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澗微笑,“恩恩有您疼,阿辭隻有我。”
他摸了摸懷裡霍簡辭的腦袋,目光頗為寵溺,“畢竟這做父母的,總是會偏心虧欠多的孩子。”
霍簡辭眨巴著眼睛,對霍行澗的話似懂非懂。
霍遲聽到恩恩兩個字,眼睛瞬間眯了起來,“爸,二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就彆數落他了,好好一頓飯不成嗎?”
霍擎哼了一聲,沒再吭聲。
傭人這時已經把飯菜端上桌,玲琅滿目一桌子菜。
霍夫人是和霍行之一起從樓上下來的。
慕瓷坐在沙發,總覺得此時此刻的畫麵,她的出現實在是不合時宜。
霍行澗卻恍若未聞,一手抱著霍簡辭,一手拉住了她的手。
“去吃飯。”
他拽著她,坐在餐桌旁。
這次吃飯不同於七年前,完全沒有那股劍拔弩張的氣氛,或許有,但是因為慕瓷現在從容了不少,反倒沒覺得有什麼。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吃完飯帶著霍簡辭儘快離開。
飯桌上,大家都沒說話。
慕瓷剛扶起筷子,門外就傳來了汽車引擎聲。
霍遲對車十分敏銳,一耳朵就聽出來那是溫嘉禾的車。
他挑眉,“二哥,二嫂回來了。”
慕瓷瞳孔緊縮,那股難堪幾乎要把她淹沒。
她抓著筷子的指節泛白,下意識看向門口。
溫嘉禾今天穿了藕粉色的長袖衫,下半身是一件絳青色的魚尾旗袍裙,她的頭發低紮在腦後,用發夾固定,隨意又溫婉。
她走進門,身後跟著一名傭人,傭人懷裡抱著恩恩。
看到霍遲的瞬間,她目光頓了下。
霍遲眼睛亮晶晶,人也坐直了,“二嫂好。”
溫嘉禾本能躲開他的視線,看向霍老爺,目光溫柔。
“爸,媽,不好意思,我回來晚了。”
“無妨,”霍擎對溫嘉禾的態度,跟慕瓷的態度儼然是兩個極端,“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趕快坐下來吃飯。”
溫嘉禾點點頭,目光落在餐桌的空位上。
餐桌是標準的八人桌,霍老爺坐在主位,旁邊坐著霍夫人和霍行澗。
霍遲坐在霍夫人身邊,慕瓷則在霍行澗身邊。
而在慕瓷身邊,是霍簡辭。
整個餐桌上唯一空下來的兩個位置,一個靠近霍遲,一個靠近霍簡辭。
正在她猶豫的時候,霍遲笑著挪開了自己身側的座位。
他眼眸幽深,“二嫂,快坐,一家人都等你呢。”
溫嘉禾是一個在各種需要社交禮儀的場合,都是十分注重傳統的。
說白了,就是裝。
她不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於是接受了霍遲的好意,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慕瓷一瞬間,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她這個“小三”,竟然和正主一起出現在了霍行澗的家裡。
電視劇都不帶這麼演的。
吃飯的時候,慕瓷根本沒動筷,隻扒拉著自己碗裡的米飯。
霍老爺這時出聲道,“嘉禾,我聽說你把大學老師的工作辭了?”
溫嘉禾怔了下,點頭,“學校裡出了點事,我想換一家學校,順帶抽空多陪陪恩恩。”
霍夫人笑著附和,“辭了也好,你和行澗平日裡都忙工作,兩個人都沒時間照顧家裡,現在辭了職,你剛好也歇一歇,抽空也能多照顧照顧恩恩。”
溫嘉禾臉上的笑容得體有度,像極了一具溫柔的雕像。
“我也是這樣想的。”
她說的自然,慕瓷卻有些恍惚。
她低頭看著自己碗裡的米飯,直到一頓飯結束,也沒吃幾口。
吃完飯,慕瓷正在想怎麼找借口走,霍行澗這時把霍簡辭的書包從沙發上拿了起來。
他道,“父親,既然飯吃完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霍老爺皺眉,“這裡就是你家,你去哪兒?”
溫嘉禾見狀,主動道,“爸,時間不早了,恩恩隻認家的床,我們就先回去了。”
有了溫嘉禾的話,霍老爺的臉色稍稍好看了點。
霍遲這時笑著走到了溫嘉禾麵前,跟她對視,“二嫂,您跟我哥難得回來一次,不如今天晚上就留在家裡吧。”
那僅僅一個眼神,溫嘉禾覺得他能柔腸百轉出花兒來。
霍夫人跟著說和,“嘉禾,都這麼晚了,你跟行澗就留下來吧。”
頓了頓,“我讓司機送慕小姐回去就行。”
“我覺得行。”
霍遲搶先一步開口,他看向霍行澗,“哥,您覺得呢?”
霍行澗視線停頓了半秒,目光落在慕瓷身上。
他溫聲,“我讓司機先送你和簡辭回去,晚點我去找你。”
“不用了,”慕瓷寡淡的笑了下,主動把霍簡辭抱到了自己懷裡,“我打車回去就行,二爺您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她抱著霍簡辭徑直往外走,一句再見的話都沒說。
霍夫人輕輕吐槽了一句,“果然不是書香門第出來的,走都不跟人打招呼,一點教養沒有。”
慕瓷腳步頓了下,鼻尖的酸澀幾乎讓她落淚。
可她忍住了。
她挺直背脊,踩著高跟鞋離開。
老宅門口,慕瓷看著空蕩蕩的彆墅門口,眼眶有些紅。
霍簡辭察覺到,主動伸出小手擦了擦慕瓷的眼角,“媽咪不哭,是不是簡辭剛才哪裡做得不好,惹媽咪不開心了?”
壓抑多年的委屈終於在此時爆發,慕瓷的眼淚再也沒忍住落了下來。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笑著捏了捏小家夥的臉蛋。
“阿辭做得很好,”她微笑,“媽咪隻是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而已。”
霍簡辭眨巴著眼睛,“是跟爹地的事嗎?”
慕瓷一怔,點頭,“嗯,不過都過去了,我們回家。”
慕瓷攔了輛車,直奔公寓。
回去的路上,因為路程不算近,霍簡辭沒一會兒就在慕瓷的懷裡睡著了。
慕瓷抱著她,看著窗外節節敗退的倒影,胸腔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
不論她怎麼呼吸,還是沒辦法大口喘氣。
回到公寓後,慕瓷把霍簡辭抱回到兒童房,隨後自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
她把窗簾拉上,確定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之後,才敢任由那些肆意妄為的情緒朝著自己鋪天蓋地傾倒而來。
明明身處黑暗,慕瓷的視線卻格外清明。
她的目光落在了茶幾的水果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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