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墨西哥的地理自然環境不比美國差,甚至要強於最初的北美十三州。
尤其是礦業和農業上簡直是得天獨厚到不能再得天獨厚的程度,非要做個比喻的話就是沙特和巴西的集合體。
扼守兩洋,自帶天然良港網絡,水路自成體係。人口一度逼近七百萬,雖然在歐、亞洲算不上什麼,但在南北美洲,墨西哥比巴西(第三)、阿根廷(第五)、加拿大(第四)三國人口總和還多。
主體民族超過60,采用的是被後世歌頌最多的總統製。
此外還有大量阿茲特克王朝和西班牙王國留下的遺產。
所謂的強國之基可謂一個都不少,結果彆說躋身列強,就連二流強國都混不上,最後隻淪為了一灘狗屎。
這自然和墨西哥的精英階層脫不開關係。
這些手握特權、坐擁大量資源的上位者,他們的自私、短視、愚蠢全都到達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弗蘭茨其實看不上塔桑·安納的能力和人品,然而在群星閃耀的墨西哥,他反而顯現出了人性的光輝。
梅特涅對於威利·羅伯茨的回答感到詫異,但他也隻覺得這是威利·羅伯茨的偏見而已,哪有高層全是蠢貨的國家?
“那您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梅特涅問的事情自然是塔桑·安納遲遲不肯續約導致加利福尼亞開始出現動蕩的情況,威利·羅伯茨對此也是心知肚明,此時墨西哥人已經超越愛爾蘭人成為聖弗朗西斯科最大的麻煩。
“要求墨西哥政府償還債務。至少要停止向墨西哥繳稅。讓塔桑·安納主動來找我們,否則您永遠見不到那位總統大人,得到的承諾更不可能實現”
“斷掉稅供,塔桑·安納會不會與我們更加離心離德?”
“大人,我知道您是一位偉大的外交家,在談判桌上為我國爭得了幾十年的榮耀,但您不斷掉墨西哥稅供,墨西哥人根本不會回到談判桌上來。
如果不解決這個最基本的問題,那麼一切都無從談起。”
威利·羅伯茨對梅特涅非常尊敬,甚至可以說是有一些崇拜。
然而就梅特涅在北美的表現來看,他覺得說梅特涅保守絕對是錯的,畢竟梅特涅在加利福尼亞地區的改革可一點都不保守。
但單就外交方麵來講卻有些水土不服,威利·羅伯茨這種鄉村小貴族、小人物很容易就能理解的事情,梅特涅這樣的大人物似乎很難理解。
“羅伯茨先生,您不覺得您是在逼著塔桑·安納和我們對著乾嗎?而且塔桑·安納如果失去了我們的支持,墨西哥會不會陷入新一輪的內戰?”
威利·羅伯茨聳了聳肩說道。
“大人,那是墨西哥人該擔心的事情。我們比墨西哥人強,塔桑·安納連那些黑幫和土匪都對付不了,他憑什麼和我們作對?”
梅特涅卻搖了搖頭。
“羅伯茨先生,您考慮的太少了。如果墨西哥發生內戰,受損失最大的是我們奧地利帝國。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支持塔桑·安納政府讓他儘量維持墨西哥的秩序,甚至會出兵幫他平定叛亂。
而且現在的奧地利帝國正處於發展期,需要殖民地供養,周圍的列強們正對我們虎視眈眈,陛下不希望我們卷入任何一場戰爭。”
“不會有戰爭,墨西哥人一定會讓步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取勝的可能”
威利·羅伯茨顯然是對奧地利帝國加利福尼亞的軍力有足夠信心,但這卻不是梅特涅想要的。
“夠了,你出去吧。”
威利·羅伯茨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梅特涅又揮了揮手。
“遵命,我的大人。”
威利·羅伯茨走後,梅特涅歎息一聲。
整個加利福尼亞殖民地的官員都主張以債務脅迫,以武力讓墨西哥屈服。
他之前也詢問過卡爾·費迪南德大公和他的參謀們,以此時奧地利帝國在墨西哥的兵力要擊敗墨西哥政府軍並不是什麼問題。
即便沒有之前的那幾次內戰和美國人的入侵,墨西哥真正有戰鬥力的也就隻有那麼一個黑人旅。
那個由被解放的黑奴組成的步兵旅是塔桑·安納的王牌,這支部隊隻忠誠於塔桑·安納個人,在多次內戰中都取得了驕人的戰績。
最初這些黑人可能出於對他們的解放者塔桑·安納的感激,以及分得財產、土地之後守護家園的信念。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塔桑·安納為了更加牢固地掌控這支軍團,他便開始拉攏這些黑人,賞賜給他們大量的金錢、酒肉,給他們特權,甚至為了收買人心而故意包庇他們。
塔桑·安納的寵溺就像烈酒一般灌進了這支軍隊的喉嚨,很快黑人士兵們最後一絲理智也被燃燒殆儘。
他們整日裡招搖過市,穿著五顏六色的服飾,大聲唱著用臟話和下流段子編成的歌謠。
這些滿身酒氣的家夥總是成群結隊、肆無忌憚地搶劫、盜竊,毆打無辜的路人。
他們經常會借著平叛的名義襲擊村莊和路人,受害者的財物會被洗劫一空,接著黑人士兵們會玩一些令人作嘔的小遊戲,他們會讓人和人作對廝殺,或者是和野獸,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
當然除了相互廝殺以外,也有可能會做一些更加惡心的事情
而塔桑·安納則是他們的保護傘,甚至為了致敬拿破侖塔桑·安納還給了這些黑人一個特殊的番號——墨西哥外籍兵團。
這些黑人士兵也確實對塔桑·安納忠心耿耿,哪怕同樣是黑人同胞,任何膽敢忤逆、質疑總統的人都會被物理意義上掏心掏肺。
在剔除了所有還有良知的人之後,這些黑人士兵成為了高效的殺戮機器。
他們曾經把在叛亂地區遇到的所有人處以拔舌之刑,最後用五麻袋連帶著喉管的舌頭將叛亂家族的頭目活活嚇死。
黑人兵團雖然在墨西哥戰無不勝,但卡爾·費迪南德大公還真沒把這支烏合之眾放在眼裡。
奧地利帝國的軍官更是有很多人早就看不過眼,如果有機會他們很願意把這些汙點從這個世界上抹除。
真正的問題從不是如何打敗墨西哥,而是如何維穩,而是如何統治這片土地。
墨西哥的領土太大,按照奧地利帝國官方的估計,至少需要五十萬軍隊才能對其進行有效統治,徹底清除叛亂。
這也是為什麼墨西哥的內戰打了一次又一次,但叛亂者就好像殺不完一樣。
梅特涅知道過去的方法行不通,而那些年輕人的做法又過於武斷,缺乏緩衝和容錯率。
最後梅特涅隻能把這個疑惑拋給了弗蘭茨,弗蘭茨做了一個比喻,傳統的歐洲外交更多的是利益交換,相互勾結,共同瓜分社會資源,更像官場。
哪怕是掀了桌子也不一定要置對方於死地,甚至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話語權要敢於掀桌子。
但北美則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