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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黑淵市集(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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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鯉都被這歲數給嚇了一大跳。

尋常生靈的一萬歲,在他們而言,隻是過了一歲而已?

如此神奇的精血,如此奇異的族群,成長速度如此緩慢……豈不是說,這個孩童想要擁有足夠的戰鬥力,他還要繼續生長十幾萬年才行?

刑天鯉略有點憐憫的看向了那對父子飛去的方向。

難怪做父親的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搞不好,他們就是族群最後的兩個人了吧?

他捏著那顆毒丹,是要去和滅族仇人同歸於儘罷?

嘖,刑天鯉搖搖頭,低聲頌咒,朝著父子兩遠去的方向施展秘術,引動了剛才注入他們體內的世界母樹汁液。

那位父親,已經是大羅臨界的修為,生命母樹之力爆發,可以迅速為他重生一條手臂,更激發他的本命精血,讓他的修為飆升——這個族群的特征,就是活得越久,生命能量越強,他們的修為境界就越高,力量越龐大。

生命母樹的力量,正好完美契合他們的族群特性。

刑天鯉剛才頗為慷慨,給他們的生命母樹汁液,足以讓這個父親節省百萬年的生命旅程,修為直接突破到大羅絕巔。

同樣,這個孩童,也能節省百萬年的時光,同樣擁有大羅境的力量。

就希望,這一對兒父子離開黑淵,恢複靈智後,不要鬨出父子不相認的狗屁戲碼來——咳,那麼天真活潑的小兒子,突然變成了一條八尺漢子……這個衝擊,似乎是有點大哈。

彆問,問就是黑淵的神奇手段。

嗬嗬!

刑天鯉拍了拍手,隨手又給小叫驢下了指令,讓他迅速克隆更多的肉身,讓更多的鬼奴進駐——這一對兒父子的生命形態,的確是珍稀無比。

未來,他們或許複仇成功,默默的在無垠混沌的某個角落繁衍族群。

或許,他們複仇失敗,被敵人直接分屍,或者圈養起來,從他們身上源源不斷的抽血。

但是不要緊,不論他們未來的命運如何,在這無邊無際的星空中,會有他們族群的神話繼續演繹下去——刑天鯉已經下定了決心,未來,他可以挑選一個風景優美的星球,用這一對兒父子的精血,為他們自然孕育一些子孫後代。

一些真正的,屬於這個族群的子孫後代。

就是不知道,萬一很多很多年以後,這一對兒父子,突然遇到一群和自己有著直係血緣關係的子孫後代,他們會不會憤怒的指責自己的父親或者自己的兒子,在外麵亂搞?

呃,彆問,問就是黑淵背黑鍋!

通天造化塔繼續前行,後續的路途中,就沒有再遇到從黑淵離開的幸運兒。

前方,一團頗為明亮的光團浮現,黑淵玉簡指路的光線,徑直指向了那邊。

刑天鯉呼出了一口氣,終於到了。

那是一根高有萬丈,粗有數十丈,通體光潔,毫無瑕疵的,白骨柱子?圓溜溜,筆挺挺,上下渾圓,光潔如鏡,甚至能反射出人影。

一團略淡的紅色火焰,包裹著整根白骨,靜靜的燃燒著。

這根萬丈白骨,就是這一片無垠黑暗中,最大的光源了。

在這白骨下方,是一片枯萎的黃葉,看那造型,有點像是銀杏樹的葉片,細長的葉柄,長有近百裡,而枯黃的葉片,也有數十裡方圓大小。

如此大的葉片,卻很薄,隻有正經樹葉一般的厚度。

如此輕薄的葉片,靜靜的浮在那根白骨的下方,白骨放出的微紅光芒,照亮了整片樹葉,也照亮了上麵雜亂不堪的數十條街道,亂七八糟堆砌在一起的建築。

草棚,木屋,泥巴團起的小丘陵上挖掘的洞窟,三根木杆用一層獸皮包裹的帳篷,甚至有人撐起了四根杆子,上麵蓋了幾片草紙,就這麼席地而睡,儼然將其當做了日常起居的住所。

數十條街道中,儘是這樣淩亂、稀鬆的破爛貨。

極少有兩三座二層的小樓,占地麵積不大,卻也好似鶴立雞群,在這數十裡範圍的葉片上頗為的醒目。

在這葉片周邊,則是懸浮著大量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科技側的座艦。

有魔幻側的飛龍。

有仙俠側的飛島。

還有一些稀奇古怪,你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兒……比如說,一條長有百多丈,鮮活水靈、生猛異常的大甲魚,正伸長了長長的脖子,鬼鬼祟祟的去啃身邊一座浮空宮殿中伸展出來的銀色樹葉。

那宮殿中,就有幾個小童子竄了出來,拎著棍棒衝著那大甲魚的腦袋一通亂砸。

大甲魚背上,兩名黑衣人暴怒,揮動明晃晃的寶劍就衝著幾個童子衝了過去……結果那幾個童子一聲大吼,突然變成了胡狼頭人身,高有三丈,身披黑金色甲胄的異域外神。

兩個黑衣人一聲怪叫,剛剛跪下準備求饒,胡狼外神獰笑連連,揮動棍棒,將他們的寶劍敲得粉碎,將他們腦袋也一擊爆開,輕輕鬆鬆將那貪嘴的大甲魚轟殺,掏出奇形彎刀,當眾將那大甲魚切成了大塊大塊的鮮肉,歡快的運回了宮殿。

那兩個黑衣人,赫然是大羅絕巔。

那頭大甲魚,也是後期大羅修為。

而那幾個胡狼外神……刑天鯉看不透他們的修為,隻知道,他們很強,很強,非常恐怖的強,麵對自己,應該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準聖?

刑天鯉有點迷茫。

準聖,那可是帶著一個‘聖’字的存在,真正超凡入聖的恐怖人物。這裡一家夥,冒出來了五六七八個?而且看他們的模樣,似乎是隨行小廝,隨侍童子的身份?

刑天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座宮殿。

枯黃色的高牆,由長寬丈許的巨石壘成的高牆,線條乾淨利索的院牆,宮牆四角,有奇形的方尖塔,高有百丈上下。淡黃色的尖塔塔尖,鎏金,四座尖塔分彆刻了一枚不同的符紋,一枚厚重,一枚輕盈,一枚靈動,一枚活躍。

陌生的符紋,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其表意——地水火風四大元素。

四個符紋正中,都有一枚眼眸形的奇異紋印,深邃的黑藍色眼眸鑲嵌在地水火風四大符紋正中,好似活物,居高臨下的俯瞰眾生。

這占地千多畝的宮殿被高牆環繞,有幾處宮牆的牆頭,有綠色的枝條伸展出來,上麵滿是鮮活水靈的綠葉,這也是造成了剛才慘案的導火索。

正中位置,隱隱可見一座金字塔!

嗯。

金字塔?

刑天鯉低頭看了看同樣金字塔造型的通天造化塔,思忖了一會兒,大袖一揮,將通天造化塔收起,放出了一條天仙器級彆的飛舟,承載了眾人。

還是,不要和那座宮殿中的人產生任何的因果牽連吧。

實在是,那幾個胡狼頭外神的力量,太嚇人了,萬一他們看到通天造化塔的形狀,非要跑過來碰瓷說,這是他們家的寶貝,刑天鯉可是哭都來不及了。

僥幸。

在黑淵中,就連仙魂之力都不是很好使,肉眼的視力,成為了觀察外界的主要手段。剛剛刑天鯉距離那座宮殿還很有點距離,那幾個外神的肉身似乎並不是很強悍,他們的肉眼視力隻是普通尋常,尚未發現通天造化塔的存在。

天仙飛舟一點點向那巨大的銀杏葉片飛去。

那淩亂停泊在葉片附近的各色座艦、法寶和坐騎上,各色奇異的生靈逐次發現了越來越近的刑天鯉一行人,有人遠遠的觀望,有人朝著這邊比比劃劃,更有甚者,有幾個遍體膿包,生得極其醜惡,好似被扒了皮的鬣狗一般的生靈,騎著同樣好似扒皮老鴨子的坐騎,撲騰著朝這邊飛了過來。

這群家夥,渾身散發出讓人窒息的惡臭,衝著刑天鯉一行人大聲嚷嚷。

那種奇異的法則還在生效,他們的語言很陌生,但是刑天鯉一行都聽清了他們的話語:“喂,你們從哪裡來啊?來黑淵做什麼啊?咱們這裡,有黑淵各方頭麵人物的一手資料,隻要一億方先天之氣,就可以交易給你們,便宜賣了嘿。”

一億方,先天之氣?

這是幾個醜家夥的語言,直接轉化為刑天鯉能夠明白的寒意。

一方,就是一個立方米的體積。先天之氣麼,就是刑天鯉轉化出的,最純淨,最無瑕,蘊藏濃烈道韻的太初之炁——其蘊藏的大道道韻,當為先天大道的那種。

如先天火行,先天水行,諸如此類。

刑天鯉冷笑。

在前麵那些‘破落戶’聚居地,他拿去交易的,都隻是蘊藏了後天道韻的後天靈氣罷了,蘊藏先天道韻的太初之炁?

知道先天、後天的價格比是多少麼?

一比一萬都不止啊!

先天大道,非同小可,除非有極雄厚的靠山,極深厚的福緣,尋常修士,尋常生靈,能接觸的都是後天大道,修行的都是後天功法……

實話實說罷,先天道韻的價值,先天之氣的用途,就是——成聖!

到了大羅絕巔之上,想要成就準聖、半聖,乃至衝擊聖人果位,後天靈氣、後天法則,那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的!

一億方先天之氣,就換一點兒人物資料?

刑天鯉不吭聲,繼續駕馭飛舟向前行駛。

幾個醜惡的家夥看得這般模樣,膽子越發大了,他們極其囂張的,騎著那渾身膿水不斷噴濺的坐騎向著飛舟急速迫近:“好商量嘛,好商量,一億不行,少個千的我們也能接受嘛……你們是第一次來黑淵,那可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被人糊弄,哄騙了啊!”

黑鬣蹦了出來,他拎著一根狼牙棒,狠狠的朝著那幾個家夥橫掃了過去;“不開眼的東西,敢招惹真君老爺,給老子滾!”

‘嗆!’

黑鬣傾儘全力的一擊,被為首的那個家夥輕輕一指頭就擋住了。火星四濺,這根天仙器級彆的狼牙棒,硬生生被崩掉了幾顆狼牙,黑鬣的雙臂震蕩,渾身都在顫抖,晃晃悠悠的向後連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飛舟上,震得這條飛舟劇烈的晃蕩了一下。

幾個醜陋的家夥,眼睛驟然一亮。

他們歡天喜地道:“耶?區區天仙?啊呀呀,現在漲價了,漲價了嘿,十億方先天之氣,十億哈……沒有的話,抓了去,抓了去,拿去黑淵市集,也能賣一個好價錢。”

他們粘稠的目光,帶著深深惡意,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刑天鯉身後的旒旌三女:“這三個丫頭,能賣出好價錢啊……好些種族的大爺們,就喜歡這種嬌滴滴的嫩丫頭!”

鐘女慢吞吞的上前了兩步,站在了刑天鯉身邊。

她脖頸上的銅鐘‘嗡’的一聲響,就看到,一圈圈散發出濃烈黴運氣息的黑色波紋,翻翻滾滾朝著那幾個家夥噴了過去。在那一圈圈黑色光紋中,無數扭曲的,宛如毒蟲一樣的詛咒符文翻滾,好似漫天馬蜂亂飛。

一時間,四周一片混亂,一種讓人坐立不安,讓人三魂七魄扭曲、翻滾、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的扭曲感席卷周邊。

幾個醜惡的家夥宛如見鬼一樣,齊齊怪叫一聲,驅動坐騎轉身就走。

哪裡還來得及?

黑色波紋快若閃電,頃刻間就掃過了他們的身體。這些黑色光紋宛如活物,碰觸到這些家夥的身軀,就‘哧溜’一聲,帶著無數的詛咒符文狠狠的鑽進了他們的身體。

“詛咒大道……邪門玩意……這種損人不利己的道啊……你這個瘋婆子……醜婆子……”幾個醜惡的家夥歇斯底裡的尖叫著,狼狽的驅動坐騎朝著他們的巢穴逃去。

他們的巢穴,是一大簇亂七八糟的木條兒搭起來的巢穴,裡麵如他們這般的醜陋家夥,還有一千多號。

他們的同族,也看到了這裡發生了什麼。

當這幾個家夥狼狽奔逃,眼看著距離自家巢穴隻剩下百多裡地的時候,巢穴中,一名看上去格外蒼老,渾身都是膿水噴濺的家夥突然尖叫了一聲。

千多個醜陋的家夥齊齊出手,一道道黏糊糊的血光從他們指尖噴出,頃刻間貫穿了這幾個倒黴家夥的身軀,將他們連同座下的坐騎一並轟成粉碎。

‘噗噗’聲不絕於耳,這幾個家夥被擊碎,他們的身軀碎片,居然直接崩塌成了大片的膿水,冒著泡,噴著煙,惡臭異常,蘊藏各種疫病瘟毒的膿水在虛空中肆意擴散……

這一片黑暗虛空的奇異法則發動。

這些失去了生命的血肉碎片,隻存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憑空消泯,連一點渣都沒剩下。

那處巢穴中,那個極其蒼老的家夥指著刑天鯉亂蹦:“混蛋,你們殺死了蘇魯魯的尊貴族人……你們死定了……偉大的蘇魯魯一族,和你們邪惡的、凶殘的、粗暴的凶手,不共戴天……我們,不死不休!”

刑天鯉很是崩潰的看著這些家夥。

不是你們挑起的是非麼?

還有,都淪落到黑淵了,還尊貴呢?還有力氣說這些凶狠話兒,真是莫名其妙!

舉起右手,狠狠比出一根中指,刑天鯉冷聲道:“要報複?來啊,道爺等著你!”

蘇魯魯一族叫囂得厲害,但是叫嚷了半天,卻又一個個敬畏的看著刑天鯉身邊的鐘女,於是,他們的叫罵聲越發響亮,越發難聽,但始終沒有一個人衝上來和刑天鯉玩命。

飛舟就一點點的,靠近了那片銀杏葉子。

‘噗’的一聲,刑天鯉麵前,那枚懸浮著指路的黑淵玉簡,就這麼炸開了。點點碎屑噴濺,很快化為絲絲縷縷的流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法力波動,沒有能量外泄,崩碎得如此輕易。

輕易得,就好像一個頑皮的孩子,隨手用黃沙捏成的一團沙球,在手中把玩了幾下,膩味了,無用了,隨手一丟,就將它丟在了地上,和其他沙粒崩成了一體。

消失得如此廉價,如此的漫不經心。

刑天鯉看著那絲絲縷縷急速消散的流光,隻覺渾身寒毛直豎。在他太乙境時,用常規攻擊手段,傾儘全力都奈何不得的黑淵玉簡,居然如此輕鬆的被‘放棄’了。

刑天鯉篤定,這黑淵玉簡,若是讓他拿來當做防禦法器,尋常大羅仙寶的堅固程度,也不過如此了。而看這黑淵玉簡崩碎的場景,它很可能隻是那天算師隨手揉捏而成的一件臨時性的工具,根本不是什麼正經的寶貝。

隨手揉搓成的工具,居然有如此威力。

天算師本體是什麼樣子?

祂又有何等驚天動地的力量?

更讓刑天鯉無奈的是,他血氣上湧,直接不管不顧的來尋找黑淵,來尋找天算師,他已經走到了這裡,不可能再回頭了。

若回頭,則道心崩潰。

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刑天鯉帶著一行人,踏上了這片薄薄的銀杏葉。

收起了飛舟,刑天鯉等人順著一條街道——其實就是頁麵上一條寬有數丈的葉脈——向著前方行走了數十步,路邊有幽幽的哭泣聲傳來,憑空的,一個簡陋的墳包在路邊浮現,一個身穿紅底金錢紋員外袍,腳踏厚底官靴,頭上發髻淩亂,卻插著七八隻金釵,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幽影,正坐在墳頭前嚎啕大哭。

刑天鯉眉頭一皺,朝著旒旌三女使了個眼色。

四人,連同鐘女,齊齊閉嘴,一聲不吭,隻管往前走……刑天鯉和旒旌三女,精通各種巫法,知道各種旁門左道之術,這等突兀路邊出現的人影,彆管他,就沒事。

鐘女則是性格冷漠,根本懶得搭理這人影的死活。

偏偏黑鬣瞪大眼睛,甕聲甕氣的問了一聲:“這大妹子,你哭甚?”

刑天鯉深深、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無奈何的停下了腳步——這廝,是怎麼在那‘破落戶’聚居地活了這麼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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