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映時間我已經與韓總說好了。”
“彆擔心,我有數的。”
“有問題我來承擔。”
張遠給江誌牆打了電話,將片子調到4月底上映的事情交待了一番。
江老板了解情況後,表達了適當的關注和支持。
但同時也表達了擔憂。
他也怕成績不好,有人說怪話。
畢竟為了這部戲,他可是和甄子彈與黃白鳴搞的不太愉快。
聽到張遠表示自己願意承擔後果,他也隻是無奈的笑了笑。
放下手機,張遠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反正本來就是我在擔責。
你們這幫老油條,有幾個有魄力站出來乾大事的。
都是守成為主。
本來影片若是失利,成績不好,也一定會怪到我頭上。
黃白鳴保證是第一個發難的。
所以說不說我來擔責,其實都是我擔責。
那還不如把話說漂亮些。
很多大企業能快速崛起,是因為創始人。
很多企業最終衰落,也是因為創始人。
香江影壇的衰落,和你們這幫既得利益者也脫不開關係。
同樣的,港劇的衰落,也和港劇最大的產出方tvb及其背後的大老板邵逸夫先生脫不開關係。
90年代,隻要長眼睛的就能看出,華夏電視劇市場隨著電視機普及率的提高,以及百姓對娛樂生活的強烈需求,即將誕生一個百億,乃至千億級的巨大市場。
可那時候邵逸夫已經快90歲,沒有精力主導公司。
遲暮老人,也早已沒有了進取心。
並且老人老了後,想法會變的。
這種變化可能是醫學和生理上的,腦細胞死亡,腦部病變,前額葉退化,導致智力和心性劇變。
本來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兩個兒子。
可97年小妾轉正後,便將兩個兒子踢出了公司管理層,讓小妾接管大局。
這種事在古代封建王朝及現代家族企業中時常出現。
年輕時想好立嫡,老了後就開始廢長立幼。
夜總會舞女出身,你讓她管理那麼大的公司?
人老了,就是會糊塗的。
想要開拓進取,就得把事情交給中青年來做。
那幫老登大多都是“打了一輩子仗,我還不能享受享受啦”這種心態。
喝湯還行,主掌後廚,也就能照著老菜譜,吸引老顧客,年輕人根本吃不慣。
沒多久,楊老板也給他來了電話詢問此事。
他的說法張遠聽了後差點沒笑出聲。
老哥擔心另一部同期上映的片子會互相搶。
除了《拉貝日記》和《南京南京》外,還有一部叫《金錢帝國》的港片也要上。
“沒事的,公平競爭就好。”
“那ok啊,但是互相不要打架。”
“我知道,我和王晶導演也有投資合作,方案不是已經給你們了。”
“是的,所以才打給你,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是大家都怕了你啦。”老楊頭笑嗬嗬的說話。
這部《金錢帝國》就是王晶的片子。
他的另一部戲《大內密探靈靈狗》張遠可是帶頭投錢的。
王導一年能導演,監製加編劇五六部戲,活多的很。
所以不可能隻與一家投資方合作。
《金錢帝國》是博納投的錢。
張遠記得,於東後來與王晶長期合作,他的那些大製作基本都是博納投的。
但王晶這人的特點就是,他一旦認真拍大戲,那不賺錢的概率就會直線上升。
反而他隨便拍的喜劇,基本都能大賣。
《金錢帝國》又是老三樣。
王晶正劇有三個題材拿手,賭片,黑警,武俠。
《賭神》,《五億探長》,《倚天屠龍記》都是他的經典作品。
這部《金錢帝國》就是新版的《五億探長》。
王導非常聰明,他知道影視作品的題材是有周期性的。
基本2,30年一個輪回。
他看著差不多了,就又拍《雷洛傳》試探市場。
後來的《追龍》,《澳門風雲》,《天龍八部》都是他在搞題材輪回。
成功率高達23以上。
不過這部《金錢帝國》明顯不太成功,應該是周期律還沒到位,外加拍的實在一般。
張遠想著,博納的於東也是老韓的頂級關係戶。
這回算是把自家人都攏一塊了。
他也明白楊老板的意思,生怕他給了自己的戲搞宣發惹到博納,會很麻煩。
你就說同期這些片子背後的人,從於東到王家哥倆,再到陸穿,都是一個性格。
心眼一個賽一個的小。
那是我得罪他們嗎?
還不是這幫老帝都自己脾氣大,仗著和老韓的關係四處搞人。
我隻能保證不率先開大。
他們要是為了利益朝我下手,那老子也不可能躺著挨打。
老楊頭表示我們怕的就是你這樣。
拳怕少壯,年輕人出手沒個輕重。
張遠則表示我管你這那的,名聲都是打出來的,沒有求出來的。
撂下手機,來到片場。
蘇友朋正在進行自己的最後一場戲。
張遠想著等他拍完了,要給對方送行。
身穿黑色軍服的石兆齊老師板著臉,如往常一般凶神惡煞。
早說《征服》中他看著不像公安局長,比劉華強都凶相。
石老師飾演的司令與蘇友朋扮演的昆曲名伶白小年是凹凸關係。
男旦作為大人物男寵這件事,從古至今都不鮮見。
《紅樓夢》中最後娶了襲人的蔣玉涵便是以戲子的身份作為忠順王爺的男寵。
《紅樓夢》作為非常考究,曹公這麼寫,說明此類事情在古代就已經非常常見。
而且襲人是寶玉的丫鬟,相當於女寵,最後和作為男寵的蔣玉涵走到一塊,可以說相當般配了。
《霸王彆姬》上映後,有“小人”特意去梅家告狀。
說電影中張國榮扮演的程蝶衣是兔子,而原型是梅大師。
這不就是說梅老板是“那個”!
曲藝行就這種打小報告挑事的人最多。
要不怎麼說曲藝行是下九流呢。
而且這話不是外行人說,是內行,甚至一些大師都討厭本行當的人。
但梅家並未動聲色。
梅家與陳詩人他們家熟識,知道是藝術加工。
再者,梅家人很聰明。
說這事不能跳出來罵街,你一罵街,上新聞,傳的更廣,百姓更相信梅先生是“那個”了。
所以低調,一句話沒說。
四大名旦個個都結婚生子,市麵上還有不少傳言他們是同的。
還可憐起四位大師的妻子,說人家是同妻,真可憐。
輪得到你們可憐嘛!
男旦做男寵,是有的,而且自古有之。
但你不能因此說所有男旦就都是兔子。
就像女明星有出賣肉體換取資源的,但你不能說所有女星都是靠出賣肉體上位。
不過《風聲》中還是用到了這個刻板印象,蘇友朋演的是真不賴。
而且兩位老演員都對角色進行了“二次創作”。
石兆齊老師覺得司令這角色太過模板,就是個嚴厲軍人的形象。
所以給加上了瘸腿這個細節。
讓人物在一群角色中多那麼一點點特色。
這就是加戲,但加的不搶,還有效果,大家都能接受。
而蘇友朋則是改戲。
劇本中白小年死亡原因,是先被特務頭子王田香上了刑。
因為顧曉夢平時模仿他的筆跡來送密電,在特務以填寫信息為理由要到每個人的筆跡後,經過對比,便鎖定了白小年這個嫌疑人。
但地下黨會用自己的筆跡來傳信息嗎?
這麼低級的錯誤,一位專業臥底是絕對不可能乾的。
而特務頭子王田香也不可能看不出來。
但是因為之前審訊時,白小年仗著自己身後是司令,囂張的表示自己手裡有所有人的黑料。
尤其點名,說了包括王田香的他也有。
這是在通過威脅的方式,想要自保。
結果弄巧成拙。
你有我黑料是吧!
那就先搞死你!
就像美軍說你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時候,你最好真的有。
若隻是口嗨,並被對方抓到痛腳,那你就離死不遠了。
接下來便是殘忍的審訊戲碼。
陳國富這“變態”,因地製宜的給“兔爺”設計了“坐凳”這種刑法。
不是老虎凳,那是通過反曲膝蓋讓人疼痛難忍。
而這裡的坐凳……郭老師有段相聲,說謙哥的祖父家裡有錢。
坐那凳子都是象牙的。
尤其坐凳中間,有一整根的象牙!
還尖衝上。
坐下去“噗呲,噗呲”的。
陳國富給蘇友朋設計的刑罰,就類似這個。
座椅上全是大釘子,尖衝上。
正當中還有一根十幾公分長的鐵柱子,頂端被打磨的鋥光瓦亮。
上刑前還用銼刀磨呢,要多利索有多利索。
那人坐上去還能有好?
這不成了星爺《唐伯虎點秋香》中的那位對王之王,對穿腸了。
兔爺你不喜歡“開後門”嘛,這就給你“開開眼”。
拍這場戲的時候,蘇友朋嚎的那叫一個慘,給嗓子都嚎啞了。
還嘗試了五六種不同的慘叫方式。
現在拍司令來了後,受到武田的威脅,要他親手解決掉自己的男寵,以證清白。
石兆齊老師得拿著鞭子,將臥倒在臭水池中的蘇友朋活活打死。
導演安排有朋哥挨打時還得慘叫,但得和之前上刑時喊得不同。
演了一兩遍後,有朋哥便不乾了。
“我覺得還是不叫更好。”
“正所謂哀莫大於心死。”
“作為男寵,白小年的權力來源是司令。”
“而且我認為白小年不光是男寵,他還真的愛司令。”
張遠:……
聽到有朋哥說自己的角色愛彆人,張遠突然有種老哥在“如化”的感覺。
你和周遜的理解有點相近。
“可司令卻為了自己,要親手殺了他。”
“所以他是絕望的。”
“被愛人背叛的絕望,比受刑更痛苦。”
“人絕望到極點,甚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建議,這兒索性彆喊了。
楞挨打,卻一聲不吭。
才能展現出人物的特色來。
“我覺得挨第一下打的時候,還得慘叫。”張遠在旁聽了陣,補充道:“畢竟在挨第一下之前,白小年還將生的希望寄托在司令身上。”
“所以這第一下,他是沒有心裡準備的。”
“在挨了第一鞭後,才有了絕望。”
“對對對!”有朋哥直拍巴掌:“精準!”
無聲是最大的抗議。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蘇友朋正是這想法。
張遠也瞧出來了,有朋哥處理角色的思路與自己比較相近。
更為理性。
與周遜這種是完全相反的。
迅哥是那種一定要認可角色。
一旦角色超出她的理解,她就完全演不好。
必須得打心底裡認可人物,才能成為人物。
所以她非得覺得自己愛李氷氷,否則就在她的理解中,自己的角色行為不成立。
蘇友朋是通過添加細節,讓人物更飽滿合理。
這種改戲就和石兆齊老師的加戲一樣,對作品是正提升。
張遠也大概理解,為什麼他轉型當導演也能成功了。
“有朋哥,之後常聯係。”
“無論是電視劇,電影,任何作品有想法,我們都能一塊聊。”
張遠壓低了嗓子:“我們是朋友,我覺得對會給你比任何人都多得多的自由。”
“我明白。”
他沒說明,但對方全都懂。
知道他想離開樺宜單飛,而張遠也與樺宜若即若離。
倆人的情況其實有點近似。
再加上這些日子的合作,關係緊密了許多。
不過在樺宜的劇組,和我說這些話,怎麼還有種“夫目前犯”的感覺。
膽子是真大!
“在這兒聊這些說不合適吧。”有朋哥很謹慎。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向來實話實說。”
張遠見他看向不遠處的陳國富。
陳導也終究是要離開樺宜的。
而且他因為參與項目過多,離開時還造成了樺宜的股價震蕩。
同時,陳國富的離開也是後來如火如荼的樺宜萬達大戰的序幕。
蘇友朋憋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想自己這小兄弟當年就夠膽,現在更是生猛。
要不人家能做大做強。
拉著劇組的朋友一起吃了個送行飯。
回到酒店房間。
蘇友朋離開了。
李氵心也離開了。
望向空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他略帶憂愁的心緒。
“喂。”
“你好呀。”
手機中傳來了一道略帶歡快之意的嗓音。
來電者正是茜茜。
她的狀態明顯比之前愉悅了不少。
隨後,她便鄭重的說到。
“上次你讓我唱的電視劇主題曲,我決定接下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