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修改版】
電話鈴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一種特殊的頻率，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吳浩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微挑，隨即按下了接聽鍵，語氣帶著幾分熟稔的輕快：“汪主任，這電話來得正好，我正琢磨著是不是該給您彙報下情況呢。”
聽筒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帶著金屬般的質感，正是科工局的汪良工：“臭小子，少來這套。你們在戈壁灘搞出這麼大動靜，當我們這些老頭子是聾子嗎？”他頓了頓，語氣鄭重了些，“剛剛收到前線消息，‘沙暴’電磁炮的速射測試數據很漂亮啊，0.28米的精度，40秒 2000發，這可是裡程碑式的突破！”
吳浩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僥幸有所進展罷了，都是團隊裡的年輕人拚出來的。”
“彆謙虛，”汪良工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我知道你們在超導材料上卡了多久，也清楚李超那個納米塗層熬了多少個通宵。對了，材料研究所的林宇，是不是還在跟低溫脆化較勁？這小子去年在行業峰會上跟我犟過，說一定要讓釓鋇銅氧在零下四十度保持韌性，現在看來，是快成了？”
吳浩笑了：“您倒是消息靈通。林宇他們確實摸到了門道，臨界溫度提升了 1.2k，就是穩定性還得打磨。不過您放心，離 191天後的實驗節點，我們有把握。”
“有把握就好。”汪良工話鋒一轉，“說正事，後天過來的幾位，我給你透個底。總裝來的是張副總，他是搞兵器出身的，對電磁軌道的磨損數據特彆較真，你讓李超準備好詳細的磨損曲線，最好能有實物對比。科工局這邊我親自帶隊，還有科學院的周院士，老爺子脾氣倔，但懂行，你們那些算法模型要是有瑕疵，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吳浩示意蘇荷拿筆記下來，一邊應道：“明白，我們連夜整理資料。周院士是不是對超導儲能那塊特彆關注？我讓王子謙把最新的充放電循環數據也準備好。”
“算你機靈。”汪良工哼了一聲，“他們幾個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十點到基地，先看實彈演示，下午座談。記住，周院士不喜歡聽空話，你們那些實驗室裡的突破，得用大白話講清楚，彆整那些雲裡霧裡的術語。”
“放心，我們準備了簡化版的演示動畫，連電磁感應原理都做成了卡通圖。”吳浩想起陳磊熬夜畫的示意圖，忍不住笑，“保證讓各位領導看得明明白白。”
辦公室裡靜了幾秒，隻有電流的細微嗡鳴。汪良工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帶著一種吳浩很少聽到的疲憊：“小吳，跟你說這些，是怕你們臨時手忙腳亂。這次演示很重要，不隻是給我們看，也是給整個軍工係統打氣。現在國際上盯著咱們的電磁技術呢，你們這一炮，得打得響亮。”
“我們明白輕重。”吳浩的語氣也沉了下來，“保證萬無一失。”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比剛才更久。汪良工像是在斟酌措辭，最後輕輕歎了口氣：“按理說，不該在這時候跟你說私事……但思來想去，這事或許隻有你能幫上忙。”
吳浩心裡咯噔一下。他認識汪良工快十年了，從他還是個剛進研究所的愣頭青，到現在主持這麼大的項目，汪良工一直是亦師亦友的存在。這位在工作上雷厲風行的老主任，極少在他麵前流露脆弱。
“汪主任您說，隻要我能辦到。”
“我父親……”汪良工的聲音有些發澀，“上周查出肝癌晚期，醫生說必須換肝。可我們兄妹幾個年紀都大了，配型倒是有兩個合適，但醫生說風險太高。老爺子自己也犟，說什麼都不讓我們捐，說一把年紀了，不值得孩子們冒險。”
吳浩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辦公室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他想起去年去汪良工家吃飯，那位滿頭銀發的老人還拉著他講抗戰時候的故事，說那時候沒槍沒炮，全靠一股子氣，現在國家強大了，你們這些搞科研的，可得把好東西攥在自己手裡。
“醫院那邊怎麼說？有沒有合適的肝源？”
“等了快一周了，匹配度高的幾乎沒有。”汪良工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我知道你們跟靈湖醫學研究中心有合作，之前你們發布的那個智能仿生人造器官，還有生物 3d打印技術……我在內部資料上見過，說能打印肝臟組織？”
吳浩心裡一動。靈湖醫學研究中心是他們集團旗下專注於生物科技的機構，確實在生物 3d打印和智能仿生器官領域有突破性進展。去年他們剛成功用 3d打印技術培育出具有部分功能的肝臟組織，隻是還處於臨床試驗階段，尚未大規模應用。
“您說的是‘生物墨水’打印技術？”吳浩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確實有這個研究，但目前還在動物實驗向臨床過渡的階段。我們用患者自身的細胞培育出‘生物墨水’，再通過 3d打印技術構建肝臟組織，理論上能避免排異反應，但長期存活率和功能完整性，還需要更多數據支撐。”
“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想試試。”汪良工的聲音帶著懇求，“老爺子這輩子沒享過福，年輕時候在兵工廠當學徒，手上全是傷疤，就盼著國家能造出最好的武器。現在他躺在病床上，還天天問我電磁炮進展怎麼樣……小吳，能不能幫我問問，你們的研究中心，能不能給老爺子做個評估？”
吳浩眼前仿佛浮現出那位老人的模樣，滿頭銀發，眼神卻像孩子一樣亮，握著他的手說“你們搞科研的，都是國之利器”。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汪主任，您彆急。我現在就聯係靈湖醫學的趙院長，把老爺子的病曆資料發過去，讓他們最好的專家團隊評估。不管結果怎麼樣，我一定給您一個明確的答複。”
“謝謝你，小吳……”汪良工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事太突然了，我也是沒辦法……”
“您彆這麼說。”吳浩打斷他，“老爺子是我們都敬重的前輩，能幫上忙是應該的。您先把病曆整理好，我讓蘇荷對接您的秘書。靈湖那邊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