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忽聞陛下冊封昭妹妹的喜訊，高興得不得了，便連忙前來賀喜了。昭妹妹，恭喜你啊！我已讓人將賀禮送到了春熙宮，因為倉促，可能有些簡單了，回頭冊封當日，再給你補一份厚禮。”
晏後滿麵春風，看上去比當初自己封後還要高興。
皇帝審度地看著她。
淺笑：“皇後由衷歡喜啊。”
晏後笑得燦爛：“當然是由衷！昭妹妹救了臣妾的命，彆說封皇貴妃，說句玩笑話，臣妾就是將鳳位讓給她都是心甘情願，因為昭妹妹當得起！”
“那朕現在下旨，你做皇貴妃，讓昭卿做皇後，如何？”
“臣妾遵命！”
晏後轉頭便和緋晚笑：“恭喜皇後娘娘。”
這種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
緋晚連忙提裙跪下，嚴肅道：“陛下，皇後娘娘，您二位玩笑，可彆拉著臣妾，臣妾惶恐。”
和慶貴妃在旁微笑：“皇貴妃年輕，陛下跟皇後娘娘彆嚇著她。”
皇帝嗤一聲，笑了，“昭卿起來，朕說笑罷了。”
晏後也跟著笑，上前親手扶起緋晚，“妹妹彆惱，姐姐是當真為你高興。”
又去問皇帝，“皇貴妃冊封吉服，陛下覺得是用真宗爺時候的，還是另外備一套呢？臣妾以為，為昭妹妹重新打造一套吉服更好。雖則以前的慣例是在前任皇貴妃的吉服上進行改製，但真宗爺的皇貴妃距離咱們現在年頭久了，衣服過舊了。況且，昭妹妹救駕功勞甚大，完全值得新做一件吉服，陛下以為呢？”
“照你說得辦。”皇帝又補了一句，“朕名禮部和欽天監定冊封日子，最好在新年之前。除夕和元日貴婦覲見時，昭卿便能以皇貴妃身份接受拜見。”
晏後點頭：“這樣極好。”
帝後商量得十分融洽。
皇帝見晏後沒有一絲不樂意在臉上，一切都積極配合，且為緋晚著想，不由滿意。
叮囑在場三人道：“你們一個是皇後，一個是皇貴妃，一個是貴妃，都是宮中位份最高的人了。朕就將後宮交予你們，爾等莫要讓朕失望。”
晏後連忙帶著昭、慶二人跪下，鄭重表示絕不辜負皇帝囑托，一定同心同德，將後宮打理妥當，讓皇帝沒有後顧之憂。
“若再出現刺客這種事，陛下隻管拿我們三人問罪便是。”
三人的表態，讓皇帝更加滿意。
皇帝說了半日話體力不支，要睡覺休息，讓她們退下。
卻又在三人告退時，單獨留了和慶貴妃。
在晏後和緋晚出門之後，皇帝將跟前宮人也屏退了，私下對和慶貴妃說：
“朕滿心想提封你，但你手握‘神石’，若位置太高，言官要聒噪。為大梁和梁瞿關係的穩定考慮，朕隻能先委屈你。”
和慶貴妃道：“臣妾多年來得蒙陛下厚待，已經感激不儘，哪有委屈。臣妾隻願大梁長治久安、陛下康健萬歲。”
皇帝深深看她，“滿宮後妃，朕心裡頭，你永遠是最尊貴的那個。便是昭卿，也比不上你。”
“臣妾明白。”信你才怪。
“你雖位份在晏氏、虞氏之下，但擁有雙封號的貴妃，跟皇貴妃可分庭抗禮。你常年深居簡出，不問世事，但以後，還是多管一管宮裡的事吧，朕隻放心你。皇後性急，昭卿過於綿密，你端莊大氣，可擔重任。若是與她們有分歧，隻管來找朕。”
和慶貴妃和皇帝對視。
皇帝滿眼都是信任。
她便也漸漸露出感動之色。
福了一個深禮：“臣妾明白了。陛下如此看重臣妾，臣妾唯有鞠躬儘瘁，銜環以報。”
皇帝勉強說了太多話，實在是胸悶氣短，撐不住了。
該做的都做了。
用皇貴妃牽製皇後，用貴妃製衡皇後和皇貴妃。
便放心躺下。
和慶貴妃溫柔地幫他掖好被角，才依依不舍退出。
皇帝見端方自持的和慶貴妃都因為他的鼓勵而多出女兒嬌態，龍心甚慰，閉了眼睛，安然入睡。
和慶貴妃叫了宮人入內值守侍奉，自己出了正殿，看見晏後和緋晚還沒走，兩人正站在玉階下說話，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陛下歇息了嗎？”晏後揚聲問。
“已經睡下了。”
“如此，大家就放心了。我和皇後娘娘正是在這裡等陛下歇了，才敢走。”緋晚提議，“兩位姐姐，我們儘早回去吧。”
於是三人並肩朝內宮裡走。
誰都沒有坐轎乘鑾，隨行宮人也都打發遠遠跟著。
等陛下歇了才走，不過是借口，三人此時都想說些私房話。
緋晚道：“突然封皇貴妃，我始料未及。不過這樣也好，行事更方便了。晏姐姐，你習武彆忘了，培養自己的人也彆懈怠。”
晏後與和慶貴妃對視一眼。
此時終於確定，彼此都和緋晚有了私交。
晏後道：“昭妹妹放心，該做什麼，我都明白。”
和慶貴妃微笑：“方才，陛下讓我多管後宮，製衡你們。你們關係好，陛下已經知道了。”
晏後輕嗤：“以前，他想讓我和昭妹妹互相敵對，沒有成功，昭妹妹關鍵時刻還在刺客手下救了我，他便拉出了你，讓你參與製衡。來日，若是他發現你也加入了我們，又該找誰牽製呢？”
宮裡頭的高位按個往下數，德妃一心唱戲，惠妃即將去帶兵，順妃縝密但從來隻願依附不願出頭，櫻妃性冷嘴毒，明貴嬪忙著帶孩子，敏貴嬪是虞素錦，緋晚的妹子……
再往後的，不是位份不夠，就是恩寵不夠。
何氏要是中用，皇帝當初提拔她那個架勢，很可能是想培養一個新勢力，以備不時之需。
隻可惜從源頭就被掐滅了。
和慶貴妃笑道：“陛下用前朝製衡之術來治理後宮，卻忘了咱們女子之間不光有爭風吃醋，還有溫情厚誼。”
晏後冷笑：“他前朝也沒製衡好啊。不過是看起來稍微平靜了，實則問題多著呢，早晚有爆發的一天。”
後宮裡三個最尊貴的女人，走在冷風裡蛐蛐皇帝。
大梁曆代後宮這是頭一回。
回到春熙宮後，緋晚收禮收到手軟。
全後宮嬪妃和有頭臉的宮人，都來恭賀她晉封皇貴妃。
一份不起眼的禮物，引起了緋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