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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緋聞公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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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客棧,一樓大堂。

各桌之間的空氣,安靜了會兒。

從門外返回的旅客撞見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準備反駁的長袍文士也愣了一下,湧到喉嚨處的話語,給咽了回去。

眾人相互對視,很是意外。

窗邊角落處,歐陽戎喂飯的動作絲毫不見停頓,置若罔聞,酒醒了差不多的妙思,很是滿意,趁著大夥注意力都在京城八卦上麵,她嘎嘎亂吃,大飽口福。

餘大娘子津津有味的磕著瓜子,桃源鎮離洛陽太遠,離雲夢太近,她們算是下裡巴人,大概率一輩子都去不了那裡。

這些洛京風華,她一介婦人,權且當做說書聽,供茶餘飯後,打發時間來用……就類似歐陽戎前世那些喜歡吃飯追劇的女生。

周姓商賈麵色如常的說完。

他身旁的程姓商賈臉色有些詫異,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

“安樂…公主?還有這回事?”

周姓商賈點頭:

“我剛從錢塘回來,那邊的同行消息靈通,就是不久前發生的事,程兄這趟回去應該就能聽到了。”

長袍文士第一時間變了臉,立即找補:

“原來如此,在下最近都在桃源鎮,消息有些遲緩,若是閣下所言屬實,那形勢就很有意思了。”

淡淡一笑,停頓下來。

眾人看見,他一臉高深莫測表情,揮一揮衣袖,賣關子一樣的說:

“封安樂公主,還賜予金冊,特許開府,這可是近似她姑姑,當今聖人之女長樂公主的待遇啊,如此尊貴顯赫,身份特殊,試問,她的父兄,潯陽王與潯陽王世子,是不是也要挪挪位置?”

周姓商賈搖搖頭:

“這個就不清楚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句:

“不過到現在為止,這消息應該已經傳遍全天下,皆知新晉公主的美名,我看錢塘那邊的士人都在當街討論,洛陽士林一向是全天下士人的風向標。

“這位安樂公主,還沒冊封前就已經被洛陽士林熱捧,是炙手可熱的紅人,現在得金冊開府,更是火上澆油。

“因為按照本朝的傳統,正牌公主在朝堂上的地位極高,離聖人最近,又正得聖寵的話,有時候甚至還能代替聖人表態,例如此前的長樂公主,就在大周朝堂上權勢極大,屹立不倒。

“因為長樂公主喜歡詩詞才子,很多在神都士林徘徊,無法走科舉或屢試不第的才子士人,全都想走過這位權勢公主的門路,就連有把握科舉及第的士子,在春闈秋闈前,初來京城,都要禮貌性的去送上拜帖,投出一枚敲門磚,試試運氣,若能被長樂公主相中,獻上才藝,嘖嘖……

“甚至,此等風尚,還形成了‘終南捷徑’的不成文規矩,若是能被長樂公主青眼相加,往後的仕途簡直平步青雲,有她舉薦,區區一個科舉及第,十分簡單……”

酒樓內的眾人,麵麵相覷。

除了歎息點頭的長袍文士外,大夥顯然都是第一次聽說。

周姓商賈語氣感慨道:

“而現在,除了長樂公主外,又多了一位安樂公主,能夠開府,也是得聖人寵愛……儼然就是下一位長樂公主,繼承與她姑姑一樣的顯赫權勢,這代表某些‘終南捷徑’的機會,又多上了一份。

“再加上一傳十、十傳百,傳的越來越玄乎的美豔之名,什麼洛陽第一美人……現在也不知有多少洛陽士子仰慕追捧,想得這位新晉的公主殿下青睞。

“這些熱捧也從洛陽士林擴散,傳的天下士林皆知,隻要是士子,就沒有不關心仕途科舉的……我也是這趟回去,從錢塘士子那裡聽來的,都在街邊熱議此事。”

長袍文士似是感同身受,噓唏道:

“那是當然,而且沒記錯的話,這位安樂公主,還是碧玉年華,未曾婚嫁吧?距離挑選駙馬也不遠了……隻是在下真沒想到,冊封開府的進展會這麼快,這潯陽王一家,不是今年初才剛回京嗎,才剛見麵,聖人就對這位孫女喜愛有加?”

程姓商賈倒了杯酒,忽然道:

“我偶爾聽到一則風言,不知真假。”

眾人看去,長袍文士代為問道:“什麼風言?”

“聽說這些小公主,與聖人年輕時的相貌有那麼幾分神似,祖孫之情難免多上一些,有份隔代親在。”

“還有這等事?”

周姓富商的臉色頓時嚴肅了些,俄頃,緩緩點頭: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就說那什麼洛陽第一美人、皇室第一美人之名傳的這麼玄乎,就算安樂公主姿容絕美,宛若仙子,也都有些過猶不及了,畢竟還有長樂公主在一旁,這美名誇的有些得罪人了,但是程兄這麼一說,就很合理了。

“神似聖人年輕時的容貌,這位小公主殿下不管姿容如何,都必須是京城最美了,連長樂公主都得心服口服的誇,以往名聲在外的幾位本朝奇女子們也得讓道,再怎麼讚揚都遠不為過……原來神都那邊,沒人是好色熱血的糊塗蛋,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長袍文士聞言,也忍不住讚揚一句:

“兄台此言是極,是極,乃真知灼見。”

周姓商賈擺手:“過譽了,我也是剛反應過來。”

頓了頓,似是談興不錯,他又想起某事,主動道;

“安樂公主是沒婚嫁,不過,我在錢塘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也不知道是不是潯陽王一家曾待過的江州,和錢塘一樣都在江南,隔得近,一些過往的消息挖掘的快……”

他有些欲言又止。

長袍文士忍不住催促:“到底何時?”

程姓商賈和其他賓客們也眼神投來。

周姓商賈猶豫了下,說:

“這是錢塘士子們私下傳的,好像是從江右士林那邊傳來的,潯陽城就在那邊……聽說,未入京發跡前,安樂公主隨父兄潛居潯陽時,與時任江州長史、現任江州刺史歐陽良翰,私下有些交情,隱隱有些風言風語,說是、說是愛慕青睞……”

眾人聞言一愣,長袍文士下意識問:

“你說的是,那位名揚天下的守正君子歐陽良翰?”

“沒錯,應該就是他,一個強力佐證就是,歐陽良翰曾作一首《琵琶行》,剛傳到京城的時候,當時初來京城還未冊封名號未站穩腳跟的小公主,就在極力推薦,還在長樂公主府的中秋晚宴上,欽點此詩為中秋詩詞魁首,

“此事,在當時的洛京還惹了不小風波,此詩境界如何不提,試問,這等不遺餘力的賞識力薦,關係能簡單到哪裡去?再加上那時候小公主一家還未發跡,小公主也年紀尚小,情竇初開之際,自然是容易滋生情愫的時候。

“而歐陽良翰卻清名滿天下,又是就任當地的父母官,年紀輕輕,大權獨攬,意氣風發的……有時候,少女懷春其實就是那一兩眼的事……”

氣氛有些寂靜。

大堂內吃瓜的眾人頓時意會,有人臉色豁然的點頭,覺得此言很有道理。

角落桌子前,歐陽戎停止了夾菜,突然伸手去開窗戶,推開了一條縫,似是往外瞧了瞧。

細絲雨點落在臉上,雨已經小了不少。

袖中,妙思本來正四仰八叉的躺著,輕輕摸著鼓鼓的小肚子,消化食物,聽到外麵的話後,兩手捂嘴,忍著笑。

聽周姓商賈說了一大通話,長袍文士隱隱有些掛不住臉,之前都是他一直掌握大堂內的聊天節奏,眼下隱隱被人搶了風頭。

不過誰叫人家消息確實比他靈通,而且大概率也不是故意的。

長袍文士朝這兩位消息靈通的商賈抱了抱拳:

“受教了,二位是有見識之輩,可還有其他指教的?”

程姓商賈沉穩安分些,察覺到長袍文士有些不愉快的情緒,立即抱拳回禮:

“指教不敢當,除了這些外,鄙人與周兄知道的,和閣下差不多……”

長袍文士臉色緩和了些,周姓商賈卻突然道:

“倒是還有一件風聞,聽說當朝聖人,準備這兩個月在紫薇城的明堂舉辦一場祭祀典禮,不僅要求潯陽王、相王等離氏子弟到場,衛氏那兩位親王,還有衛氏主要宗親們,也全都要來,隻要人是在洛陽,這也算是離、衛兩家難得一見的齊聚同一屋簷下,也不知道聖人為何如此安排。”

長袍文士聞言,這一次卻沒有什麼惱色,反正仰頭,摸了摸胡須,語氣篤定道:

“這就對了,這場明堂祭祀,或許就是決定真正皇嗣之位人選的關鍵節點。聖人此舉真是高啊。”

眾人疑惑問:“什麼意思。”

周姓商賈、程姓商賈也眼神不解的看向賣關子的他。

長袍文士對此氣氛十分滿意,他壓低嗓音,煞有其是的分析道:

“潯陽王幼女加封為安樂公主,隻是一個開始,既然先這麼做了,後續她的父兄潯陽王和世子,自然也有安排。

“聖人或許真的喜愛安樂公主,有隔代親在。但是聖人每一舉措都是有深意的,說不得就是借助這份眾所周知的偏愛,去行方便之事。”

眾人麵麵相覷。

長袍文士卻大膽給出推測:

“而接下來的明堂祭祀,就是一個重要節點,在下有預感,會有一些重要的大事,或說重要的方向選擇,在這個節點前後發生。

“這一天絕不簡單,說不得就是狂風暴雨,因為最忍受不了潯陽王一家高升的,是衛氏,潯陽王再往上升,豈不就是皇嗣了?衛氏的魏王、梁王這能忍?兩家本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這次潯陽王回京,大大增強了離氏的力量,衛氏不會坐視不理,絕對會發難的……”

篤定說完,長袍文士朝周、程兩位商賈淡淡道:

“二位且看,下一次洛都有消息傳來,定然是這明堂祭祀前後,發生了大事,肯定是離衛兩家神仙鬥法,皇嗣之爭,你死我活,說不得就有一方突然轟然倒下……真是興也快哉,亡也快哉。”

大堂內,很多人聽的,覺得格外有道理,配合著點頭。

也有如周姓商賈、程姓商賈等人,對視一眼,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或許是因為對方分析的太過順暢,太過理所當然,但這般理由,並不足以讓他們站出來掃人興致,便也就專注酒杯之事去了。

至於笑眯眯的餘大娘子,隻要付酒錢就行,怎麼聊天裝逼都沒事,反正紅塵客棧在桃源鎮,天高皇帝遠的。

兩位商賈同時朝長袍文士舉杯,客氣敬酒。

後者喜笑顏開,痛快暢飲,喝的麵紅脖子粗的。

果然,沒有男人是不喜歡鍵政的。

咯噔——!

吱呀——!

突然,大堂內相續響起了一連串異聲,好像是有人站起身時推開了凳子,凳子腳摩擦地板,發出的略微刺耳之聲。

還沒等餘大娘子與大堂眾人反應過來,找到聲源,一個麵孔凶橫的漢子已經從座位走到了櫃台邊,朝新來使女悶聲道:

“結賬。”

眾人目光投去,發現這是此前一直獨坐窗邊角落的那位略怪的客人。

剛剛大夥熱聊,連他隔壁的兩位商賈都加入了,這個大老粗卻依舊埋頭吃酒,沒來參與,飯菜吃的是津津有味,像餓壞了一樣。

隻見,他桌上的飯菜,此刻已被一掃而空,盤子比人臉還要乾淨,和餓死鬼投胎一樣。

桌邊的窗戶不知何時,已被打開了一半,露出外麵的景色。

屋簷不間斷的落下細碎雨珠,像一幅偷工減料的珠簾,外麵街上的行人沒有打傘,落了一夜的雨水好像是停了。

雲夢的煙雨就是這樣,像一位撐著油紙傘穿過雨巷的姑娘,匆匆的來,匆匆的去。

櫃台邊,新來使女結賬完畢,交還了碎銀,不理餘大娘子的媚眼和關心,那位“凶橫漢子”扭頭就走,兩手攏袖姿勢,他頭不回的大步出門,一頭紮緊了門外深沉如墨的夜色中。

長袍文士,還有周姓、程姓商等人都沒在意這旁支末節。

大堂內繼續沉浸在歡笑之中,推杯換盞,今宵不醉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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