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城哭嚎連天,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哀鳴。
洗劫過後,百姓食物被搶,遼東軍的斷糧危機暫時得到了緩解。
百姓卻陷入了生死難關。
他們隻能將樹皮吃下,粗糙的樹皮劃破了他們的喉嚨,卻依然無法填飽肚子。
很快樹皮蟲鼠也被吃光。
饑餓的百姓,在絕望中隻能易子而食。
襄平城的慘烈蕭方皆知。
僥幸逃離的百姓將公孫康所為道出,漢營上下聽聞後,為之震驚。
“公孫康這廝,當真是歹毒!”
蕭方拳擊案幾,忿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燒。
“公孫康寧讓百姓餓死也要頑抗,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馬謖皺眉道,口中對公孫康極儘譴責。
營帳中一片寂靜,隻有那沉重的呼吸聲。
蕭方猛一拍案幾,厲聲道:
“派使者入襄平,去告訴孫公康,吾準他將滿城士民送出,讓他們活命!”
眾人一震。
他們顯然沒想到,蕭方竟這般仁慈。
使者領受蕭方的使命之後,片刻也不敢耽擱,即刻快馬加鞭、風馳電掣般直奔襄平而去。
襄平城內,氣氛略顯凝重。
漢使邁著自信步伐,麵見到了公孫康,而後將蕭方的意思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道了出來。
一旁的柳毅和公孫淵,聽聞此言頓時如釋重負,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巨石仿佛瞬間被移開。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聚焦在公孫康身上,滿心期待他能爽快答應。
他們等著一個決定被宣布:
百姓被放出城去。
這一舉措,讓城中缺糧的沉重負擔一下子減輕了大半。
此實是一舉兩得的美事,既讓百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又大大減輕了糧草方麵的壓力。
公孫康的臉色卻如寒鐵一般冰冷,沒有絲毫的緩和之意。
片刻的沉默之後,他突然厲聲喝道:
“將蕭賊的使者,給我拖下去斬首!”
這一聲斷喝,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眾人皆大驚失色。
公孫淵、柳毅等人更是駭然變色,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們怎麼也沒料到,公孫康非但不答應,還要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殺人!
瘋了嗎?
這個念頭瞬間在眾人腦海中浮現。
“大王,那可是漢國使者,殺不得啊~~”
柳毅急忙上前滿臉焦急的勸道。
公孫康卻毫不理會,厲聲道:
“漢國使者又怎樣,吾殺的就是漢國的使者,誰也彆勸!”
柳毅無奈,隻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公孫淵。
公孫淵本也想上前勸說幾句,可公孫康卻態度決然,冷冷道:
“你們誰敢再反對吾,吾絕不輕饒!”
公孫淵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堂中眾臣無人再敢開口相勸。
當下,漢使便被無情地斬首。
公孫康還下令,將漢使的首級由隨從帶回,以之向蕭方示威。
“大王,殺漢使就容易,可現下百姓怨聲載道,這可是個大隱患啊。”
柳毅不得不小心翼翼,再次勸說道:
“臣以為,不如把他們放出去,這樣不但能減輕我們的負擔,還能消除這個隱患。”
“你錯了!”
公孫康言語中透著絲絲殺機,冷冷道:
“這些士民,他們不是隱患,乃是我們的救命之物!”
柳毅聽聞此言,不禁一怔。
與此同時,城外的漢營之中,蕭方正靜靜等待著消息。
在他看來,公孫康放百姓出城,這是有利無害之事,不管是誰,都沒有理由不答應。
為此,蕭方還提前撥出了糧草,準備救濟這些百姓。
就在此時,關興憤然闖入營帳,大聲道:
“丞相,那公孫康非但不答應,還殺了我們的使者!”
說著,他將使者的人頭獻上。
蕭方眉頭一凝,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帳中眾將也都神色一震,瞬間,怒火如狂潮般在他們心中翻湧。
張苞拍案而起,更是破口大罵:
“公孫康這廝,竟敢斬我使者,實為可恨,我非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眾將士也都憤慨大罵,營帳內一片喧囂。
蕭方的怒火已被徹底點燃,他咬牙切齒說道:
“此賊竟敢藐視我大漢,傳我之命,破城之後,定要生擒公孫康,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他被徹底激怒了。
同樣被激怒的,還有大漢的將士們。
大漢,作為當時天朝上國,公孫康竟敢斬殺漢使?
眾將士豈能不怒?
蕭方當即下令,進攻再次掀起。
襄陽炮轟鳴作響,水龍攻擊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蕭方還親自寫下檄文入城,鼓勵城中軍民活捉公孫康投降。
在種種重重打擊之下,襄平城已危在旦夕。
不知不覺,又是一月過去了。
高句麗的援軍始終不敢南下,而城中的口糧也早已耗儘。
襄平城內,百姓和遼東軍再次陷入了斷糧的絕境,饑餓如惡魔般籠罩著每一個人。
…
襄平城,遼東王府內,一片死寂,仿佛時間都凝固。
柳毅等眾臣麵色消瘦,眼神中滿是疲憊與絕望。
公孫淵也無精打采。
唯有公孫康,依舊紅光滿麵,與周圍眾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來,遼東國君臣,除公孫康外,所有人每日的配己,都已經減半。
公孫康雖下令連公孫淵的配給,也一樣照減不誤。
表麵看似公道,可實際上,他自己卻似乎並未受到缺糧的影響。
“大王,襄平城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下去了,我們讓城彆走吧!”
柳毅氣虛的勸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
眾臣紛紛點頭,目光齊聚公孫康,滿心期待他能改變主意。
所有人都附和著柳毅的提議。
“襄平乃大遼東都,絕不能棄守!”
公孫康卻態度堅決,否定了柳毅的提議,厲聲道:
“就算是死,吾也要與襄平同歸於儘!”
眾臣聽聞此言頓時失落不已。
公孫康卻亢奮無比,依舊振振有詞叫道:
“爾等莫要喪了信心,隻要高句麗方麵派來的大軍一到,襄平之圍自解!”
眾人精神低落,柳毅長歎一聲:
“我被圍有七月,高句麗人要來救,早就來了,何至於拖到現在?”
“父王!”
公孫淵也苦歎道:
“不要再盼著援兵了,他們是不會來的,我們得自救啊!”
公孫康卻一擺手,厲道:
“襄平若為漢軍所破,則我遼東國必亡。”
“到那個時候,下一個被滅的就是高句麗!”
“我就不信,高句麗人會不知唇亡齒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