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淵和瞎子在通過電話的第三天傍晚才抵達闕山。
因為瞎子是個黑戶,坐不了飛機高鐵等公共交通工具,隻能從京市一路開車過來,要不然提前一天就能到了。
袁朝俞人在片場,從助理口中聽到兄長事先連聲招呼都沒打就直接來了闕山的消息,當場就是一愣。
過了好幾秒回過神,下意識就想問兄長這次來闕山做什麼,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她的助理團隊都是黎枝給她安排的,平常照顧她雖然足夠用心,但連黎枝都有所隱瞞沒有告知她的事,這助理就更不會知道什麼了。
薑含影這邊得到消息的時間跟袁朝俞大差不差,是便宜主人發過來的。
一時間劇組的女一號和女二號都迫不及待想要提前拍完收工。
隻不過一個是想趕緊回去搞清楚兄長這次來闕山的目的。
一個是想見見瞎子,準確說研究下瞎子那雙眼睛。
於是在兩位主演不約而同的努力下,整個劇組比原定計劃提前了差不多半小時就宣布收工了。
袁朝俞回到住處,一眼就看到停在院子裡貼著京市牌照的車子,抬頭又看到剛從門內走出來的黎枝,“你們是開車回來的?”
黎枝也看向一看就是匆匆趕回來的袁朝俞,壓下眼底的複雜點點頭,解釋了一聲:“這次帶的人身份有些不方便。”
袁朝俞頓時意會,沒問這次來怎麼還帶了身份不方便的人,“黎姐,我兄長呢?”
“在後院。”
“我先去見兄長。”
黎枝側了側身,目送袁朝俞從她麵前走過,直奔後院。
轉頭又見林桉帶著瞎子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
雙方交換了一記眼神。
“這就過去?”
“嗯,家主吩咐。”
黎枝默默咀嚼了下‘家主’這個稱呼,“那你快去吧。”
在原地看著林桉載著瞎子開車出去,黎枝這才收回目光,又扭頭往後院方向看過去。
想到現在這位家主,還有前不久剛看到的親緣鑒定報告……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還有腦子不夠用的時候。
怎麼事情就發展成現在這樣了呢?
後院。
袁朝俞剛一腳踏進來,就看到了正斜倚欄杆姿態悠閒往水池裡拋灑魚食的身影。
酒紅色的寬鬆襯衣配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褲,衣袖隨意挽到小臂處,站在這江南園林風格的後院裡,一整個就是風流恣意的具象化。
但看到此情此景的她卻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控製不住打了個冷顫。
眼前明明還是那道熟悉到骨子裡的身影,可,唯獨沒了兄長的影子。
向來端方自持的兄長從來不會穿酒紅這種有些騷包的顏色。
也絕不會擺出這麼悠然閒適的派頭。
兄長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雙腳也好像突然變成千斤重,往前的步子怎麼都邁不動了。
撒下最後一把魚食,宋辭淵拍了拍手上殘留的碎屑,轉身就對上了不遠處袁朝俞看過來的視線。
動作微不可見地僵了僵。
他隻當沒看到袁朝俞眼裡的探究,手放在背後握拳給自己打了打氣,率先開口:“回來了,今天收工還挺早。”
袁朝俞垂在身側的雙手同樣握拳,隻不過是用掌心的疼痛強迫自己冷靜,“在片場聽助理說兄長來了闕山,我就想著早點收工,好回來見兄長。”
說著一步步走過去,直到兩人麵對麵距離不到半米才停下步子,仰頭看向近在眼前的麵龐。
明明還是那麼熟悉,連右眼眼尾處米粒大小的褐色小痣都絲毫沒變。
但現在再看,隻覺得又陌生的很。
她放任自己抬手,想要親手貼上去摸一摸。
眼看手指距離麵頰隻剩不到一厘米,站在麵前的人猛地後退一步,距離再次拉開。
她手下頓時落空。
等看到眼前的人皺起眉,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衝動之下乾了什麼。
“兄長,我……”
宋辭淵又後退了一步,直到後背貼上欄杆,又聽見袁朝俞叫她兄長,一想到這是妹妹對那家夥的專屬稱呼,“朝俞,以後叫哥哥。”
袁朝俞瞳孔縮了縮,想問為什麼,但對上麵前這雙流露出期待的眼睛,“哥哥?”
這個稱呼一出,宋辭淵頓時眉頭舒展,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對被這聲哥給叫得舒坦極了。
“最近身體調理得怎麼樣了,還像之前那麼畏寒嗎?”
“好,好多了。”
“我這次過來還帶了一些市麵上不好找的補元氣類的食材藥材,已經交給廚房每天做一些,吃起來味道可能會不太好,但對身體有好處,我會監督你吃的。”
袁朝俞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乖乖點點頭。
她實在想不通並驚異於兄長身上怎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但又忍不住想沉溺在這難得的關心裡。
就連思維也好像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依舊固執得想要找尋原來的那個兄長。
一半又想要留住麵前這個會對她直白表達關心的哥哥。
一時間思維極端拉扯,造成的後果就是她眼也不眨地站在麵前的人,恍惚間好像分裂成了兩個,一個逐漸虛化,一個漸漸凝實。
她慌忙伸手抓向虛化的那個,“不,兄長……”
一手撲空,眼前突然一黑,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宋辭淵看著剛剛還好端端站在麵前乖乖聽自己說話的人突然就暈,也被嚇了一跳。
下意識就伸手過去把撲過來的人給一把接住,“朝俞?妹妹?”
沒有反應。
他心下一急,想也沒想打橫就把人給抱起來快步朝屋裡走去。
剛進屋就看到正朝這邊走過來的黎枝,“快,去叫醫生!”
黎枝先是被他臉上絲毫沒掩飾的擔憂給驚了一下,又看到袁朝俞緊閉著的眼睛,不敢耽誤,連忙打電話把住在隔壁專門請來給袁朝俞調養身體的醫生給叫來。
緊接著又跟在宋辭淵身後進了袁朝俞臥室,看他把人小心翼翼放到床上,這才小聲問道:“小俞她怎麼突然暈倒了?”
要是對著原來的主上,給她安個豹子的膽也不敢問得這麼直接。
不過對現在這位家主,經過前麵那些天你來我往的試探,她差不多也摸準了這人性子,也就變得大膽不少。
宋辭淵伸手撫了撫袁朝俞哪怕昏倒依舊皺著的眉頭,“我好像還是刺激到她了。”
說到這不由得暗暗慶幸自己沒像原本打算的直接把真相和鑒定報告和盤托出,現在隻是相處這麼一小會還沒說幾句話呢就這樣了,要是都說了……他怕這丫頭直接選擇逃避現實不願意醒過來。
黎枝不由默然,如今她自己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保命為上,也不知道這個現狀對袁朝俞來說是好是壞了。
但願是好的吧!
“家主,林桉帶著瞎子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