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教訓的是，末將貪功冒進，差點犯了大錯。”趙文光訕訕地道。
畢竟是第一次領兵。
雖然有點天賦，不過終究還是經驗不足。
在看到敵人撤兵之後，下意識地就想要讓雪淵關的守軍衝上去砍殺一番。
至於會不會被北狄鐵騎殺個回馬槍。
趙文光還真不怎麼擔心。
主將已死，現在的北狄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戰意。
說是數萬人，其實跟數萬頭豬也沒有什麼區彆。
“抓緊補充物資，救治傷員。真正的大戰，很快就會到來了。”楚世昭盯著大地儘頭的方向，語氣比之前開戰的時候，還要凝重不少。
光是麵對北狄先鋒，這一仗都打得無比艱難。
後麵真正的主力殺到，他們會麵臨怎麼樣的困境可想而知了。
即便如此，楚世昭也沒有讓自己的嫡係部隊進入雪淵關防守的打算。
不是他不舍得自己的主力部隊犧牲。
在使用【大帝養成計劃】推演的戰鬥的時候他可沒少把自己的嫡係部隊壓上。
可無一例外，根本就守不住。
就拿剛剛撤退的那支北狄鐵騎來說。
楚世昭看似一直在牽著那些北狄人的鼻子走。
主將慕容澤，被他耍得團團轉。
最後，甚至死在了雪淵關的城頭之上。
說是一場無比輝煌的戰鬥，絕對不為過。
但是隻要仔細統計戰損就知道，雙方之間的損失並不會太大。
差不多也就十比十五的樣子。
可不要忘記了，這可是攻城戰啊。
正常情況下，進攻一方的損失，至少會是守城方的兩三倍。
損失最高的蟻附攻城階段，本應該是最能有效殺死敵軍的時候，北狄鐵騎卻靠著強大的力量，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爬上了城頭。
逼雪淵關的守軍們，不得不進入白刃戰階段。
城牆就那麼大，就算守軍的數量翻一倍，能夠真正參與戰鬥的數量，也不會太多。
其實解決雪淵關危機最好的辦法，是讓一支軍隊繞到北狄鐵騎的背後或者側翼進行偷襲。
可這種辦法對付彆的軍隊還行，卻無法針對全員騎兵的北狄鐵騎。
對楚世昭來說，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恒奕終於將雪淵關內外的所有平民百姓轉移走。
並且，那些隱藏最深的暗夜教探子，也幾乎全都被挖了出來。
“你做得很好。”楚世昭讚許道：“之後派兵，將這些百姓護送至後方就行了。”
“殿下，現在大敵當前，派一部分人護送那些暴行就行，主力還是留下來協助您作戰吧。”恒奕頓時就急了。
之前楚世昭讓他們輸送百姓，現在竟然還想讓他們離開雪淵關。
麵對其他人，楚世昭自然可以強行下令讓他們遵守。
可恒奕畢竟是自己的女人，也不能什麼事都瞞著。
楚世昭連忙把她拉到旁邊無人的地方，耐心地解釋了起來：“之所以讓你們離開，也並不全是為了護送這些人。”
“你也看到了，雪淵關幾乎都被暗夜教滲透成了篩子，潛伏這裡的暗夜教叛逆，數量都快比城裡的百姓還多。”
“雪淵關是如此，後麵的古雲堡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現在，雪淵關這邊的消息，應該也快要傳開了。”
“那些暗夜教的混蛋，免不了在後方搞風搞雨給我們搗亂。”
恒奕何等冰雪聰明，馬上就明白了楚世昭的用意。
“殿下您的意思是，讓我們用護送百姓的名義，帶兵進入古雲堡，以便防備那裡的暗夜教細作。”
楚世昭無比認真地點頭道：“恒奕，雖然我有信心守住雪淵關。可打仗這種事，誰也不能保證能不能順利。”
“一旦戰局發生變化，古雲堡就是我們最重要的一條退路。”
“如果那裡出現什麼意外，我們很有可能被北狄鐵騎堵在路上。那個時候，除了拚死血戰之外，就沒了任何退路。”
“所以，我隻能把這個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之所以讓恒奕去，主要也是因為恒奕除了帶兵之外，其他方麵也都比較擅長。
最重要的是，以恒奕的身份，足可以壓製古雲堡的官吏。
不管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又或者是誰的人。
隻要沒有徹底投靠暗夜教，就絕對不敢給恒奕使絆子。
恒奕走後，楚世昭帶著霍青凰，馬不停蹄去了血飼機樞。
也就在同一時間。
距離雪淵關五十裡左右的地方。
一個騎士手持令牌，飛速地衝向北狄大軍的營地。
營地守衛見狀，立刻舉起長槍怒喝道：“前麵的人聽著，這裡是北狄軍營來人立刻下馬。”
那騎士見狀，直接掏出一張黑色的令牌，怒吼道：“我有緊急軍情向大帥彙報，敢逆我者死。”
看到那漆黑的令牌，守衛頓時大驚失色：“夜魂令。”
擋住營地大門的守衛，第一時間讓開道路，同時還將大門前的拒馬快速地搬到了一邊。
手持夜魂令的騎士完全沒有減速的意思，飛馳進入營地。
正在營地內觀看地圖的慕容大於，很快就見到了這位手持夜魂令的人。
騎士在中軍大帳前翻身下馬，甚至連一口水都顧不得喝，就急匆匆地進入了中軍大帳。
單膝跪地，氣喘籲籲地道：“報告大帥，我軍先鋒主將慕容澤，因攻城受阻，率領親衛親自攻城，死於雪淵關守將祝明遠，以及李霸天之手。”
“先鋒軍三萬騎兵群龍無首，被敵人擊潰，正向大軍所在方向撤離。”
“你說什麼？”慕容達宇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
他不是不相信對方的話。
主要是，這個消息實在是讓他太過震驚了。
慕容澤的手下，可是有整整三萬北狄鐵騎啊。
這些可不是普通的北狄騎兵。
他們都是親自被暗夜教調教過的，長期服用他們製造出來的藥物，又經過他們的訓練。
現在的北狄鐵騎有多強，他們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慕容澤在雪淵關下耽誤了整整一天，讓慕容達宇對他非常不滿。
這場仗打完之後，對這家夥的處理，絕對不會輕。
可他從來也沒有想過，北狄鐵騎會在雪淵關吃一個大敗仗。
甚至不僅如此，他們不光敗了，還把主將給搭了進去。
不要說他們還有暗夜教作為內應，攻下雪淵關對他們來說就跟攻陷大周的其他城池一樣易如反掌。
就算沒有暗夜教的支持，想要打下來應該也不會太過困難才對。
結果呢？
大軍兵敗，主將身亡？
難不成雪淵關的守軍全都是天兵天將不成。
畢竟是大軍主帥。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慕容達宇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沉聲問道：“從先鋒抵達雪淵關開始，一直到兵敗都發生了什麼，一字不漏地說給本將軍聽。”
“來人啊，給他拿一杯水。”
“回稟大帥，昨天我們抵達雪淵關的時候，發現雪淵關的城門關閉……”
傳令兵接過旁人送過來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個底朝天，這才鬆了一口氣，慌忙將事情的經過，一一告訴了慕容達宇。
慕容達宇越聽臉色就越是難看，眉頭幾乎都要擰在一起了。
“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貨。”聽完斥候所說的一切，慕容達宇忍不住破口大罵。
在他看來，從抵達雪淵關開始慕容澤所做的選擇就沒有一個是對的。
輕信祝明遠的鬼話，讓大軍在雪淵關下等著他們開門投降白白浪費時間。
第一次被騙了後，這家夥竟然還死不悔改一次次地被對方的謊言所影響。
導致北狄鐵騎失去了，最佳的進攻時機。
連白癡都知道，雪淵關的人肯定是在趁著這個機會準備守城物資。
如果他一開始就直接攻城，就算會有一些損失，也絕對不會有現在的損失大。
最關鍵的是，這次失敗對於他們北狄鐵騎的軍心，也產生了不好的影響。
原本，北狄鐵騎攻無不克。
出兵開始，一直截止昨天之前，沒有任何一座大周城池，能夠抵擋得住他們北狄的鐵騎。
現在，這股氣勢已經徹底被慕容澤給泄掉了。
如果不是慕容澤已經在雪淵關戰死。
慕容達宇現在都恨不得，直接讓人把他拉出去砍頭。
“你下去吧。”慕容達宇揮揮手，讓傳令兵退下去休息。
皺眉沉思片刻。
慕容達宇下令全軍拔營，直奔雪淵關而去。
無論如何，北狄鐵騎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攻破大周北方的這座要塞，雪淵關。
蒼涼的號角傳遍軍營，原本安靜的北狄大軍很快熱鬨了起來。
儘管每個人都在做該做的事，北狄鐵騎的軍營之中卻很少有人說話，跟那支三萬人的先鋒一樣，安靜得讓人頭皮發麻。
大軍出發之後不久。
就碰到了那些從雪淵關方向，撤回來的北狄騎兵。
慕容達宇立刻讓人接收這些殘兵敗將，重新整軍跟隨大部隊一起出發。
五十裡的距離，普通軍隊需要走整整一天的蘆城。
可北狄鐵騎，卻隻用了兩個多時辰，就已經來到了雪淵關。
城牆下麵，密密麻麻的屍體還堆在那裡。
畢竟，光是整備城牆運送各種作戰物資的時間都不夠。
當然沒工夫管城牆下的這些屍體。
此時雪淵關城牆上，正在乾活的雪淵關守將們，全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北狄鐵騎的方向。
之前北狄的先鋒部隊出現的時候，他們就被北狄鐵騎的聲勢震驚過。
如同鋼鐵海浪一般的騎兵，恐怕隻有在噩夢之中才能見到。
但是現在他們才發現，與真正的北狄主力比起來。
之前的先鋒部隊，根本就隻能算是小兒科了。
密密麻麻的北狄鐵騎，幾乎將整個大地全部占據。
入眼所見黑壓壓的一眼望不到頭。
除了北狄鐵騎，與他們身後的天空之外，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
魏冰艱難地咽著口水。
“我們真的能贏嗎？”
方堂咬著牙道：“有什麼好怕的，隻不過是人數多一點而已。”
“對……他們上午不是才剛剛被咱們打跑嗎？”何雲棟附和道。
沈刀握緊自己的佩刀，表麵上沒什麼表情，實際上他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了。
其實其他人也都沒比他們幾個好到哪裡去。
也就隻有李霸天這種沒心沒肺的家夥，非但不把無窮無儘的北狄鐵騎當回事，反而哈哈大笑著道：“太好了，這下子總不用擔心敵人不夠殺了。”
趙文光聽得是直翻白眼。
好家夥還想殺敵呢？
這麼多北狄鐵騎，就算一個人吐口吐沫，都夠把這家夥淹死一百回的。
與慕容澤不同。
慕容達宇隻是冷漠地掃視了一眼城牆，就直接下令進攻。
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勸降之類的步驟。
雪淵關的城牆麵積本來就不怎麼大。
十萬人自然不可能完全展開。
除了攻城的部隊之外，其他北狄鐵騎已經開始在之前的營地基礎上，擴建營地了。
顯然是準備好了，長期作戰的打算。
十萬北狄鐵騎突然可怕。
可當他們真正開始發起進攻的時候，雪淵關的守將們突然發現。
似乎……
敵人好像也沒有那麼厲害啊。
之前慕容澤是因為慕容達宇給了他最後期限，他不得不玩了命地催促部下進攻。
可現在，北狄人是正麵正式的攻城。
強度其實反而沒有之前那麼高。
在抵擋過那種高強度的戰鬥之後，現在這種進攻對於守軍來說，還真就不怎麼難以應付。
這種情況之下，趙文光也完全發揮出了自己的優勢。
從容布置從容指揮，按部就班的依靠原本設計好的防禦攻勢，一次次地打退北狄鐵騎的進攻。
“雪淵關的守將之中，有這個人？”
在後方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慕容達宇，疑惑地詢問身邊一個，用鬥篷罩住腦袋，仿佛全身都縮在黑暗之中的人。
“此人以前隻是一個小小的先鋒官，大帥沒有注意到他也是合情合理。”
“估計是因為，我們幾乎將雪淵關所有的守將全部格殺，所以才得到提拔吧？”
“不過，一個沒人注意的先鋒官，竟然也能有如此能力，本座也非常意外。”
慕容達宇冷哼一聲：“連如此人才都能忽略，你們暗夜教的情報，看來也沒有你們吹噓得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