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真我因為密儀師身上的神力停住腳步,附在密儀師身上的萊曼,也因為真我的身上的氣息停住動作。
麵前這家夥,體內為什麼有我的權能之力?
短暫的沉默之後,萊曼反應過來,他的表情開始扭曲,左眼浮現出幻痛。
“是你!”
他想起前段時間,因為手下愚蠢的失誤,導致他剛新生不久的左眼,被人奪走。
不僅如此,對方還使用不知名手段,通過他的眼睛搶走了他一部分混亂權能。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未曾感受過那種直刺靈魂的尖銳痛感,即便現在想起,仍讓他心有餘悸。
眼前扭曲空間穿越而來的家夥,正是偷走他權能的小偷。
相比於萊曼的憤怒,吳常真我就從容很多,他臉上露出老友重逢般的喜悅,說道:
“沒錯,是我。”
自從他進入深淵遊戲,便開始和萊曼打交道,兩人不說是親密無間,也算是深仇大恨,他相信自己不用解釋,萊曼也能知道他是誰。
萊曼進入戒備狀態,他在眼前這個凡人身上吃過很多次虧,現在這個凡人擁有了他的權能,已經脫離了凡人範疇,他更是要小心。
更何況這個位麵還被克裡斯汀那個瘋子占據,他不能耽擱太久。
密儀師搞砸了他這次的計劃,上次讓他丟失權能的那個位麵,負責配合位麵內勢力的玩家,碰巧也是密儀師。
兩次失利,已經是極大的過錯,作為懲罰,萊曼直接燃燒起密儀師體內的能量,通過透支密儀師生命的方法,讓這具身體獲得更強的力量。
“是你在破壞我的計劃?”他一邊向真我發問,身體隱隱向吳常本體一側傾斜。
真我仿佛沒注意到萊曼的小動作,笑著說道:
“咱們是老朋友了,乾嘛說得那麼見外,你計劃失敗,單純是手下辦事不力,摸魚劃水,我還沒來的及針對他,他負責的計劃就倒了。”
萊曼的身體顫抖了一下,抖的不是萊曼,而是身體的原主人密儀師。
吳常繼續說道:
“萊曼冕下,每次見麵,您都會給我帶點土特產,這次不會是空著手來的吧?”
萊曼露出迷茫之色,問道:“什麼土特產?”
吳常取出凡者之毒,指著嵌在上麵萊曼的眼睛,對萊曼說道:
“眼睛啊,次次都是左眼,有點審美疲勞了,這次能不能換一隻右眼。”
哢嚓。
萊曼身邊的空間浮現出裂痕,他拳頭攥緊,然後很快鬆開,臉上露出僵硬的微笑,開始緩緩鼓掌。
“好好好,已經很久沒有深淵淺層的家夥,能像你一樣激怒我了。”
真我將凡者之毒戴在脖子上,向著萊曼行了個紳士禮。
“那真是我的榮幸。”
他能看出來,萊曼哈氣了。
“有一點需要告訴您,這條嵌著您眼睛的項鏈,它的製作者正是這個位麵內的一名凡人。”
“也許您根本不會記得他,但是我認為我有必要告訴您,他的名字叫安德森,是秘法騎士團的第一任團長。”
“他製造的道具,抽取了你的權能,真正傷害到了你。”
從對手的角度來看,吳常沒有必要告訴萊曼凡者之毒的存在,更沒必要讓萊曼親眼看到。
如果是在其他位麵,他不會和萊曼說這麼多,但眼下身處蒸汽魅影位麵,他感覺氣氛到了。
從澤維爾的怨念中能看出來,寧靜教會對蒸汽魅影位麵下的功夫,遠比表麵上更多。
他這邊剛取出澤維爾的神性種子不久,萊曼便附身在密儀師身上,直接降臨,證明他猜的沒錯。
超凡蒸汽機的發明和推廣,乃至斯蒂蘭走到如今的地步,寧靜教會在背後發了不少力。
吳常記得他在月光療養院時,看到過秘法騎士團對萊曼的記載。
殘忍、狡猾、強大,報複心強,且極富惡趣味。
為了報複秘法騎士團,萊曼放著簡單的方法不用,非要在秘法騎士團團長的後裔體內蘇醒,足以看出他的小心眼。
萊曼如此看重這個位麵,顯然又是他的報複心作祟。
也許是為了向克裡斯汀找場子,也許是不滿他奪取蘭迪肉體失敗,總之一切都是自月光療養院開始。
這讓吳常在麵對萊曼時,突然生出一種宿命感。
倒不是他和萊曼之間有什麼宿命,而是秘法騎士團和萊曼之間的宿命。
在萊曼看來,蒸汽魅影位麵,也許是他和克裡斯汀的戰鬥。
但站在秘法騎士團的角度,這是一場延續數百年,秘法騎士團和萊曼之間的戰鬥。
他在月光療養院能夠戰勝萊曼,當時還是菜鳥的他,靠的便是老安德森和當年秘法騎士團的準備。
在蒸汽魅影副本,他又接手了老安德森的秘法騎士團。
此刻和萊曼再次對上,他想起凡者之毒的備注。
「神明眼中凡者如螻蟻,但螻蟻之刺,亦可令神明流血。」
作為秘法騎士團的團長,他認為有義務告訴萊曼,這場戰鬥的主角,並不是他,也不是克裡斯汀,而是秘法騎士團。
同時告訴萊曼,曾經被他視為螻蟻的初代秘法騎士團團長老安德森,不僅戰勝過他,還讓他流過血。
現任秘法騎士團團長,也會戰勝他,再讓他流血。
萊曼說道:“安德森,他和你一樣,在凡人中算是做得不錯了。”
“但凡人終歸是凡人,這一點你要記住。”
說話間,萊曼突然舍棄對峙的真我,朝著吳常本體跑去。
萊曼動手的同時,吳常隨身空間中的饑荒之種,不受控製地從隨身空間中移出,饑荒之種開始噴湧出大量蒸汽,一道與萊曼相同的氣息,在饑荒之種內孕育而生。
饑荒之種向著萊曼靠近,兩者共鳴,大有合二為一之勢。
這便是萊曼的後手,隻要靠近饑荒之種,就能喚醒饑荒之種內的神性,奪取饑荒之種的掌控。
自從在沉默航線中,被神力碾壓他的艾琳擊敗,萊曼便吸取教訓,知道在神力上碾壓,才是最穩妥的獲勝之法。
但作為深淵高層的存在,他們在荒界降下的分身和投影,都會受到荒界規則壓製。
蒸汽魅影副本是克裡斯汀的地盤,克裡斯汀隻要想,完全可以建造最高規格的地上神國,他即便讓信徒偷偷製造對等規格的儀式,也不會高出對方。
有什麼方法能夠碾壓克裡斯汀?
萊曼給出的答案,便是在荒界本土培育出一顆神性種子,等到他降臨,融合這顆不受荒界排斥的神性種子,他所擁有的神力,就能超出荒界的上限,對克裡斯汀形成碾壓。
現在,吳常這個權能小偷,就替克裡斯汀先體驗他的超上限神明姿態吧!
就在萊曼即將與饑荒之種融合時,一道炸雷般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
“曼!”
下一刻,一道充滿力量的肘擊砸在他麵前,將他這具透支生命力的投影,直接砸飛出去。
這一肘不僅力道極大,更包含著某種針對神性的力量,差點將萊曼的意誌直接從密儀師身體內肘出。
經過一連串翻滾,大腦一片空白的萊曼平躺在地麵,他耳邊響起曼聲一片,過往被肘擊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想起來了,這招是那個權能小偷的招牌技能,能力十分邪門,每次都能打中他,對他造成不小影響。
這麼標誌性的技能,為什麼他會忘記呢?
看著懷疑神生的萊曼,吳常真我嘴角揚起。
曼巴鐵肘提升到b級,最大的提升不是為肘過的人添加曼巴印記,通過曼巴印記疊加減傷。
而是每次戰鬥時,在他第一次出肘前,敵人不會對他的曼巴鐵肘進行防備。
不防備第一肘施展,加上肘擊使用後必中,讓他在搶先手方麵可謂無敵。
他在肘飛萊曼的同時,另一手死死握住想要追向萊曼的饑荒之種。
饑荒之種內隻有萊曼的部分意識,哪能在他接近400點的力量之下掙脫。
距離澤維爾死亡有一段時間,籠罩在格裡姆蘭的蒸汽規則已經變得稀薄,足夠吳常用出五雷法。
隨著他手中神雷的光芒閃爍,饑荒之種內屬於萊曼的意識被抹除,令遠處躺在地麵,未從曼巴鐵肘負麵狀態內擺脫的萊曼,身體劇烈抽搐幾下。
將饑荒之種收回隨身空間,吳常真我走到萊曼身邊,語氣輕快道:
“萊曼冕下,最後再問您一遍,您這次來帶特產了嗎?”
萊曼看向吳常真我胸前晃動的凡者之毒,少見得生出罵街的衝動。
他從地麵爬起,將密儀師燃燒生命的速度拉到最大,密儀師的生命力混合著能量,在他周圍凝聚出一道巨大的魔法陣。
魔法陣內蘊含著純粹的破壞力,並且形成能量屏障,隔絕了魔法陣內外空間,令吳常無法用空間魔法逃脫。
換做冷山這種排名玩家,被這座魔法陣炸一下,就算有b級消耗類保命道具,不死也要半殘。
吳常看著萊曼的全力一擊,眼中滿是驚歎。
難怪在關於萊曼的記載中,稱呼萊曼掌握著無儘的知識和財富,難怪他隨便向荒界漏點“神賜智慧”,就能製造出超凡蒸汽機。
眼下萊曼凝聚的神秘學魔法陣,對吳常啟發極大,其中複雜程度,不亞於澤維爾右胸的神秘學動力爐。
而這並非萊曼的上限,而是荒界神秘學的上限。
這對吳常極有參考價值,讓他能更清楚地看到通往神秘學根源之力的道路。
他飛快的記憶著魔法陣中複雜的細節,以現在的他來說,暫時還無法用神秘學破掉魔法陣。
所以他取出了全知水晶,說道:“幫我找到陣法節點。”
在魔法陣爆炸前一刻,吳常快速移動到魔法陣節點,按照全知水晶的方案將魔法陣破除。
萊曼還想修補魔法陣,繼續魔法陣的攻擊,但密儀師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生命力燃儘的他,肉體開始化為灰燼。
時間不夠了。
萊曼在肉體消散前,死死盯著吳常,說道:“我記住你了,我會在理界等著你的。”
放完狠話,密儀師的肉體便徹底消散。
吳常微微搖頭,暗道他還真是受歡迎,世界副本還沒開始,就已經有這麼多人在理界等他了。
隨著密儀師肉體燃儘,一件東西從灰燼中落下,摔倒地上。
吳常眉頭一挑,怎麼個意思,爆舍利子了?
他走到近處,發現地上掉落的是一個印有萊曼標誌的印章,與他之前在月光療養院時得到過的行者護符有些相似。
「道具名稱:萊曼之力」
「道具類型:特殊道具」
「道具說明:來自萊曼的神力結晶,裡麵蘊含著萊曼的神力。」
「道具技能:萊曼之力」
「技能說明:被萊曼認可的寧靜教會信徒,持有萊曼之力,可暫時借用其中神力,增強技能威力,降低技能消耗能量。消耗道具,可以使出蘊含神力的一擊。」
「備注:擁有配套神力的支持,才能發揮出權能的真正力量。」
吳常撿起萊曼之力,他發現雖然技能說明中,限定隻有被萊曼認可的寧靜教會信徒,才能動用萊曼之力,但他拿到印章時,發現他同樣能驅動印章中的萊曼之力。
看來擁有萊曼權能的他,被認定為了萊曼本神,直接跳過了判定。
從備注中的信息來看,他如果在激活萊曼之力的時候,同時使用權能,似乎能產生特殊效果。
他就知道萊曼是個講究神,不可能空手來的。
將萊曼之力收起,他抬頭看向格裡姆蘭上空。
蒸汽議會和寧靜教會已經先後退場,不知道蒸汽魅影副本會不會到此為止,但現在,由澤維爾凝聚神性帶來的風,徹底停了。
時間回溯到澤維爾剛凝聚神性,在白舍大街肆意轟炸,神之舌解除蘭迪異常狀態,吳常即將起飛。
除去吳常這邊,今晚的格裡姆蘭,還有另一場戰鬥在同時發生。
聖喬治大教堂地下,幻影緩緩靠近奧利維亞,問道:
“我最後還有一個問題,您預見了那麼多情況,那您是否遇見了現在要發生的事?”
麵對幻影的疑問,奧利維亞察覺出異常,她臉色冰冷,語氣有些疲憊,說道:
“幻影,你是要背叛我嗎?”
幻影搖頭,笑著說道:
“背叛,當然不是。”
“我的陣營從來沒有變過,我一直順應時代,站在位麵這一邊。”
“女王陛下,您並非位麵之子,注定走不到最後,我又何必與您站在一起。”
幻影向奧利維亞逼近,奧利維亞如同慌張的白兔,被逼得不斷後退。
幻影聽著排風口處呼嘯的風聲,說道:
“女王陛下,您聽,起風了,這是您所在的世界,對位麵之子的回應。”
奧利維亞輕咬下唇,輕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背叛我的?”
幻影思索著說道:“我進入格裡姆蘭第一天的晚上。”
奧利維亞說道:“我以為是在超凡聚會之後。”
“超凡聚會,嗬。”幻影不屑地嗤笑一聲。
“像我一樣耀眼的存在,即便在黑暗之中,也能吸引來人們的目光,哪需要那種拙劣的抓人眼球的把戲。”
“我剛進入格裡姆蘭,那群自稱蒸汽議會的黑袍人就找上了我,提議與我合作。”
奧利維亞臉色逐漸平靜,她說道:“他們最先找到你,所以你就加入了他們?”
幻影搖頭道:“當然不是,並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與我合作。”
“我起初並不信任他們,但他們的首領,向我展示了他位麵之子的力量,那種力量,我無法拒絕。”
奧利維亞在幻影的逼迫下,已經退到地下空間最深處,她背靠著牆壁,退無可退。
她隻能站直身體,問道:
“位麵之子的力量是什麼?”
幻影說道:“是能夠左右世界發展,代表世界大勢,不可阻擋的力量。”
“這種力量一旦挖掘而出,便能以一人影響整個世界,令世界圍繞他而旋轉。和位麵之子戰鬥,是極不明智的選擇。”
幻影頓了頓,繼續說道:
“當然,並不是每個位麵之子,都能發揮出他的力量。”
“有的位麵之子,能以自身影響位麵規則,更改世界的勢;有的位麵之子,隻是碰巧乘坐在世界大勢的浪頭上,占據著位麵之子的使命而不自知。”
說話時,幻影想起了格拉德。
作為主張工業化和自由貿易的自由黨領袖,格拉德便是靠著占據位麵大勢的風口,占據了位麵之子的使命。
可惜他的生活太過安逸,又被羅恩首相壓製太死,導致完全沒機會發現自己位麵之子的使命。
幻影抽出馬刀,用惋惜的口吻說道:
“奧利維亞陛下,說起來您其實是我的理想型,如果先遇見您,說不定我會選擇您。”
“作為您的仰慕者,我會給您一個痛快的。”
奧利維亞:“等等!”
幻影動作一頓,問道:“您還有什麼遺言嗎?”
奧利維亞指了指頭頂,說道:“你聽,風停了。”
幻影臉上露出慌亂之色,他起初以為是什麼帶有隱喻的求饒方式,當他靜下心聽的時候,發現外麵的風真的停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出現在他腦海,難道說,和平真有傳說中那麼強,在位麵規則被完全影響的情況下,還能戰勝位麵之子?
奧利維亞繼續說道;
“你說起風是世界對位麵之子的回應,那風停,何嘗不是世界對我的回應?”
幻影愣了片刻,下意識想糾正奧利維亞,邏輯不是這麼盤的。
可沒等他張口,他便發現地下空間中湧出蒸汽,蒸汽濃重到仿若實體棉絮,將他的視線完全遮掩。
他體內的所有能力,包括他引以為傲的根源之力,全部被蒸汽規則鎮壓,無法使用。
蒸汽之中,傳來奧利維亞若有若無的聲音:
“你既然知道位麵之子不止一個,那我為什麼不能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