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手持魔刀,刀光炸開。
李辰安動了。
快得像一道撕裂空氣的黑線。
魔刀爆出刺耳的尖嘯,刀身騰起一層粘稠的黑霧,裹著刀刃斬出去。
噗嗤!噗嗤!噗嗤!
三個倒吊著的玄甲兵,連人帶裹著的菌絲繭,被一刀腰斬。
黑血混著破碎的菌塊噴出來,濺在枯樹乾上,滋滋作響。
那血帶著強烈的腐蝕性。
“還他媽會笑?”李辰安罵了一句。
剩下四個被菌絲裹著的兵,嘴角咧得更開了,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盯著蕭雪衣。
他們身上的菌絲瘋狂扭動,像活過來的白色毒蛇,猛地從枯樹上彈射下來,直撲蕭雪衣!
“找死!”
李辰安眼神一厲,橫跨一步擋在蕭雪衣身前。
他根本沒躲,左手迅速探出,五指如鉤,一把攥住衝在最前麵那根最粗的菌絲!
滋啦——!
菌絲碰到他手心的瞬間,像燒紅的烙鐵燙進了雪裡,發出刺耳的灼燒聲,冒起一股黑煙。
那菌絲瘋狂扭動,想往回縮。
“給老子過來!”李辰安手臂肌肉賁起,猛地往回一拽!巨大的力量順著菌絲傳遞過去,把那個倒吊著的兵硬生生從樹上扯了下來,狠狠砸在地上!
同時,他右手魔刀劃出一個完美的半圓。
唰!
刀鋒過處,空氣都凝滯了一瞬。剩下三個撲來的菌絲繭,在半空中被整齊地切成兩半。斷口處黑血狂噴,破碎的菌絲像被火燒過的紙灰,紛紛揚揚落下。
被李辰安拽下來的那個兵,在地上抽搐。他身上的菌絲還在蠕動,想重新包裹他,更想鑽進李辰安的手裡。
李辰安低頭看著他,眼神冰冷得像萬年寒冰。“誰乾的?”聲音不高,帶著一股子能把人骨頭凍碎的寒意。
那兵咧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笑:“陛……陛下……聖……駕……嘿嘿……”他眼裡的綠光急速閃爍。
“不說?”李辰安左手猛地發力!
哢嚓!
刺耳的骨裂聲響起。他竟生生捏碎了那兵被菌絲包裹的肩膀!黑血和破碎的菌塊從他指縫裡擠出來。
“呃啊——!”那兵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臉上的詭異笑容瞬間變成扭曲的痛苦。
“說!”李辰安的聲音如同催命符。
“黑……黑石城……棺材……大人……”兵的眼神開始渙散,嘴裡湧出大股黑血,“……朝……朝堂……有……有眼……”話沒說完,他整個身體猛地一僵,眼裡的綠光徹底熄滅。
覆蓋全身的菌絲迅速枯萎、發黑,變成一碰就碎的焦炭。
他整個人像被抽乾了水分,眨眼間乾癟下去,隻剩下一具蒙著黑灰的枯骨。
樹林裡死寂一片。隻有魔刀還在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意猶未儘的凶獸。
蕭雪衣走上前,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行蹤暴露了。內鬼在朝堂。”她聲音很冷,帶著女帝的殺伐決斷,“藏不住了。”
“那就不藏了。”李辰安甩掉手上沾著的黑灰和碎骨渣,反手將魔刀插回背後的刀鞘。
動作乾脆利落。“裝孫子太累。殺過去,更快。”
他看向蕭雪衣,“下個城,白河城?”
“對。”蕭雪衣點頭,“玄甲軍前鋒應該到了。那裡據點更穩。”
“走!”李辰安一把扯掉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灰麻短打,露出裡麵玄色的勁裝。
他幾步走到那頭嚇得腿軟的小毛驢旁,一刀斬斷驢身上的繩索和破舊鞍韉。
毛驢得了自由,驚叫著竄進林子深處。
“這些天我也在研究,這種毒是可以解的。”李辰安說道。
“真的?!”蕭雪衣一臉驚喜。
她差點忘記了,李辰安可是神醫。
“不過,要找的一種特殊的靈藥赤陽花。”李辰安說道。
“這種靈藥雖然不常見,但要找還是不難的,每個城的藥鋪應該都有一些。”
“用赤陽花輔助其餘藥材,應該可以煉製出解毒的丹藥。”
“太好了,那我們趕緊去城裡找藥。”蕭雪衣說道。
“直接飛過去吧。”李辰安說道。
話音未落,李辰安已經禦氣淩空,飛上半空。
蕭雪衣輕輕點頭,毫不猶豫,緊隨其後。
兩人如同兩道流光,朝著玄甲軍號角傳來的方向疾掠而去。
片刻後,密林邊緣響起兩聲短促的慘叫和戰馬的嘶鳴。
緊接著,馬蹄聲如急雨般敲打在官道的硬土上,揚起滾滾煙塵,直奔北方的白河城!
……
白河城,東門。
情況比青州更糟。
城牆斑駁,不少地方塌陷了,像是被巨獸啃過。
城門口沒有守衛,隻有幾具穿著破爛皮甲的屍體,被啃得麵目全非。
濃得化不開的腥臭味和一種甜膩的腐殖質氣味混合在一起,頂得人腦仁疼。
“這鬼地方。”李辰安皺著眉罵了一句。
蕭雪衣臉色鐵青,指著城門內側地麵幾道深深的車轍印:“還是那種運屍車!他們剛過去不久!”
“先找活人!”李辰安跳下馬,“玄甲軍呢?不是說前鋒到了?”
“跟我來!”蕭雪衣顯然對這裡的據點很熟。她帶著李辰安鑽進一條狹窄、堆滿垃圾的小巷。七拐八繞,來到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門前。門上有個不起眼的劃痕標記。
蕭雪衣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門。
裡麵死寂一片。
蕭雪衣又敲了一遍,更急促。
還是沒動靜。
李辰安直接上前,抬腳就踹!
砰!哢嚓!
單薄的木門應聲碎裂。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草藥味混合著撲麵而來。
門內是個小小的藥鋪前堂。
櫃台翻倒,藥材撒了一地。
地上躺著兩個人,穿著普通夥計的衣服,但心口位置都破了個大洞,黑血已經凝固。
傷口邊緣,能看到細小的白色菌絲在微微蠕動。
“據點被端了。”蕭雪衣的聲音像淬了冰。
她蹲下身,檢查屍體,手指在傷口邊緣的菌絲上虛虛拂過,指尖泛起一絲極淡的金光,那菌絲立刻蜷縮焦黑了一點點。“剛死沒多久。”
“看來內鬼消息送得真快。”李辰安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後堂緊閉的門簾上。他握緊了刀柄。
就在這時,後堂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衝了進去。
後堂是個簡易的製藥間,同樣一片狼藉。
牆角蜷縮著一個老頭,穿著洗得發白的葛布長衫,胸口同樣被利器貫穿,但傷口更靠邊一點,還沒死透。
他臉色灰敗,嘴唇發紫,胸口傷口處,白色菌絲像活物一樣緩慢地鑽進鑽出。
他手裡死死攥著一把曬乾的赤紅色草藥——赤陽花的莖稈。
老頭看到蕭雪衣,渾濁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掙紮著想說話,嘴裡卻湧出帶著菌絲的黑血沫子。
“老伯!”蕭雪衣衝過去扶住他。
老頭喉嚨裡咯咯作響,用儘最後力氣,把手裡那把赤陽花莖稈塞向李辰安,眼神裡充滿急切和哀求,然後頭一歪,徹底斷了氣。
李辰安接過那幾根乾枯的草藥莖稈,捏了捏。“赤陽花……克毒……但這裡……隻有莖稈……”
他抬頭看向製藥間角落那個倒塌的藥櫃,“花呢?”
他大步走過去,粗暴地踢開破碎的櫃門和散落的藥材,在瓦礫裡翻找。
終於,在一個被砸扁的銅藥碾下麵,發現了幾片壓得粉碎的、已經失去光澤的紅色花瓣殘骸。
“花沒了。”李辰安撚起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擰成疙瘩。“藥性散了大半,屁用沒有。”
蕭雪衣看著孫老伯的屍體,眼神冰冷:“他們知道我們在找解藥!故意毀了赤陽花!”
“沒有赤陽花,深淵噬心菇的毒就壓不住。”李辰安站起身,眼神掃過滿屋狼藉,“沒花,老子就硬煉!”
“你……有把握?”蕭雪衣看著他。
“有!”李辰安頭也不回,開始在地上散落的藥材堆裡翻找。
李辰安又不隻有一種方法可以解毒。
“赤陽花主藥是引子,引的是純陽火力。老子就用彆的火,更猛的火,把它轟出來!”他抓起一把火紅色的、辣椒似的果實,“火麟果?行!夠爆!”又翻出幾根暗紅色、帶著鱗片狀紋路的草根,“龍血草?湊合!有點龍火的燥性!”他甚至還從瓦礫裡扒拉出幾塊黑乎乎、隱隱透出紅光的石頭,“地火石?好東西!添把柴!”
他像個土匪一樣,把搜刮來的藥材、礦石一股腦堆在藥爐旁。
“加上我這些藥材。”
李辰安又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裡麵取出一大堆自己的靈藥。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
然後,李辰安做了一件讓蕭雪衣眼皮直跳的事——他並指如刀,在自己左手腕上狠狠一劃!
嗤!
鮮血湧出,不是鮮紅,而是帶著一絲暗金光澤!這血滴落在地麵的菌絲上,那些菌絲像遇到克星,瞬間蜷縮焦黑!
李辰安直接把流血的手腕懸在藥爐上方。暗金色的血滴答滴答落入爐中。
取出煉丹爐,他右手猛地按在冰冷的爐壁上,低喝一聲:“燃!”
轟!
藥爐內部像是被丟進了一個炸雷!沉悶的爆鳴聲響起,整個爐子瞬間變得通紅滾燙!爐蓋被裡麵狂暴的能量頂得嗡嗡直跳,縫隙裡噴出熾白的氣流,帶著恐怖的高溫,把周圍的空氣都烤得扭曲了。
“你瘋了!用精血引火?!”蕭雪衣驚道。
“沒事的,這樣效果更好。”李辰安神情自若。
他不管不顧,另一隻手抓起旁邊的“配料”——火麟果、龍血草、地火石碎塊,看也不看,一股腦塞進藥爐上方的投藥口!
滋啦——!!!
就像冷水潑進了滾油鍋!藥爐裡響起更加狂暴的、如同困獸嘶吼般的炸裂聲!爐體劇烈震動,通紅的表麵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龜裂!狂暴的火氣混合著各種藥材被強行煉化的古怪味道(辛辣、腥燥、硫磺味)噴湧而出,瞬間彌漫了整個後堂。
蕭雪衣被那狂暴的熱浪和氣味逼得後退一步,袖袍一揮,一層淡淡的金光護住周身。
她看著李辰安死死按住瘋狂震動的藥爐,手臂上青筋虯結如龍。
用最狂暴的力量,強行把不可能融合的藥性揉捏在一起!
簡直匪夷所思。
也就李辰安敢這樣煉丹。
藥爐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爐體上的裂紋越來越多,像蛛網般蔓延。
刺目的紅光和白光從裂縫裡透射出來,整個房間的溫度飆升,旁邊的木架開始冒煙。
“辰安哥哥!爐子要炸了!”蕭雪衣厲聲喝道,手中短刀已經出鞘,準備隨時斬開爆炸的衝擊。
“炸?!它炸一個試試!”李辰安低吼,按在爐壁上的右手五指猛地一扣!指尖深深陷入滾燙的黃銅之中!他體內某種更加凶悍的力量被調動,沿著手臂瘋狂灌入爐中!
嗡——!
一聲更高亢、更刺耳的震鳴從藥爐內部傳出!爐體表麵的裂紋竟然在某種力量的強行壓製下,開始緩慢地彌合!爐內狂暴混亂的能量,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強行壓縮、揉搓!
時間一點點過去。
李辰安臉色微微蒼白,但眼神依舊凶狠如狼。
如此煉丹,消耗巨大。
半個時辰,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終於,藥爐的震動慢慢平息下去。
爐體依舊滾燙通紅,但那種狂暴欲炸的感覺消失了。爐蓋縫隙裡透出的光,不再是刺目的白熾,而是變成了一種凝練、溫潤的金紅色。
一股奇異的藥香彌漫開來。
這香味很霸道,瞬間蓋過了屋內的血腥和腐臭。
它像烈日烘烤後的岩石,像熔爐裡流淌的鐵水,帶著一股灼熱、剛猛、能焚儘一切陰邪的純陽之氣!
李辰安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都帶著灼熱感。
他鬆開手,黃銅爐壁上留下五個清晰的指印,邊緣的銅都微微融化了。
李辰安右手一揚。
真氣爆發,爐蓋打開。
嗤!
一股金紅色的氣流衝天而起,撞在屋頂,發出輕微的爆鳴。
氣流散去,爐底靜靜地躺著三顆丹藥。
鴿子蛋大小,通體渾圓,呈現出一種熔金般的赤紅色澤。
丹藥表麵光滑無比,隱隱有金色的光暈流轉,仿佛裡麵封印著一小團跳動的真火。那股灼熱、剛猛、驅邪的霸道藥香,正是從這三顆丹藥上散發出來。
成了!
李辰安咧嘴一笑,把三顆滾燙的丹藥撥進旁邊一個裝藥用的瓷瓶裡。
“拿著!”他把瓷瓶扔給蕭雪衣,“試試藥性!一顆碾碎,撒在孫老伯傷口上!一顆喂給外麵屍體傷口還有菌絲蠕動的那個夥計!最後一顆留著!”
蕭雪衣接過還帶著高溫的瓷瓶,沒有絲毫猶豫。她動作飛快,拔開瓶塞,倒出一顆赤金丹丸。丹藥入手滾燙,那股灼熱的純陽之氣讓她都感覺手心發燙。
她走到孫老伯屍體旁,手指用力,將那顆堅硬的丹藥捏碎成粉末。金紅色的粉末落在孫老伯胸口那個猙獰的、菌絲鑽動的傷口上。
嗤——!
如同滾油潑雪!那些原本緩慢蠕動的白色菌絲,接觸到金紅粉末的瞬間,猛地劇烈抽搐、蜷縮!發出細微的、如同蟲豸被燒死的滋滋聲!傷口邊緣迅速變黑、碳化!僅僅幾個呼吸,那一片區域的菌絲就徹底失去了活性,變成一層薄薄的黑灰。
有效!
蕭雪衣眼神一亮,立刻又倒出一顆丹藥,衝到前堂那個胸口菌絲還在微微蠕動的夥計屍體旁。
她捏開屍體的嘴,將整顆滾燙的丹藥塞了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滾燙的金紅色藥流。
藥流所過之處,屍體皮膚下那些隱隱的、代表菌絲蔓延的青黑色脈絡,如同被陽光照射的陰影,迅速消退!屍體胸口傷口處殘餘的菌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變黑、失去活性!
霸道!剛猛!立竿見影!
這丹藥,成了!李辰安硬生生用最狂暴的方式,煉出了克製深淵噬心菇的解藥!
“好!”蕭雪衣握緊剩下的最後一顆丹藥,聲音帶著一絲激動。“這藥,能救命!”
“我繼續煉丹救人。”李辰安說道,“雪衣,你去調查一番。”
“好。”蕭雪衣點頭。
兩人分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