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這個……這個嬪妾好像也聞到了……您這個墨條被何氏碰過嗎？”
陳貴人湊近了，嗅到那股子氣味，不敢確定，更不敢深想。
旁邊小蕙道：“那日我們收了這根墨條，就收進箱子裡沒再拿出來過。”
陳貴人試探：“那，是箱子被何氏碰過？”
“沒有，這是我們放在書房後閣的。”
陳貴人沒繃住，懷疑之色浮現。
緋晚道：“你不用懷疑皇後娘娘，這種事，娘娘不會做。現在隻是你我的賞賜有了怪味，其他人的，還不知道呢。”
借著給各宮送東西，把東西上麵都染上了藥草，影響嬪妃們的身體和生育。晏後沒有這麼陰毒幽暗，更沒這麼蠢。
陳貴人自告奮勇：“貴妃娘娘，容嬪妾去相熟的姐妹處打探一番吧，看看其他人收到的賞賜味道如何。”
“可以。”
“娘娘放心，嬪妾一定小心，不讓任何姐妹察覺嬪妾打探的目的。”
“彆，你興師動眾一點更好。”
“啊？”
陳貴人一愣。昭貴妃娘娘這是要對付皇後娘娘了嗎，可是，昭貴妃剛才又說皇後不會做這事。
她糊塗了。
以她的觀察來看，昭貴妃不是嘴上一套手上一套的人啊。
緋晚將陳貴人的表情微妙變化看在眼中，溫和解釋：“有些事，現在我還沒查清，所以不好提前告訴你，免得你揣在心裡，留了痕跡被人察覺。你若願意，按我說得辦，回頭事情明了，我再對你和盤托出，可以嗎？”
“當然可以，太可以了，多謝貴妃娘娘厚待！”陳貴人很高興。
“我讓你幫忙做事，該謝你才對，你怎麼謝起我來？”
陳貴人誠懇道：“娘娘能用嬪妾，是嬪妾的榮幸。就算娘娘什麼都不告訴，嬪妾也得聽吩咐，這是嬪妾的本分。可是娘娘瞧得上嬪妾，把難處告知，願意拿嬪妾當人，有商有量的，嬪妾怎能不感激！”
在這等級森嚴的宮廷，陳貴人以前沒靠山時，身份低微，受的冷眼白眼多了。又不是沒巴結過高位，哪怕是比她隻高一級半級的小嬪妃，那也是鼻孔長在天上的。
這是大梁皇宮裡的常態。因此她這番話，有奉承之意，卻也是真的出於肺腑。
昭貴妃有地位有恩寵，還願意俯就她，這種被尊重的感覺，對她來說非常珍貴。
緋晚搖頭，笑著歎息：“不必感激，你尊重我，我也尊重你，這是咱們交往的前提。至於貴妃和貴人差了多少，咱們已經誠心相待，就不必講那些虛文了。身份是我們用來保護自己的，不是用以自輕自卑的。”
陳貴人眼圈一紅，“娘娘真好。”
她告辭，出去辦事了。
自然比以往更加儘心儘力。
以前是為了巴結貴妃，現在，是為了緋晚的知遇之情。
春熙殿裡緋晚又做了一番安排。
香宜眼睛亮亮的，“娘娘，網都撒出去了，什麼時候收？”
緋晚道：“不急，他們會自己把自己困在網中的。”
小林子暗暗捏拳頭。
這回，看你小子還能蹦躂多久！
且說陳貴人領了命，悄悄離開春熙宮之後，便到了幾個相熟的嬪妃跟前走動，裝作是閒聊，哄著人家把之前得的晏後的賞賜物件拿出來賞玩。
偏又裝得不是很像，有些刻意，讓人起疑。
加上她又去了劉選侍跟前探問，劉選侍和她同期投到緋晚麾下，卻沒有像她一樣被重用，得的賞賜和侍寢機會沒有她多，對她有些芥蒂，所以對她的探問就比較防備。
在她走後，劉選侍又找到了自己相熟的嬪妃，討論皇後娘娘上回的賞賜。雖然沒有直說是陳貴人在打探，但卻也讓更多人知道了。
這麼一傳十，十傳百，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晏後耳朵裡。
“這陳氏在做什麼，她之前不是跟昭貴妃走得近嗎？”晏後不悅。
靈瓏道：“她之前奉承了昭貴妃一陣子，最近消停了，私下裡，好像在跟何氏交往。咱們的人盯著何氏時，有兩回看見她去找何氏說話。”
“好啊！”
晏後下令：“給本宮查！看看這兩個人在搞什麼鬼！”
陳貴人在宮裡打探了一圈，回了自己住處。
一進院子就氣呼呼的，同院的一個嬪妃跟她打招呼，她也沒理會，快步走回了自己房間，把門砰的一聲關上。
這嬪妃臉色一黯。雖然猜測是陳貴人遇到什麼事了，平日並不這樣，但到底心裡不舒坦。
於是就留了心。
後來，隔窗縫看見，陳貴人屋裡出來一個宮女，鬼鬼祟祟的，借著掃院子做遮掩，把什麼東西放到了冬青樹叢底下。
這天傍晚，天剛擦黑，還沒掌燈，這個嬪妃便讓身邊的宮人偷偷過去，趁著陳貴人不注意，將那東西挖出來了。
一串紅色漆雕珠子，怪可愛的，做工很不錯。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陳貴人要把它埋進土裡。
正思量著，就聽院子裡有陳貴人的罵聲。
“誰手腳不乾淨，偷我東西！放到樹底下都能給挖出來，咱們宮裡進了賊了，還是本來就有賊！？”
這嬪妃一愣，連忙拿著手串出去。
“妹妹彆惱，是我跟前的宮人到園子裡折樹枝給我玩，發現地裡有這個，拿來問我是什麼。我正疑惑呢，原來是姐姐放的？好好兒的，把這麼漂亮的珠串扔到土裡乾什麼呢？”
陳貴人指著她罵：“彆花言巧語了，分明是你拿我東西，說不定暗中盯著我多久了呢。你眼熱我的恩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誇它漂亮，是不是想據為己有？告訴你，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偷就偷，回頭出了問題彆怪我！”
把那嬪妃氣得臉色發白。
她和陳貴人平日不太對付，但也還沒到撕破臉的程度，不過是些女人間的小摩擦。陳貴人忽然公然指責她是賊，她怎麼肯認。
兩人就吵起來。
晏後的人一直盯著陳貴人，發現這事，連忙報上去。
於是沒多久，鳳鳴宮就有人過來，傳晏後的話，讓兩個吵架的嬪妃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