的空間朝裡深入,企圖用尋路轉移注意力。

他一邊走一邊問道:“嘴哥,這裡通向哪裡?”

愚戲之唇不再回應。

程實不甘心,又問道:“嘴哥,樂子神把我丟進來,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我發現這裡?”

愚戲之唇還不做聲。

程實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陪聊”,自然不可能讓它就這麼沉默下去,於是他眼珠一轉,又問出一個問題:

“嘴哥,你說這裡的記憶連【記憶】都看不上,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些記憶都是祂為那位存在挑選剩下的殘次品?

既然如此,那如果我在此反複念誦那位的尊名,引下【祂】的注視,那是不是相當於將【記憶】的殘次品敬獻給了【祂】?

這樣一來,無論褻瀆是否會招來那位的怒火,【記憶】豈不是再無靠近【祂】的機會?

而我們,說不定也能因此再吸納一位新的恐懼派!

不過這個方案可能有點費人,嘴哥,你說樂子神能保住我嗎?

你肯定會儘力的,畢竟救我就是救你自己,對吧?”

話還沒說完,愚戲之唇接管了程實的發言,咬牙切齒道:

“·活爹,做個人吧!”

“?”

程實腳步一頓,突然意識到不僅嘴哥多了個爹,李景明好像也有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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