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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慧賢開車到酒店門口接上他倆，一路開向江小鬆住的小區。
等車到了門口，江小鬆扒著副駕駛後靠枕，往前探頭。
“阿姨，我在這下車就行了，不用再開進去，我走回去就行。”
“沒事，你拿這麼多菜，走都不好走，我送你到單元門跟前，哦對了，你家在？”
“他家在最裡麵呢，倒數第二個樓。”
他們推辭的時候，伊依擱旁邊幫他回答。
聽到這話，江小鬆汗毛都冒汗了。
我家在哪這是你能代替說的嗎？你媽懷疑我們倆有問題怎麼辦。
脖子一僵，他轉頭瞄了眼伊依，又望了望王慧賢，怕被看出什麼端倪。
“這條路進去直走的最裡麵嗎？”王慧賢看著路況問。
“是啊，上次我還他書的時候來過，我還走錯了，走到旁邊另一條道的最裡邊了，還是他下來接我我才找到。”伊依說著還望望江小鬆，嘴角有若有若無的促狹，朝他努嘴。
“啊，對，我們小區路是有點多。”
他反應過來，跟著接話。
偷偷觀察，看到王慧賢麵色如常，臉上沒看出有什麼懷疑的神情，他也就安心了。
不過江小鬆還是用死魚眼瞅著伊依，她注意到了，回敬了一個露出小虎牙的甜笑，看起來可人畜無害了，好像剛才有可能會讓家長起疑的話隻是她的無心之語。
這女人......為什麼總是有事沒事捉弄他一下，可惡啊。
車一會就到了地方，在路口停下。
“回家把菜放冰箱，還能吃兩天，要是不想吃了到阿姨家來，放假了。你倆剛好一塊寫寫作業。”王慧賢回頭囑咐。
“嗯嗯，知道了阿姨。”
江小鬆拉開車門，提著手裡的大袋子下車。
“欸，還有這個你沒拿呢。”
車門還沒關上，伊依連忙往他那邊挪挪，把她手裡打包好的另一半菜遞給他。
江小鬆朝她擺擺手，示意他不要，然後看向王慧賢說話。
“我這一袋就夠了，家裡就我一個人吃，多了吃不完，那袋阿姨你們回去拿回去吃，也能省點做飯的功夫。”
“你這孩子，行吧。”
不重不輕地關上車門，江小鬆退到路沿石麵上，朝她們揮手。
“阿姨再見，路有點窄，慢點開車。”
“再見。”王慧賢點頭回應。
後邊車窗降下來，伊依伸出左手，五根纖細的手指魚一樣前後擺動，用這種方式跟他說了再見。
江小鬆點點頭，忽的又想起什麼事，望著她，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著前車窗，又閉上了嘴。
汽車掉頭倒好，車向著小區外開去，江小鬆望著車逐漸消失，歎了口氣，轉身上了樓。
他不在，少女就沒那麼在乎自己的姿態了。
胳膊往上伸著，碰到了車頂。
往後靠靠，腿再往前伸伸。
“嗯——”
坐姿放鬆，再舒服地小聲嗯著，愜意的感覺就從骨頭縫裡鑽上來。
“腿伸回去，彆在下麵倒騰，女孩子家家的像什麼樣子。”
“又沒彆人，坐了一中午渾身都乏了，等會回家睡覺去。”伊依嬉笑，收回了舒展的胳膊和腿。
“你啊，要多出去走走，多動動，呼吸點新鮮空氣，一天天窩家裡都要發黴了。”王慧賢開著車還不忘教育她。
這樣的嘮叨誰不是聽多了呢，可能最開始還會頂頂嘴，到後邊都無所謂了。
起碼伊依把她媽媽這種話當歌曲聽，嘴裡還輕哼著小曲，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覺，起來寫作業。
伊依是個很有規劃的人，平常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每節課下課要做什麼，是寫作業還是看書，是逗某人娛樂還是去接杯水喝。放學回到家了要做什麼練習冊，是數學真題還是再看看文科背誦知識點，這些都是有數的。
當然她也沒有強迫症，不會很死板，要是計劃裡中的某一環出了一點意外，後續也會相應調整，不會對自己太苛刻。
總之，伊依很會過日子，能把每一天過得豐富充裕，同時也有不少閒情雅致。
這樣一個把什麼都規劃的井井有條的女孩子，自然也會把假期安排的很妥當，不會出現什麼假期最後幾天創造奇跡的事情。
她想著回去後換身衣服，睡個美滋滋的午覺，起來就把今天份的作業寫掉，寫完了可以看看書又或者發個信息問問某人今天寫作業了沒。
要是沒有的話，伊依打算明天殺到他家，監督他寫作業，不然臨開學他說不定會熬個通宵寫作業。
咦，我是不是忘了件事情？
伊依四十五度仰著小腦瓜，往窗外的藍天白雲望，隱約記得好像和他說好了件什麼事情。
對了，剛才看他欲言又止的，是想說什麼來著？
欸？吃席的時候是不是說下午一塊在他家寫作業來著。
“啪。”
少女懊惱地拍了拍自己光潔的額頭。
“乾啥呢？”前麵的王慧賢問。
“媽媽，下午我想到同學家裡去。”
“去乾啥？”
“一塊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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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見媽媽問是誰，伊依斟酌了一下。
她本來準備用小牛同學搪塞過去，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到嘴邊的話她又沒說出去，而是鬼使神差地試探性反問一句。
“你覺得是誰？”
王慧賢正開著車呢，被她的反問逗樂了。
“你能出去就行，我管是誰。”
“那，要是男同學呢？”
車子一個猛的一個停頓，伊依猝不及防之下臉撞到了前座的枕頭，扶著車座又起來。
“江小鬆是吧。”
“啊，是啊。”她訕笑著探頭探腦，見媽媽眼神不善，頭又縮了回來。
“那你剛才直接跟著他下不就行了，我還得拉你回去。”
王慧賢回頭瞥了一眼她，繼續開車，準備掉頭。
嗯？
心裡揣著小九九的小姑娘眼睛睜大了些，斜著腦袋，側頭看看媽媽的神情，沒看
出什麼不滿或者擔憂，也確信她沒在說反話。
咦，怎麼和她想的不大一樣？
在她的預設裡，媽媽應該聽到她說自己的女兒要去彆的男孩子家裡寫作業，肯定是猶豫和擔心，除非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不然不會想讓女兒去才對。
怎麼她是一點沒看出來媽媽不想讓她去？
伊依見她要掉頭，趕緊又開口：“我作業還沒拿，拿了再去。”
“嗯。”
車進了她們住的小區，彎彎拐拐開到單元樓門前停車的地方。
王慧賢停好車，沒熄火，回頭瞅瞅還坐著的伊依。
“去啊。”
“那我去拿了？”伊依開門，半隻腳挨著地，又沒有立刻走，試探地問她。
“欸等會。”王慧賢想起什麼，又給她喊住。
伊依又把落地上的腳收回來，以為媽媽還是不想讓她去。
車門還沒關，王慧賢又說：“你上來乾啥，我讓你把袋子放下，待會還是拿給江小鬆吧。”
“啊？”伊依啊了一聲，想了想說：“那一袋夠他吃兩天了，再拿他吃不了，放著會壞的。”
“那行吧，你提回去，回去把你作業帶上，再撿點水果，我桌上放著都洗好了的，彆小氣，多拿點，等會帶給他。”
“喔。”
這會小姑娘下車利索了，下車關門，騰騰騰地進了樓，開開心心的。
她提著打包席間剩菜的大袋子上去，下來的時候左手提著書袋，右手提了一個和之前差不多大的袋子。
進了車，王慧賢回頭看看女兒手裡滿滿都是水果的塑料袋，她眼皮都跳了，
“你把家裡水果搬空了？”
“沒有啊，你不是說他媽媽這幾天忙，都回不去家，我就想著給他多拿點。”
“......”
王慧賢又往後瞅了一眼，看著一大提裝的滿滿當當都是水果的大袋子，再看看累的輕輕呼氣的女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車子重新啟動，出了小區，開始原路返回。
路上王慧賢還給伊依交代。
“到人家家裡規矩點，不要跟在自己家裡一樣，坐的懶懶散散，再翹個二郎腿，知道不，規矩一點。”
“知道啦知道啦。”
要不是不能說，伊依很想說昨天她都去過他家了，能做的和一部分不能做的都悄悄做了，還用得著說呀。
但是對於媽媽能這麼寬宏大量，少女的眉毛翹翹，有些意外和開心的。
主要是為了江小鬆感到開心。
“到點了你自己回。”
“再見~！”
送到地方，伊依下了車，跟媽媽說了聲再見。
車子掉頭回去，她站在單元樓下，提著一大袋水果上了樓。
“砰砰。”
“誰啊，欸，你怎麼又回來了？”
江小鬆一開門，伊依自己擠著就進來了，門還是她順手帶上的。
“到你家寫作業來了。”
“啊，那，阿姨知道嗎？”
“當然了，她送我過來的。”
把手裡書袋和水果放到客廳餐桌上，伊依半蹲下來，很自然地從鞋櫃裡拿出那雙昨天穿的兔耳朵拖鞋換上。
月月睡眼惺忪地從江小鬆臥室出來，貓貓看到伊依，張著嘴打個哈欠，又原地躺下，揣著手手，看媽媽換鞋。
“嗨，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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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
江小鬆站著門口，神情疑惑，在尋思王慧賢到底是什麼心思。
聽到貓叫了，他就回頭看了一眼，一下看到那桌上的水果。
“你怎麼帶水果，還帶這麼多？”
“看著多，其實就是些蘋果梨子橙子什麼的，每天吃幾個幾天也就吃完了。”
“我一個人咋吃啊，你總不能指望月月跟著吃吧。”
“莪最近幾天都會來呀，我們倆吃，那不就吃的快了。”
伊依跟到了自己家一樣，換完拖鞋，再把身上穿著的小禮服脫掉，掛到鞋櫃上邊的衣架上。
提來的水果一部分放到冰箱裡，一部分拿到廚房洗洗，再放到茶幾上，然後她坐下來，雙手捧著一個黃澄澄的香梨啃。
“......”
“你看我乾什麼，你要吃哪個，我丟給你。”伊依發現江小鬆站在那在望她，於是又拿起一個梨，躍躍欲試地在手裡掂掂。
“我都吃撐了還吃。”江小鬆連連擺手，伊依就把梨放下，繼續啃她另一隻手沒吃完的梨了。
“......你不是來寫作業的嗎？”
“午後還得休息，我都是計劃好的呢。”
“行吧。”
江小鬆轉身往臥室走，月月長長的一條地睡在走廊，他瞅見了輕輕踹了一腳。
“說了多少次，不要睡這，你都被我和奶奶不小心在這裡踩過多少次了，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貓貓縮腰起來，布靈布靈地跑到它媽媽那去，用頭親昵地蹭她小腿。
江小鬆最看不得這個，哼了一聲，進臥室去了。
貓貓腦袋毛茸茸的，伸手去摸，小耳朵還一抖一抖地縮。
伊依揉揉月月的小腦瓜，把它抱起來，橫著放在她旁邊。
貓貓老了，毛色還算鮮亮，橘白黑三種顏色搭配的也很和諧。
就是她摸了一把，手上多了幾根細細短短的浮毛。
夏秋換季了，貓也要換毛了。
每次到了貓換毛的時候，家裡的沙發，床，人身上的衣服，全都會沾上細細小小的貓毛，可難打掃和收拾了，結婚後同居的時候伊依可太有感觸了。
上次來江小鬆家，她不止買了貓糧，還有不少貓玩具，貓用品這些。
翻翻茶幾櫃子，一翻她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伊依右手拿著一把嶄新的貓梳子，左手手掌在上邊的小鐵絲上摸摸。
“月月乖喲，媽媽要給你梳毛了，不然掉的家裡都是毛毛，會很不乾淨的。”
婚後那陣她給月月梳過幾次毛，貓貓還算老實，就是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伊依想著，拿著梳子輕輕在它身上梳。
貓梳子比正常梳子要硬，鐵絲的尖端還有裹著的小球，防止傷到貓，讓貓不舒服。
貓這種動物忍耐度很低，隻要不舒服了就會逃跑，因此伊依一開始梳得力度很柔，很輕。
梳子從上往下，從貓貓的脖子到腰背再到後腿。
月月很配合，老老實實得躺著讓她梳，它寶石樣的眼睛裡都是認真仔細的伊依。
見月月很乖巧，伊依逐漸加重一些力道梳毛，一會就梳了梳子浮毛。
把垃圾桶拿過來，按按梳子後邊的彈簧，梳子上邊的浮毛就全都被推下來，推到垃圾桶裡。
貓梳子乾淨了，伊依就繼續梳，重複幾次後讓月月翻個身，梳另一邊。
邊梳，她邊小聲說著以前的事情。
“月月呐，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以前給你梳的時候你開始可不樂意了，小腿蹬我，想竄走。”
“也怪我，沒什麼照顧貓的經驗，那時候把你弄疼了，現在要是回去就不會了。”
“現在回去的話，媽媽肯定不會把你梳疼，也不會跟爸爸再有什麼隔閡，晚上說不定還能睡到一起呢！”
伊依梳著，看看窗外。
外邊是晴空萬裡，看不到一點雲彩，今天是個大晴天。
“還是雨天好，那一晚上就是雨天，要是下雨了，說不定今天都不用回去了。”她喃喃自語。
很快右邊也梳完了，處理完貓毛之後，伊依把貓梳子放回原位，親了口月月的額頭，起身到衛生間去了。
客廳無人，隻有一直貓趴在沙發上。
月月望望窗外的藍天白雲，若有所思。
不多時，原本天藍一色的蔚藍天空，多了幾朵不起眼的雲彩。
還是灰色的烏雲，就像憑空冒出來的。
雲冒出來後，月月懶散地盤起來，眯上眼睛睡覺。
但天上那些不起眼的烏雲正在悄無聲息地增多。
不出意外，到晚上之前，整座城市就會下一場雨。
一場讓媽媽走不掉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