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正統六年(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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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之下有百態,虞都的歡慶在進行。

虞宮·長樂宮。

孫斌神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垂著的手微動,一股彆樣情緒在心頭環繞,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

在前引路的李忠,垂手靜候孫斌,沒有出言催促什麼。

“走吧李公公。”

孫斌低沉的聲音響起。

“是,定國公。”

李忠低首應道。

二人一前一後,朝著長樂宮正殿走去。

“臣…孫斌,拜見……”

行至殿門處,孫斌理了理冠袍,抬手就朝殿內作揖行禮。

“朕不得閒。”

可不等孫斌的話講完,殿內響起楚淩的聲音,“嶽丈進來吧。”

這聲嶽丈,讓孫斌的手一顫。

孫斌餘光瞥去,卻發覺李忠他們早已退遠了。

在長呼一聲,平複了心情後,孫斌這才撩袍朝殿內走去,進殿那刹,入眼就看到天子在擺弄吃食,這叫孫斌心下一緊,隨即就快步朝天子所在跑去。

“陛下,您這是……”

“舉辦國宴,大家都拘著,繃著。”

拿起酒壺的楚淩,轉身看向孫斌,露出一抹笑意,“不過國宴還是要進行,不然總有人說三道四,但在這之前朕要跟嶽丈,還有一些人,私下喝幾杯,吃點家常的,北伐一役正是有嶽丈,有你們在,才能叫這股惡氣給出了!!”

“北伐一役有此大捷,全仰陛下審時度勢的決斷!”

孫斌思緒萬千,講出心中所想,“如果沒有陛下的信賴與支持,縱使有戰機,臣等也很難打出這等戰績來。”

“好啦,這裡不是彆處,就彆講這些客道話了。”

楚淩彎腰拿起兩個酒杯,隨後便笑著朝孫斌走去,“當著祖母她老人家的麵,這杯酒,朕跟嶽丈都喝的,我們都沒叫她老人家失望。”

這話講出,楚淩將酒杯遞到孫斌跟前。

孫斌心情複雜之下,伸手接過眼前的兩個空酒杯。

嘩……

酒水傾倒下發出聲響。

“這酒是她老人家珍藏的。”

斟酒的楚淩,看著眼前酒杯,對孫斌說道:“不多,也就十幾壇,她老人家臨終前對朕說,想喝這酒可以,做一件雪恥的,揚威的,興虞的,就可搬出一壇來喝。”

孫斌的手微晃,顯然是有所觸動。

“嶽丈也知,朕是好臉麵的。”

斟完酒的楚淩,笑著拿起酒杯,看向孫斌道:“嶽丈覺得這酒,咱爺倆是喝的,還是喝不的?”

“陛下!”

迎著楚淩的注視,孫斌情緒有所變,可語氣卻鏗鏘有力,“臣以為這酒,陛下喝的,臣也喝的!”

“哈哈!!那就喝!!”

楚淩舉起酒杯,開懷大笑道:“今日朕要跟嶽丈痛飲一番!!”

言罷,楚淩飲下杯中佳釀。

孫斌跟著舉杯飲下。

“邊吃邊聊吧。”

楚淩看向孫斌,保持笑意道。

“臣遵旨!”

孫斌低首應道。

對孫斌,楚淩是信任的,此人有能力,懂軍略,心夠狠,識大體,懂分寸,這麼多優點集於一身,讓楚淩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在今後對外征伐下,孫斌會肩負起很重的職責,以為大虞開疆擴土!!

這次北伐一役,要說承受壓力最大的,是楚淩不假,但是作為大虞皇帝,楚淩還有回旋的餘地。

但是孫斌就不一樣了。

十幾萬中樞精銳跟他一起北上,到了北疆之後,更有一應戍邊軍隨他調動,隻為把北虜打到傷了元氣。

兵馬,錢糧,軍械全都給你解決了,關鍵是權力及信任都有,如果這一戰孫斌沒有指揮好,到最後打的不儘人意,那孫斌唯有自裁謝罪了。

有時信任過多,這是會背負很多的。

但楚淩就是這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選擇孫斌他們,就要給予絕對的信任,君疑臣死這種事,楚淩是斷不會做的!!

“嶽丈這次領軍北伐,直接參與的仗也不少。”

楚淩倚著憑幾,麵露關心的看向孫斌,“等這次家宴結束了,朕會派人前去給嶽丈診斷一番,都是朕信賴的杏林聖手,不止是嶽丈,此次出戰的將校,都要診斷一番。”

“臣叩謝天恩!”

孫斌心下一暖,抬手朝天子行禮。

關於這件事,楚淩是發自內心的,他可不希望自己提拔與培養的武將天團,在最應該彰顯奪目光彩時,卻因為身體隱疾發作病故了,這損失是難以去衡量的!!

“這都是朕該做的。”

楚淩擺擺手道:“朕是沒有上過戰場,但也知戰場上刀劍無眼,戰事緊急時,似一些傷就沒放在心上,可不重視也不好,小傷小病積攢的多了,難保身體不出狀況。”

“仗,肯定是要打的。”

“但該療養就要療養。”

“跟北虜的仗,不可能就隻有這一場,今後必然還有仗要打,等給你們診治好了,朕會派他們去一趟北疆的。”

陛下想的是真細啊。

孫斌心底生出唏噓與感慨。

原本按孫斌所想,天子召他在長樂宮覲見,肯定是聊及涉及在北的種種,可見麵聊的卻不是這些。

這也讓孫斌緊繃的心稍稍鬆弛不少。

為何這樣?

還不是天子賞賜的太厚重了。

他憑借這次北伐得國公爵,還賜號定,這本身就意義非凡,這就跟韓青得國公爵,賜號平一個道理。

一個平,一個定,這兩個賜號太不尋常了。

而在此基礎上,自己得到的賞賜,比韓青要豐厚的多,說實話對於錢財土地,孫斌根本就不看重,原辰陽侯府名下不缺這些。

這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他得了國公爵,還是世襲罔替的,這豈不是一門兩國公了,哪怕他跟大哥孫河分家了,可一筆寫不出兩個孫啊。

孫氏一族在大虞的權勢,因為他得敕國公爵,而變得不一樣了。

‘處的位置不同了,考慮問題的角度就會不同。’

看出孫斌的神態變化,楚淩沒有說什麼,心底卻生出唏噓,對於孫斌想的種種,楚淩是知曉的。

也是這樣,才有了這場家宴。

他不是個小氣的,猜忌心強的皇帝,對待底下人該得的,他向來是不吝嗇的,隻要不掉隊,不掣肘與算計皇權,立下再大的功勳,他都會給予對應封賞!

這個世界足夠大,真要有朝一日把北虜、南詔、西川、東籲全給滅掉了,如此龐大的疆域,想要完全掌控好,這是不現實也不可能的,這必然要明確本土統治與海外統治,在本土不能封的,但到了海外就不一樣了。

統治是有極限的。

超過了極限,即便實現了控製,那也是短暫的,也是勞民傷財的。

除非這個時代的科技與生產力有大幅躍遷,研究出了超過這個時代的產物,以此改變交通模式才有可能實控好,可科技也好,生產力也罷,不是說搞起來就能搞起來的,這需要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攀升才行,這個周期有多長,楚淩預判不了,所以有些事不能軌跡……

故而跟孫斌的這次家宴,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跟聰明人一起交談,楚淩知道孫斌能揣摩到他的想法,有些話儘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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