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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三十章 父子“倭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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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部足利震怒:“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麼話?你是倭人,自當竭儘全力傳承倭國之國祚,哪怕彈丸之地、偏居一隅,那也是咱們倭人的國度!當下縱然局勢緊迫、國祚搖墜,可隻需隱忍下去,確保血嗣不絕,終有一日會強盛崛起,將今日周邊諸國加諸於倭國之苦難百倍千倍奉還!”

他很是生氣:“我費儘心力、花費無數代價將你送去大唐,你就給我學了這些回來?即便我不曾讀過多少唐人典籍,卻也知道‘臥薪嘗膽’之故事,勾踐尚能在亡國之後勵精圖治、奮起反擊,咱們總不能連勾踐都不如吧?”

麵對父親疾言厲色,物部麿既未戰戰兢兢、亦未桀驁不馴,神情恭謹的苦笑著,道:“父親既然知曉勾踐‘臥薪嘗膽’的故事,可知為何這個故事能夠流傳至今?”

物部足利一愣:“難道不是因為其足夠勵誌,足以教育後人、給後人樹立榜樣?”

物部麿搖搖頭,道:“所謂‘物以稀為貴’,‘臥薪嘗膽’的故事之所以流傳甚久,主要是因為這件事太過稀有。父親試想,周朝八百年國祚,其諸侯國何止千百?那麼多國家都在曆史之中逐漸消亡,絕大部分甚至連後人都不知其名、不知其地,唯有‘臥薪嘗膽’流傳下來,正在與其不可複製。這件事成功的概率用‘百不足一’來形容亦不為過,父親還覺得倭國能夠效仿麼?”

很多事之所以被後人計入史書、流傳下來,並不一定是這件事如何具有複製性,更多是在於其稀有、罕見。

“背水一戰”也好、“破釜沉舟”也罷,這都是華夏曆史之上以少勝多的經典案例,可之所以經典就是在於其置諸死地而後生的不可複製性。

誰若是在實戰之中予以效仿,先將自己置諸死地,大概率是死得不能再死,絕無後生之機會……

物部足利沉默。

物部麿神色肅然,上身微微前傾,直視父親的眼睛:“如今高句麗已經滅亡,百濟覆滅,新羅內附於大唐,半島之上已經沒有可以牽製中原的力量,唐人隻要願意,便可以全力以赴攻略倭國,試問大人,如何能擋?”

物部足利依舊沉默。

唐軍之強,舉世無敵,無論是武裝到牙齒的具裝鐵騎、重甲步卒,亦或是乘風破浪、橫行七海的水師,都非倭國可以抵擋。

物部麿續道:“大唐之所以扶持蝦夷人攻略本島,縱容高句麗人、百濟人禍亂倭國,皆在於至始至終倭國從不曾挑戰大唐之權威,說起來有些可悲,倭國居然連百濟都不如,可這卻又是倭國之幸運。”

物部足利歎了口氣。

唐人之心思,倭人又豈能不知呢?

隻不過大唐國勢太盛,倭國又因皇位傳承出現岔子導致內部紛亂,國力一降再降根本沒有與大唐分庭抗禮之能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唐人給蝦夷人送去武器、裝備,縱容其對倭國發動戰爭……

隻要大唐沒有公開向倭國宣戰,那麼所有的一切倭國都必須忍耐。

甚至不得不在明知蝦夷人受唐人蠱惑、支持進而侵占倭國領土的情況之下,仍要向大唐求援,寧肯出賣港口、礦山……

物部麿言辭鋒利、語氣咄咄:“大唐固然未曾向倭國宣戰,往後大抵也不會如此,可倭國終究還是要亡的!”

大唐對於倭國之戰略已經極為明顯,但凡有識之士都看得清楚,隻不過相比於傾舉國之力覆滅高句麗而言,所采取的是另外一種模式,但收手段固然不同,卻是殊途同歸,真正的目的隻有一個——將周邊所有之隱患儘皆鏟除。

物部足利唉聲歎氣,不知說什麼好。

物部麿道:“既然倭國終究要亡,所有倭人都將淪為亡國奴遭受唐人之奴役,咱們何不先走一步呢?”

物部足利道:“此言何意?”

“他日倭國覆滅之時,吾等倭人皆為亡國之奴,希冀於唐人能夠慈悲為懷饒恕吾等性命,累世所有之家業儘皆充入國庫……可若是咱們現在便投誠,那便是大唐的功臣,他朝倭國滅亡,唐人也還要用倭人來治理倭國。”

對於大唐來說,倭國不過是彈丸之地,可畢竟也下轄數座大島、小島數千,地域之內山嶺縱橫、水流紛亂,需要下大力氣予以治理。與其調派無數唐人進入倭國熟悉地勢、考察民情、製定策略,何如直接用倭人來治理倭國?

隻要大唐有這樣的政策,那麼物部氏為何不能爭取?

到那時,物部氏固然不是倭王,卻有著比倭王更為強大的權力……

物部足利有些心動,但還是表達疑慮道:“對於唐人來說,即便以倭人治倭,但最佳之選擇卻還是倭王……如今的倭王出身於蘇我氏,而蘇我氏與大唐的關係素來親密,咱們如何能夠取而代之?”

物部麿淡然道:“這個容易,隻需將蘇我赤兄殺死,咱們再獻上唐人無法拒絕之貢獻,唐人又怎會拒絕呢?”

蘇我入鹿將倭王一係斬儘殺絕,自己也在兵變之中身死,其堂弟蘇我赤兄在各方擁護之下成為新的倭王。

但蘇我氏氣數已儘,所謂的倭王也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物部足利愕然:“蘇我赤兄身在飛鳥京,想要殺他何其困難?再者,你所謂唐人無法拒絕之貢獻,又指何物?”

物部麿忽然麵色猙獰、咬緊牙根:“將其誘至鬆山城來予以斬殺,而後將伊予島贈送於大唐,物部氏舉足搬遷至江戶川。”

物部足利:“……”

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好似看著怪物一般。

好半晌才穩住心中震撼,遲疑著道:“你去大唐留學,就學了這些東西?”

物部麿沉默一下,道:“我在國子監讀書,幾乎翻遍了華夏所有史書,發現其中洋洋灑灑都注明了一個道理:成王敗寇!”

對與錯、善與惡,從來都不曾出現於人世間。

唯有“成敗”二字,亙古長存。

隻要你能贏,殺兄弑弟如何,逼父退位又如何?

當你是勝利的時候,以往之所作所為不僅沒人在乎,甚至還會歌功頌德、粉飾一新,自有大儒為你辯經!

物部足利陷入沉思,不得不說他的確心動了。

想當年,物部氏與蘇我氏並駕齊驅、甚至占據上風,共同執掌倭國之朝政,結果雙方之間積攢多年的矛盾在對待佛門一事上徹底爆發出來。

蘇我氏試圖通過崇揚佛門、替代本土的神祗信仰,以此來打亂倭國穩定的政治架構,這是作為古老世家的物部氏所不能容忍的。物部氏甚至衝入蘇我氏建立的寺廟,將佛像的麵目劈爛然後丟入海中……

等到用明倭王死後,因皇位繼承人之爭,兩家終於展開大戰。

結果是蘇我氏大勝,物部氏黯然下野。

時至今日,蘇我氏雖然在兵變之中實力大損、幾乎滅門,但倭王之位卻在唐人支持之下落到蘇我赤兄頭上。可以想見,隻要倭王之傳承不斷,物部氏便隻能老老實實做一個世家,永不能登堂入室、執掌倭國核心權力。

若是蘇我赤兄死了,那就等於蘇我氏徹徹底底從倭國曆史當中抹除。

“是個好主意,但這件事不好辦啊!且不說蘇我赤兄躲在飛鳥京很難殺掉他,即便殺了,蘇我氏身後有唐人支持,完全可以再選一個蘇我氏子弟成為倭王,反正都是傀儡,沒有差彆。”

物部麿目光灼灼:“敢問父親,唐人為何支持蘇我氏?”

物部足利看著兒子,沒說話。

物部麿道:“自然是為了利益!因為倭王一係阻擋了大唐的利益,所以大唐要滅了倭王一係,而蘇我氏可以給予大唐他們想要的利益,所以大唐支持蘇我氏成為倭王……若是咱們家能給予蘇我氏所給不了的,大唐未必不能支持物部氏!”

唐人會在意誰是倭王嗎?

自然不會。

在唐人眼裡,倭人與那些茹毛飲血的野人沒什麼區彆,是死是活哪會在意?

良久,物部足利下定主意,問道:“首要之務是與大唐聯絡,取得大唐之承諾,如何實施?”

說到底,這件事必須與大唐商談好利益交換,要看大唐需要什麼樣的利益才能支持物部氏,而物部氏又是否拿得出大唐需要的利益,隻能雙方談攏、取得大唐之承諾,才能當真去施行。

物部麿精神一振,道:“父親放心,我已經找到一個極為合適之人選,可以通過此人影響到大唐太尉房俊。父親應當知道,大唐皇帝所能掌控的是陸地,而在大海之外,房俊才是無所不能的神祗。”

物部足利蹙眉點點頭,看來兒子是早有定計、胸有成竹。

他忽然問道:“此事若成,你能得到什麼?”

“啊?”

物部麿一愣,沒料到父親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猶豫一下,實話實說:“或許……能夠得到一個進入貞觀書院讀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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