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這擔憂,還真沒瞎想。
她從四九城過來,就得過娘家的一封信,沒彆的,她爹秦老蔫沒了。
娘家兄弟通知她一下。
隻是通知,而不是讓她回家奔喪。
真要想著讓秦淮茹回家奔喪,那就該直接發電報過來了。
秦淮茹也是心知肚明,於是就從廠裡借支了十塊錢,寄了回去。
這種死老子的大事,就算這邊分廠再看不起秦淮茹,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為難她。
十塊錢寄回去,啥回信都沒有。
秦淮茹的心也涼透了。
除了極個彆的情況,再壞的人,也總有心裡柔軟的一個角落。
以前秦淮茹哪怕跟娘家再翻臉,但有父母在,她的人生總歸還有個出處。
實在感覺日子太苦了,還可以想想小時候的快樂日子,用回憶麻痹自己。
而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
行屍走肉,就是秦淮茹現在的狀態描述。
她現在想法很簡單,賈張氏快死,兩個孩子趕緊長大,讓這些苦日子趕緊過去。
其他事情,她根本不去想。
賈張氏偷瞥著秦淮茹麵前的那張紙,她的眼神渾濁,一小坨白蒙蒙的東西,已經出現在她的眼眶裡了。
現在賈張氏的視力越來越差,她其實也想著自己死了才好,省得真要瞎了,到時候吃屎都看不到熱呼的。
賈張氏跟秦淮茹來到t山後,秦淮茹也收拾過她。
但等到賈張氏豁出去,拿了根繩子,直接往秦淮茹廠裡走的時候,還是嚇住了她。
真要賈張氏不顧一切的一根繩子在她廠門口解決,那秦淮茹跟兩個閨女也等於說完了。
要是廠裡因為這個事,把她一開除,那她們母女三人,就是隻能喝西北風了。
所以婆媳之間,在那之後,就達成了一個平衡。
也就是秦淮茹不虐待賈張氏,賈張氏也不鬨幺蛾子。
至於其他的婆媳關係啥的,現在論這個也沒意思了。
“淮茹,誰發來的?”老虔婆小心的試探了一句。
秦淮茹放下碗,冷冰冰的瞅了賈張氏一眼說道:“關你什麼事?”
賈張氏立馬閉嘴,卻是又沒忍住,更加低聲下氣的哀求道:“你看看啊!萬一是棒梗呢?”
秦淮茹神情仍然冷冰冰的,但心念卻是一動。
自從她搬到t山以後,棒梗根本沒給她來過信。
每個月,秦淮茹都讓小當槐花寫封信去棒梗所在的地方,但棒梗是一封都沒回過。
秦淮茹知道,棒梗應該是怪她光寫信不寄錢的事了。
但她也難啊!
現在秦淮茹的工資恢複了正常,這本來就是她願意調到t山這邊來的原因之一。
所以她的工資按理來說,就是基本工資加年限金,也有小二十多。
但雖然她工資恢複了,以前欠下的錢還是要還的。
每個月欠胖子,還有當初棒梗偷竊賠償人家的錢,被廠裡一代扣,也就剩了個二十不到,勉強夠一家四口的生活。
要是還想著擠點錢出來,補貼棒梗那邊,那全家就要餓肚子。
這是秦淮茹不敢做的。
現在棒梗已經轉去了成年區,雖然也殘了,但因為在裡麵待的時間長了,棒梗也跟裡麵的那些管教混熟了。
人家總歸會適度的照顧一下他。
安排點輕鬆活,夥食上不克扣。
至少棒梗在裡麵能吃飽喝足,感冒啥的,也有人給治。
除了沒自由,日子卻是比秦淮茹她們要好一點。
秦淮茹在四九城的時候,就打聽過棒梗在裡麵的日子。
她覺得棒梗那邊現在不需要金錢上麵的補貼。
但這不代表秦淮茹不關心兒子,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秦淮茹思慮至此,趕忙拿起了桌上的電報,仔細一瞅,她的麵色卻是相當古怪。
秦淮茹喉嚨動了動,瞅了兩個閨女一眼,強壓著心裡的疑惑跟煩躁,卻是對著小當說道:“小當,帶槐花出去吃,我跟你奶奶有事情商量。”
小當冷笑一聲,卻是什麼都沒說,端著碗踢踢槐花的板凳,就往外走去。
槐花乖乖的跟在了後麵。
小當現在對秦淮茹一點感情都沒有。
她的未來已經注定了,等到初中畢業以後,肯定是要去鄉下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秦淮茹的壞名聲。
因為秦淮茹是破鞋,所以正經人家孩子沒人會願意娶她。
而每次秦淮茹跟賈張氏單獨商量事情,必定是想著主意害人。
所以小當真瞧不起她的親媽親奶奶。
秦淮茹現在的心情相當複雜,也沒彆的,她手裡的電報,是易中海發來的。
電報上字很多,許大茂為了這封電報,可是花了近兩塊錢。
現在的電報,三分錢一個字,相當貴的通訊方式。
當然,許大茂是以易中海的名義發的。
這對許大茂倒不是什麼難題,他在街麵上,正經事辦不了,但這種歪門斜道的事情,卻是相當有辦法。
想想看,上輩子,許大茂都能帶秦京茹去招待所開房,這該是多大的能量。
“···易中海說他從裡麵出來了,現在在四九城也是呆不下去。
他有手藝,還有存款,問我願不願意給他養老。”秦淮茹深吸一口氣,冷靜的把電報上內容給賈張氏說了出來。
“他有多少錢?”賈張氏現在就聽不得錢這個字眼,眼睛都亮了幾分。
秦淮茹皺眉,思慮片刻,卻也是不自信的說道:“估計一千多肯定得有。
上次所裡去院子裡搜贓款,就有人提過一嘴,說易中海去“綿羊”幾年的工資,都是在那張存折上。
再加上幾年利息,我估計是小兩千。”
賈張氏聞言,呼吸聲都重了幾分,臉上也是泛起了一抹激動的潮紅,她一把握住秦淮茹的手,卻是說道:“淮茹,咱們家改變命運的機會來了。”
婆媳倆都清楚,“易中海”雖然在電報裡說,是讓秦淮茹給他養老,但具體是養老還是搭夥過日子,這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秦淮茹咬著嘴唇,她仍然是相當遲疑。
但凡是生活有著一絲絲的希望,她都不想再跟易中海拉扯上關係。
隻是現在,她已經掉進了爛泥坑,如今見到一條繩子在麵前,她想著能被解救。
為了這個,所有的仇恨她都可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