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蘅自然明白衛恪的話是什麼意思,此時他眸子裡蓄滿濃烈的恨意,怒道:“你放屁,萬一嫂夫人如今還沒事兒呢!”
衛恪深吸口氣:“我也希望如此,隻是我們不隻是要救出嫂夫人,如今將軍和國師皆昏睡著,再拿不到血,他們怕是也要不成了。若是那般,今日不光搭上一個嫂夫人,我們所有人便都全無希望了。至少,要有個人能拖住蕭遠山片刻,讓我能近身,方能取血!”衛恪紅著眸子,決然道。
“你說的對,我們得去太師府!若是太師不願,我便是綁也要將人綁來。”說話間,馳蘅不知道從哪兒拿了一小壇子酒來,“咱們兄弟倆最後喝上一杯,隻當提前送彆了。”
衛恪紅著眼眶點頭,接過馳蘅的酒壇子喝了一口,而後遞給身後眾將士。酒壇子不大,不過傳了個人便沒了。最後一人“砰”的一聲將壇子摔碎。
馳蘅隨後高呼:“將士們,隨我二人再作戰一次!”
“吾等領命!”眾人聲音鏗鏘怒吼,一時士氣大振。
顯然,眾人都知道去攝政王府麵臨的是什麼,其實許久之前,大夥就已做好了準備。
“你們在做什麼?”
就在此時,忽而傳來一個熟悉的溫和聲音。
慷慨激昂的眾人恍惚愣了下,下意識回過頭——正對上薑暖之那張麵無表情的俏臉。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作戰?跟誰作戰?”
“我還以為你們是在接我?”薑暖之裹著一件大氅。這大氅是黎戎的,此時拖拖拉拉地在地上,走得磕磕絆絆,好一會兒才站定。向著眾人看去。
緊接著,她就聽到馳蘅尖銳的鬼叫。
“嫂夫人!真的是嫂夫人!”
“嫂…夫人?你沒事!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馳蘅一邊說一邊揉了揉發紅的眼眶,下一秒,便如老鷹撲小雞似的向薑暖之猛地飛撲過來。顯然是要來一個熊抱。
薑暖之嚇了一大跳,猛的扯了一把自己的大氅,一側身蹲下,躲開了馳蘅的飛撲,而後拍了拍心口:“好險好險。”
冬藏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是也反應過來,將再次飛撲過來的馳蘅直接給攔住,
“忒!馳國公!請你自重!”
馳蘅被冬藏扯著,才堪堪站定,激動得嘴都在顫抖:“自重,自重……我自重!”
“嫂夫人!你沒事太好了,嚇死我了!萬幸,萬幸啊!”
便是衛恪也驟然懵懵地盯著麵前的薑暖之:“夫人,您竟全身而退了?”
薑暖之笑著和他點頭。
事實上,所有人此刻都在瞧薑暖之。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夫人!是夫人回來了!”
“真的是夫人,不是鬼!是夫人!夫人沒死啊!”
人群頓時歡呼開來!
薑暖之聽了這話,嘴角抽了一抽,憋了半天,到底回了一句:“嗯,沒錯,沒死!你們看,胳膊腿還都蠻好的,一個都不缺。”
對麵眾人再次歡呼:“太好了,胳膊腿兒都不缺!全須全尾的回來了!沒事兒了!”
薑暖之:“……”
見大夥這麼開心,薑暖之沒忍住,也不住笑出了聲來。
恍惚間一回頭,就瞧見房太師正盯著這頭看,當下她清咳了一聲:“那個……此番我離家時間長了,家中兄弟有些著急,太師莫要見怪。”
房太師不置可否的搖頭,視線在馳蘅和衛恪兩人身上瞧了一眼。臉上也帶了幾分古怪。
“難得,老夫倒也是第一次瞧見這般的馳國公。”
馳蘅本來還在抹眼淚,聽了聲音不滿的回頭來,然而,看到房太師大的臉的時候,瞬間僵住。
“你你你你是房太師?!”
說著,一把扯住衛恪:“衛恪,你快看,是房太師!!”
下一秒,上前就抓住太師的胳膊:“快,我們有機會去取血了!”
衛恪也兀自捏起了拳頭來,定定看向房太師。
薑暖之看著這倆,一時間不住擦了把汗,抓緊給冬藏使眼色,讓他將人拉開。
隻是冬藏扯了兩次,都沒成功。
“馳蘅,鬆開。血已經取回來了,快莫要為難房太師,抓緊請了太師回去用膳。”
薑暖之帶了幾分歉意的看向房太師,隨後拍開馳蘅的手。
眼睜睜的看著馳蘅還是一副傻了的樣子,薑暖之給他使眼色:“還愣著乾什麼?還不讓開,讓太師進去?”
呆愣的馳蘅傻了似的,薑暖之和他說不明白,索性引著房太師繞過馳蘅,往胡同裡頭走。
劉統領此時惦記著黎戎的傷勢,腳步更快了幾分跟著一同進去了。
身後留下的馳蘅和衛恪兩個還沒回過神來:“等、等會兒……嫂夫人帶著房太師回來了!還說,拿回了血?誰的血?是我想的那般嗎?”
馳蘅說著,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身邊的衛恪心臟也狂跳了起來,二人對視一眼,猛地追上去。
“嫂夫人,血!誰的血!”馳蘅死死的盯著薑暖之問,腳步不小心被絆了下,他踉蹌了一下,卻都沒挪開眸子。
薑暖之對著他點頭:“嗯,就是我們一直想要的血!我們帶回來了,隻等老爺子醒了,就能解毒。”
這般說著,薑暖之還安撫了句::“行了,都過去了,彆擔心,抓緊叫了兄弟們回家,咱們擺宴慶祝。”本來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想著男女大防,便是收回手來,隻點頭示意,而後進門去。
馳蘅聽了這話,恍惚間整個人就這般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哭還是笑。
冬藏在薑暖之身後,此時得瑟地拿出一個瓶子來晃了晃:“蕭遠山的血,夫人拿到了!厲害吧?”
然而,晃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馳蘅有反應。
冬藏撇了撇嘴:“真是無趣。”
而後跟著薑暖之一行人進了屋子裡頭。
其實不隻是馳蘅,衛恪幾人也呆住了。
好一會兒,孫文先反應過來:“薑醫師的意思是此番她去了蕭遠山的府邸,不止是沒有受傷,還帶回來了蕭遠山的血?而且,房太師還跟著一同回來了?這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這話一出,下一秒“啪”的一下,孫文腦門又挨了結結實實的一下。
“嘶”
孫文倒吸一口冷氣:“主子,疼啊!您這乾什麼啊!”
“疼就對了,不是做夢!”馳蘅嘴角就快裂到耳朵了。似瘋癲一般,扯著衛恪就往屋子裡頭走:“快快,我們把這好消息去知會阿戎。”
孫文:“”
為啥受傷的就變成了他?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下一秒,驟然聽到院子裡頭傳來了眾人又哭又笑的聲音,想來是眾人瞧見薑醫師回來了。恍惚怕錯過旁的消息,頓時撒腿就往院子裡頭跑!
……
皇宮裡,時至深夜,皇上的寢殿仍舊燭火通明。
被劉統領遣回來的護衛此時正回話,他將今日的見聞一五一十稟報給皇上聽。
皇上一直垂著眸子,手上把玩著一顆檀香珠子,不曾有什麼表情。
聽到後頭,他猛的睜開眼睛,視線黑洞洞地看過來:“你說薑暖之一己之力,就讓蕭遠山吃了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