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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柯號地下密室內。
冷雲堵上了用以監聽的銅管，轉身看向上官聽濤，開門見山道：“鎮海大營本就是朝廷製衡北境的一把刀，想不到上官庸會如此爽快的出手相助，他是不是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上官聽濤正色道：“上官家雖是皇親國戚，但也是臣子，家主也是和呼延雄一樣的封疆大吏，所以鎮海大營和鎮北軍之間，既是對手，也是同一立場上的朋友，倘若鎮北軍垮了，下一個就該輪到鎮海大營了，況且……家主有約在先，端王沒有倒台之前，鎮海大營和鎮北軍絕不會互相掣肘！”
“有約在先？”
冷雲眉頭一挑，好奇道：“這是上官庸和呼延雄之間的約定？”
上官聽濤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冷雲繼續追問道：“可呼延雄都已經死了，上官庸還這麼有契約精神嗎？”
上官聽濤聞言，頓時會心一笑，點頭道：“家主說過，你一定會這麼問的。”
冷雲看著上官聽濤的反應，自然也心領神會，淡然道：“那他有沒有說，你該怎麼回答？”
上官聽濤認真答道：“家主說，眼下呼延雄死了，隻是鎮北將軍府的家事，並沒有公函遞送京城，那麼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也隻能當做不知道，否則萬一什麼時候呼延雄又活了過來，先做出動作的人，就會染上窺探北境，意圖不軌的嫌疑！”
“看來，不僅是上官庸不想落人口實，連皇帝都不敢輕舉妄動！”
冷雲淡然歎道。
上官聽濤點頭附和道：“那是自然，一個皇朝，有強盛的時候，自然也有衰落的時候，凡世家大族，都見慣了這種興衰輪回，哪怕皇位上坐著一個英明雄主，也難以挽回一個病入骨髓的朝廷，當今皇權已經不足以威懾各地手握實權的將軍，皇帝雖然有心製約平衡，但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大勢如此，聰明人都該早作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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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雲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隨即話鋒一轉，又問道：“那京城的端王呢？如今他的反心，我遠在北境都心知肚明，皇帝會不清楚嗎？怎麼會遲遲沒有動作呢？”
“我說過，對手是對手，立場是立場。”
上官聽濤笑著提醒一聲，而後說道：“皇帝與端王，既是彼此知根知底的對手，也是同在皇室的親兄弟，維護皇權，延續國祚，就是他們共同的立場，北境傭兵百萬，鎮海大營有戰船大炮，對於朝廷來說，都是要提防的潛在危險，可迫使兩位封疆大吏自相殘殺，無視百姓死活，任由將士流血的事情，皇帝做不得，隻有一個沒上位的藩王來做最合適，所以都是睜一隻眼閉隻一眼罷了！”
冷雲聽著上官聽濤的分析，點頭道：“放任邊境大亂，唆使兩大家族相互消耗，趁機收攏軍權，重掌邊地財政，這事一旦成了，端王就有了足夠的資本，繼續和皇帝爭奪皇位，這事兒要是不成，端王就是一介反王，皇帝事後便可出手鎮壓，好算計，就是狠毒了一些。”
上官聽濤眼見冷雲如此感慨，認真道：“家主說過，朝廷到了如今這步田地，想要逆轉頹勢就必須要刮骨療毒，死一批百姓，塑造一些反賊，才能讓一個潰爛的朝廷收縮整合，重獲生機，但其中注定要淪為棄子的，就是上官呼延這般的世家大族，以及遠在四境的窮苦百姓，世家大族肯定不願束手待斃，有良心的封疆大吏也不會坐視治下百姓枉死，所以每當這個時候，就是世家大族與皇權彼此陌路的時刻。”
冷雲聽出了上官聽濤的言外之意，不禁低聲道：“所以，上官庸是想……”
“家主隻是想要東境穩定，隻要東境百姓平安，上官家威望不衰，那就算改天換地，上官家和東境百姓也不會受到影響！”
上官聽濤直接打斷冷雲的猜測，並且認真說道：“早到得到你的來信後，家主便一直在暗中散布消息，聲稱要用鎮海大營所有糧餉購買青玉寶船，目的就是引起端王的重視，逼他不得不多做準備，如今端王為了一己私欲，撥了國庫的銀，開了戶部的倉，還將錢糧送到了北境，已經是取死有道。”
“他們以為家主同樣有挪用軍餉的嫌疑，必然不敢聲張，殊不知我們家主的貪財，那是朝野皆知的事情，根本不怕皇帝知曉，也早就準備好了一份競拍不過，急著向皇帝抱怨的奏折，眼下已經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皇帝能夠容忍端王覬覦皇位，能夠默許端王挑起東境和北境的爭端，但他絕不會容忍端王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暗中掌控國庫，變向資助北境！”
一番話說儘，上官聽濤略作停頓後，忽然開口道：“如今端王已經不足為慮，為了東境的太平，家主唯一擔心的，便隻有鎮北將軍府了。”
冷雲輕聲問道：“他想如何？”
上官聽濤抿了抿嘴，低聲問道：“不知哪位在呼延雄之後，繼承大將軍之位的呼延嘯雨，如今是否婚配啊？”
冷雲倒吸一口氣，頗為警覺的搖頭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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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聽濤壓低聲音，意味深長的說道：“家主有位孫女，今年十六，隨母親姓，但已經入了族譜，如果新任鎮北大將軍能夠保證不起兵爭，待他為呼延雄守孝三年後，小姐便可加入鎮北將軍府，從此我鎮海大營既是京都守衛，也是北境門戶，保證不偏不倚，竭力維護兩境太平！”
冷雲聞言，不禁歎道：“上官庸，真是個老狐狸！”
上官聽濤眼見冷雲仍有保留，連忙勸說道：“此次混海龍租用戰船，家主心中清楚他是在為北境借兵，但抵禦外侮，本就是將帥之職，家主即便不在北境，也同樣義不容辭，隻是不希望將來的亂局，會出現在北境和京都之間，讓東境遭受池魚之災！”
冷雲略作思忖後，點頭道：“好吧，我會寫信叮囑呼延嘯雨，日後隻做拯救亂世之主，絕不會嫌棄亂世的罪人，至於他願不願意娶你們家的小姐，由他自己決定吧！”
“好，如此甚好！”
上官聽濤欣然點頭，繼而歎道：“我們家主說過，先手雖可占先機，但必定落人口實，後發製人，才是高手！”
冷雲看著上官聽濤得償所願的樣子，忽然開口道：“對了，玄玉真人現在何處啊？”
“啊？”
上官聽濤笑容一僵，滿是警覺的看著冷雲，局促道：“她，她早回京都複命了！”
冷雲見狀，隻得認真警告道：“如此最好，免得她繼續留在北境攪局，白白葬送了一生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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