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不說話。
一路把顧懷薇送到城堡的門口,老婆婆步履蹣跚地下了山。
分彆之際,顧懷薇看見老婆婆對著她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目光。
來不及細想,城堡的大門便打開。
年輕的管家走了出來,他身穿黑色西裝,頭發一絲不苟地往後梳,從氣息上看竟然是人類。
“請隨我來。”
顧懷薇走進城堡裡,身後的大門緩緩關閉。
城堡的大廳,掛著兩幅巨型油畫。
一副是每個店鋪裡都會出現的摩天輪。
還有一幅是《野獸分食圖》。
“我要先見老板。”顧懷薇從口袋裡拿出那個藍色的羽毛,這是當時周扒皮給她的信物,她一直留存至今。
管家卻沒有帶顧懷薇去找周扒皮,而是手持的蠟燭,把她帶到一間新收拾出來的客房裡,讓她好好休息。
這個客房和童夢樂園主題房間一模一樣。
或者說,他們就是把童夢樂園主題房間挪到了這裡。
這裡的所有擺設還維持著顧懷薇原本使用時的模樣。
顧懷薇摸了摸枕頭底下。
就連之前她隨手放在枕頭下的匕首也在。
“我要見老板!他現在是不方便嗎?”顧懷薇攔住管家,不讓他離開。
“主人們都在這座城堡裡,你會見到他們的。”
管家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整個城堡太安靜。
顧懷薇閉上眼睛,用神識探查周圍的環境。
卻像是一滴水滴進海裡。
她什麼也探查不到。
甚至連剛剛離開的管家,她都沒能再找到他的氣息。
這裡不像是一座城堡,而像是一個沉寂許久的墓穴。
公審的時候,周扒皮是四號。
他說過。
“你做得很好,你的姐姐會為你感到驕傲。”
“好好工作,我在樂園等你。”
“記住,進入樂園後,第一個來找我。”
顧懷薇倒是履行了約定。
周扒皮卻是避而不見。
顧懷薇摸不到他們的蹤跡,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這種時候睡覺已經是不可能的。
顧懷薇在管家離開之後,在客房的大門上貼了一個定位符咒,然後孤身走進城堡黑暗的走廊裡。
這一排都是客房。
推開門裡麵是各式各樣的房間。
房間風格不同,但是裡麵都有嬰兒床。
顧懷薇沒在這些房間裡看見其他人。
客房是在一樓。
顧懷薇自下往上看,看著那螺旋狀的樓梯無限往上延伸,她手扶著樓梯木扶手往上走,腳步回響在空蕩蕩的大廳裡。
自上而下搜尋了一遍。
無論是客房、主人房、廚房、露台……所有的地方都沒有其他人生活的蹤跡。
就連管家也找不到了。
更彆提什麼離開樂園的大門。
壓根就沒有看見。
顧懷薇隻能先回到客房。
第二天的時候,管家推著餐車過來給顧懷薇送新鮮早餐。
顧懷薇收下,她沒能從管家身上套出什麼話,在管家離開的時候,放下手中三明治,悄悄地跟在他身後。
為了防止管家發現,她刻意保持著安全距離。
結果管家在一個轉彎處就消失了。
顧懷薇不死心,在管家送午餐的時候又跟蹤了他一次。
這次,顧懷薇跟得很緊。
但是僅僅一個眨眼,管家又消失在她的麵前。
顧懷薇很執著,當管家過來送晚餐的時候,顧懷薇假借著幫他拍打衣服上的灰塵,在他身上藏了一個定位符。
當天晚上,那個符咒就掉在離顧懷薇客房幾步路的走廊分岔口。
顧懷薇從地上撿起那個符咒。
指尖凝結著火焰,將那個符咒燒成灰燼。
顧懷薇的所有能力都是樂園給的。
他們能給她這份力量,就說明他們可以駕馭這份力量。
用樂園所給的能力來對付城堡裡的人。
注定會失敗。
顧懷薇意識到這一點,便乖乖回了房間。
他們把她千裡迢迢搞到這裡來,總不是為了讓她住在大城堡裡,吃了睡,睡了吃。
顧懷薇在城堡裡耗了三天的時間,一無所獲。
管家除了送一日三餐之外,有的時候還會留下來陪顧懷薇下棋、打遊戲。
這簡直就像是安撫顧懷薇,讓她不要著急。
等到第四日的時候,管家沒有過來送早餐。
顧懷薇自己從翡翠手鐲裡拿出麵包墊巴了兩口。
上午十點鐘左右。
管家再次出現。
隻不過這一次,管家帶了其他的人過來。
他的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兩位中年人。
男人麵目慈祥,女人溫婉從容。
其中的中年婦人在看見顧懷薇的刹那,紅了眼眶。
管家身後這兩個人,就是當年在樂園遊樂園大門口抱著她們姐妹倆拍照的那兩個人。
也就是她們最可能的親生父母。
“女兒,我的寶貝女兒,媽媽終於又見到你了。”那中年婦人撲上來一把抱住顧懷薇,滾燙的眼淚浸透了她肩膀上的衣服,“這些年你在外麵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媽媽以後一定會補償你的。”
她抱得很緊,像是要把顧懷薇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顧懷薇身體僵硬,兩隻手就垂放在身體兩側。
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
她是姐姐拉扯長大的。
對親生父母的感情很淡。
所謂的親生父母,在她的記憶裡,甚至連一道模糊的影子都沒有。
他們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麵前,她實在是沒有心情陪他們演這種相認的感人戲碼。
而所謂的父親也站在不遠處,欣慰地看著這一幕:“感謝城堡的主人讓我們再次相遇,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一家三口?”顧懷薇推開了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
媽媽的懷抱很溫暖,還帶著淡淡的洗衣粉香,顧懷薇原本是有刹那間失神的,但是聽到一家三口四個字,她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
麵前這對所謂的“父母”,根本沒有把姐姐算進來。
而且他們真的是她的父母嗎?
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的模樣還是和照片裡的差不多。
就連麵前的這位媽媽,頭上也沒有一根白頭發。
被推開的媽媽露出受傷的表情。
“長歌,你怎麼了呀?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