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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高峰路況擁堵，車每到一個紅綠燈都得等一會。
哪怕是小地方，也會有堵車這種事情，總會有車主降下玻璃，點根煙，手放在窗外兜兜風來消遣等待的時間。
車內安靜。
王慧賢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開車上，停下的時候才會用車鏡看看後邊的兩個孩子。
江小鬆在左，微微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女兒在右邊，頭要比他低得多，昏昏欲睡，左手還很沒規矩的拉著他的袖口不鬆開。
要是在平時王慧賢肯定會訓訓她的沒禮貌，但是現在.......
前邊的車走了，王慧賢輕輕歎息，注意力回來，開車繼續往醫院走。
她還是遷就了自己女兒。
遷就伊依的人不止是她的母親，江小鬆更是。
走出房門之後她就是拉著他的衣袖口不放，一直到電梯裡，樓外，上了車都沒鬆開。
也不怕你媽感覺我們有問題。
江小鬆側目，靜靜地看著她。
少女高燒不退，迷糊了很久，意識也是模糊的，眼睛很費力才能睜開。
她自個說她走路很穩，可是又拉著他的袖口不放。
而且，不管怎麼看，伊依現在走路都有點搖搖晃晃，像是喝多了酒，走路踉踉蹌蹌的小女孩。
這會又睡著了。
江小鬆低頭，看著自己右手，袖口的位置被她用兩根無力的手指抓著，卻又怎麼樣都沒放開，一路了都是這樣。
伊依低著頭，發絲垂落，半掩住了她的臉。
透過發絲，他也是能看到她的臉的。
少女的臉一如既往白皙，隻是多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眼睛也始終睜不開，時不時還會顫動一下，頭也會輕微的顫顫，好像一隻被驚擾到後，不斷抖耳朵的小貓。
小貓萎靡，身體不由自主地收縮，小手也抓緊著他的袖口，企圖獲得一點點可憐的安全感。
好冷。
喝完藥，咳嗽是不咳了，可是意識愈發模糊了，思考逐漸變得困難，隻覺得身體好冷。
伊依微微張開一點眼睛，眯著眼睛瞧著前邊的車座，眼中熟悉的東西好像有一些虛幻感，她甚至都有些無法分清這是現實，還是夢了。
越來越冷了，早知道多穿兩件衣服了。
少女低眉，頭低的比方才更低，嬌軀開始瑟瑟發抖。
她已經抓不住了，隻能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一片衣袖。
伊依記不得這是誰的衣服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拉著他的衣袖，這種行為似乎和身體蜷縮不由自主一樣，已經是一種本能行為了。
忽的，不知道怎麼的，就連她手指捏著最後一點袖口都沒了。
伊依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手反握著她的手。
這隻手很大，比起她瘦小又纖細的手大的多，而且輪廓形狀她也很熟悉，她肯定摸過，觸感很有印象。
就是有點涼。
伊依勉強睜開眼睛，慢慢偏頭向左看。
穿著校服的少年斜著頭靠窗戶，若無其事地在朝外邊看，隻是他的右手不聲不響地握住了她的左手。
江小鬆的手其實沒有很大，隻是正常水平，但握住一隻一米六少女的小手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是反握著她的手的，握得不緊不鬆，力道剛剛好能讓伊依清晰感覺到他的存在，又不會難受。
少年陽光年輕，能不多不少地剛好完全握住她的手，不像她，隻能握著他的前半截手掌。
感覺到她在看他，江小鬆右偏頭。
‘不怕被發現？"伊依思考都變得困難了，嘴角卻還有可愛的弧度，朝他向主駕駛的王慧賢使眼色。
江小鬆做了一個不情願的白眼就轉回去了，沒有用他們之間特有的眼神交流對話。
少女甜笑，閉上眼睛沒有再多有動作，繼續休息。
手被他輕輕握著，她的心多了些寬慰和平穩，好像回到了家裡，和他坐在沙發上牽手。
手心微涼，垂眸低頭。
她的身體依舊不適，意識卻那隻被他握著的手，有了片點清明。
江小鬆還在望向窗外，假裝看馬路。
看不了多久，他又會轉頭。
看著再次低頭瞌睡的伊依，看著她被他握著的手，再看看中間車鏡中的開著車王慧賢。
當然怕被她發現了。
但是怕又有什麼用呢，被家長發現他們友誼的情況，是早晚的事。
就像蒲公英總會飄落四方，雛鳥早晚學會覓食，人終究會懂得感情一樣。
難道你會因為一個早晚會發生的事情，就變得畏首畏尾了嗎？
江小鬆反正是不會了。
不管怎麼樣，能讓老婆好受點，就讓她好受點，哪怕是一份心靈寄托，也是他該去做的。
人終究是會長大的。
伊依迷糊中皺了皺眉毛，江小鬆便放鬆一些手。
前方路況稍微變好，總算不堵車了。
王慧賢側目看著車鏡，看著裡邊的兩個小孩，有些擔憂，又有些奇怪的寬心。
車內無話，一路平穩地開進了醫院。
“我得去停車了，小鬆你能帶著她先去掛個號嗎？急診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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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車停下，江小鬆先從左邊下車，關上車門再到右邊，打開右邊車門。
“來。”他伸出手。
“沒事噠。”
核心溫度太高，以至於很多人體基本功能運作的都有點困難了。
少女晃晃腦袋，擠出一個笑自己下車，江小鬆暗暗歎氣，關上車門。
車子開走，王慧賢停車去了。
“我們走吧？”
“走。”
伊依往前走兩步，發現江小鬆沒跟上，一回頭看到他故意落後她一個身位。
“不用這麼怕啦，我是發燒又不是傻了，走個路不會平地摔的，你走你的就行。”
她說完繼續走，但是江小鬆沒聽她的，還是落後一個身位，這個距離能保證萬一伊依走不穩了，他能拉住。
走了一會，江小鬆始終落後，他們一直
保持一個身位的距離，看起來伊依就好像一個小公主，他跟保鏢似得。
不過這個保鏢身上穿的還是校服，明明是少年的青澀模樣，卻還要板著一張認真臉，一路跟著他的公主。
保鏢跟著走了好一會，他忽然發覺哪裡不太對。
“你怎麼往門診走，我們去急診啊。”
“喔，好吧。”
門診樓和急診樓在一東一西的反方向。
江小鬆轉身往急診樓走，邊走邊扭頭，看著伊依也慢慢過來。
這樣子保護的話，實在有些彆扭，要是她真出點意外他也趕不及。
放慢腳步，江小鬆準備等她跟上來，故技重施一下，他再次落後她一個身位就剛好了。
速度減慢，走著走著伊依跟他並肩了。
正當他想再次減慢速度繼續跟在她後麵時，少女忽的挽住他的胳膊。
“？”
突然的偷襲，讓他還沒反應過來，隻是眼睛肉眼可見地睜大了。
伊依倒是滿不在乎，挽著他的胳膊緊緊的。
“走啊，你怎麼了？”她歪頭，半睜著的眼睛看著迷糊，裡邊全都是小算盤。
“那.......行吧。”
就這樣，少女挽著少年的胳膊，往急診樓處走。
她的動作就不像他那樣溫柔了，伊依挽他胳膊挽地很緊，生怕江小鬆會忽然飛走一樣。
當然，這點力道對於江小鬆本人來說基本沒感覺，隻是望著周遭過往的人群，再感受著胳膊被她正大光明挽著的感覺，有種恍若隔世的異樣錯覺。
“咦，你怎麼了，怕了？剛才在車上當我媽麵都敢揩我油。”伊依笑嘻嘻地望著他。
“......什麼揩油，我摸你還成揩油了。”
“嘻嘻，也是，反正我早都是你的人了，以後也是想摸就摸，彆怕！”
“.......”
江小鬆嘴角不住的抽搐。
為什麼很多話從伊依的嘴裡說出來，總會變得很奇怪。
被她挽著胳膊的感覺，也很奇怪。
並非是不好的感覺，隻是江小鬆穿著校服，醫院大院內來來往往又都是人。
青天白日下，這般明晃晃的親昵......
總之，到急診樓一百米的路，江小鬆覺得他走的很長。
進樓前伊依才放下胳膊，又變得老老實實的。
江小鬆推開門讓她先進，她進了，他再快速到坐班醫生跟前。
“您好，她發燒，而且高燒一直不退，我想掛個號可以嗎。”
“好，身份證給我，登記一下。”
江小鬆下意識摸校服口袋的時候，這才想起來他壓根沒帶身份證，畢竟誰上學沒事揣個身份證在身上。
“你帶身份證了嗎？”他扭頭問到跟前的伊依。
“沒，可能在我媽那。”
“那個，她媽媽還在停車，得等一會過來，那這.......”江小鬆尷尬地看向醫生姐姐。
好在醫生小姐姐也看的出來這個學生旁邊的小姑娘狀態很不好，跟一朵要枯萎的花似得，沒有過多刁難
“那寫個名字和手機號，你去先量個體溫吧。”
小姐姐遞過一支溫度計給伊依，她拿著坐到牆邊的椅子上開始量體溫，江小鬆在這邊登記，登記完之後再過來。
小城市這一點好，本地隻有兩家醫院，除了周一，人一般不會很多。
這邊門診都沒有太多人，在門診掛上號，那邊立馬就能去科室找大夫看不了，急診這邊就更冷清了。
有時候醫院冷清才是一種好事。
“沒想到我們出來，第一次需要身份證是這種情況。”
伊依夾著體溫計，還有心情笑，讓江小鬆白了她一眼。
“到了。”
五分鐘到的很快，他在心裡掐著表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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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依拿出溫度計，用不著她看，自有江小鬆拿過來，捏著兩邊旋轉，對準水銀柱觀瞧。
“都三十九度了，還好來醫院了。”
看清楚溫度，江小鬆趕緊站起來，拿著溫度計大步流星回到診台，交給醫生小姐姐。
“去三號診室，醫生正在。”
“好。”
診室內並無病人，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阿姨正坐在電腦前。
“您好？”
江小鬆趕忙進來，伊依也跟著，到醫生對麵。
“坐，怎麼了，發燒了嗎？”
“嗯。”伊依暈暈的，有氣無力地點頭。
“三十九度了！”江小鬆靠的很近，在醫生旁邊加強語氣補充。
“家屬稍微站旁邊一點。”
“好的。”他很聽話的站到伊依後邊，跟守護靈似得，手跨在背後挺立地站著。
“現在怎麼樣？”
“頭暈，有點咳嗽，嗓子疼。”
“吃退燒藥了沒.......”
作為家屬的江小鬆站在一邊，聽著醫生不緊不慢地跟伊依問答，聽得她心急如焚，但又不好插話。
不多時，王慧賢也找到這裡了，同樣作為家屬，站到伊依後邊，聽醫生怎麼說。
醫生阿姨問完話，到伊依跟前，用聽診器放在她的後背聽了聽，聽完後看了看她的喉嚨。
“肺沒什麼問題，嗓子紅腫，體溫三十九度，待會去做個血常規和肺部ct，看看氣管，現在先給你打個退燒針。”
“好。”
退燒針急診醫生這裡常備，醫生阿姨拿著針，到伊依跟前，想起什麼，回頭意義不明地望了一眼江小鬆。
他還在傻愣愣地站著，沒看懂醫生的眼神。
“小夥子，你先出去吧，我要給你姐姐打針。小姑娘，你屁股稍微往外邊坐一下，身子側一點，不疼，就一下。”
“啊？哦哦哦哦哦。”
江小鬆臉紅了一下，這才弄懂什麼意思，趕緊出去，順手把門帶上，靠著牆有點不好意思。
等到伊依跟王慧賢出來，他手反撐著牆彈起來。
“阿姨，要不你先去上班吧，我陪她做檢查就行了。”
“那......
”
王慧賢的確還要上班，不過女兒病了她就趕緊過來，假都還沒請，醫生說沒什麼事她才放下心。
手裡拿著好幾張醫生開的檢查單，接下來也隻是做檢查了，她望望江小鬆，點了點頭。
“那行，我先走，要是有什麼需要的你就趕緊給我打電話，她身份證一塊給你，醫院賬戶裡邊還有一千多塊錢，應該夠。”
“好。”
江小鬆一並接過檢查單和伊依的身份證，目送王慧賢離開。
回頭看到伊依還在發愣，他催促起來。
“走了，我們先去做ct吧，那個排隊時間長，出來的也慢。”
“喔。”
走的時候，江小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頓時垮個臉。
“怎麼了？”伊依探頭問。
“剛才醫生.......算了。”
然而伊依是他什麼人，就算江小鬆不說，聰明伶俐又敏銳的少女也能猜得到，哪怕發燒反應慢很多，她也能猜得到，這是本能了。
“是不是醫生說的那聲姐姐讓你不開心了？”她嘻嘻笑著。
“我真搞不懂，為什麼......唉，算了。”
江小鬆悶悶不樂地往前走。
怎麼他倆在一塊，彆人本能地會覺得伊依是姐姐，他是弟弟。
雖然也沒啥，但是總感覺好丟麵子啊！
“好啦，彆不開心了。”
伊依拍拍他的肩膀。
“瞧你手裡，我媽媽把我身份證都給你了，她都沒給我，明顯覺得你比我更成熟，你能照顧好莪。”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伊依另一隻手搭在他另一隻肩膀上，抱住他的脖子，輕輕在他耳邊低語。
“而且，外人怎麼看很重要嘛？隻要我知道，你是我老公就行了。”
“嗯.......彆這樣抱著走路，容易摔著。”
“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