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有點發懵：這是誰？這什麼情況？
還有一個念頭就是：這女人精致到誇張。
那邊江洋疑惑地抬起頭，朦朧的醉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然後兩人對視許久。
誰也沒有說話。
江洋意識亢奮又模糊，但還不到認不出人的地步，心底幽幽一歎，到底還是在這碰到了。
蕭笑進門之後，就習慣的無視了包廂裡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他們在她的眼中和npc沒有什麼區彆。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嘴上還叼著煙的江洋，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身邊的一個女生，整個人都貼著江洋，這讓她的眉頭輕輕蹙了一下。
然後她抬步走到了梁一圍的身後，屋子裡其他人明明想開口詢問，可不解中又懾於蕭笑的氣場，竟然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幾息間，玩著骰子的三個人還無所察覺，
蕭笑也因為江洋身邊的女人好像在看江洋的篩盅，身體又貼近了江洋一些之後，忍不住開了口。
隨後就是她和江洋的對視。
從江洋這王八蛋的眼神中，她知道這家夥喝了不少酒，但也認出自己來了。
“不開嗎？”終究是站著，居高臨下的蕭笑冷冷的開口。
江洋好像終於因為蕭笑的聲音，恢複過來，可他隻是身體向後一靠，整個後背倚在沙發上“蕭小姐，好久不見。。”
蕭小姐三個字讓蕭笑目光凝了一下。
他最初就是喊自己蕭小姐，那時候神色多少還帶著一些無措，恭敬。
後來也喊了自己很長時間的蕭小姐，不過言語中早帶上自然甚至還有些調侃。
再後來，也記不清楚是哪次，他開始偶爾會喊自己蕭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吐音的原因，還是他就是故意的，蕭笑讀起來，總感覺像家裡人喊她的小名一樣：笑笑。
“蕭笑你應該多笑笑。”
蕭笑會瞪他一眼，還會罵他，可心裡也不怎麼惱，甚至會覺得有點親近。
笑笑，其實挺好聽，雖然她並不太喜歡笑。
然後就是自己來夜色的最後一段時間，也是江洋離開之前的那幾次，他又開始喊自己蕭小姐了。
因為一個人對她的稱呼，她會有心理變化這件事，這一個月她不是沒思考過，可她確實分辨不出心底的那種複雜情緒。
不過她不喜歡江洋喊她蕭小姐，就像現在這樣。
“嗬，好久不見，這是過來玩的？
江，先，生。”
對於蕭笑的江先生，江洋倒是覺得挺有意思，雖然蕭笑臉色冷淡，但他莫名覺得這時候的蕭笑有點可愛。
醉眼看美人，越看越有滋味。
也可能是換了身份之後，他終於可以把蕭笑當成一個單純的人。
其實，蕭笑在他眼裡一直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就算有錢有勢年齡還比他大一兩歲，在他眼裡，蕭笑也是個孩子。
他對蕭笑是有感激的，準確說是恩情，雖然蕭笑從不懂尊重彆人，也不尊重他，
不過這都不能磨滅掉大二那年他在最無力的時候，遇到蕭笑的感激之情。
人的一生總會遇到幾個貴人，改變你的一生。
蕭笑絕對算得上是他的貴人。
沒有她，可能他的未來都會不一樣。
那年他是收到家裡親戚電話，才知道，他奶奶因為夜以繼日的照顧他爺爺，突然暈倒，心梗。
他奶奶沒有打電話給他，怕他擔心。
可家裡的親戚還是告訴了他，因為他們幫忙墊付的醫藥費已經不夠了，還要做手術，醫院已經開始催繳費用了。
他的爺爺奶奶都沒有保險，
那醫療費用壓的他喘不過氣，親戚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他們家的錢不急著還，但真的無力再借給他們了。
他非常理解，村裡人，誰的生活又足夠寬裕呢？
那時候他非常的想回家，想看看在病床上的兩老，可他知道他回去於事無補，甚至車費這種開銷都是要浪費掉的，他不舍得。
幾百塊錢有時候就能壓垮一個人。
那時候他剛在夜色打工，他不否認，在最初知道這件事的那兩天，他甚至想過偷客人的錢，
人啊，真逼到那一步，沒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奶奶因為沒錢治療而去世，而至於他自己，他沒有想太多。
至於道德以及他爺爺的教導，他更沒有心力去思考。
好在那時候，他遇到了蕭笑，一個有錢又傲嬌的千金大小姐。
那次在幾個男公關爭搶著喝酒的時候，江洋第一次主動開口“張小姐，我也想參加。”
張萌喜歡這種小遊戲，她喜歡用金錢踐踏男人們的尊嚴，他們表現的越激烈，越狼狽，越可笑，她就越開心。
那笑容就好像在宣告，你看，你們這群男人什麼也不是。
江洋的話，讓很多人驚愕，也不滿。
一個金牌男公關目光陰冷的嗬斥他，然後帶著歉意和幾個鄙夷看著他的大小姐道歉，隨後讓他滾出房間。
那時候江洋雖然還穿著服務員的統一服裝站的筆直，但耳邊的嗤笑，喝罵，已經讓他開始絕望。
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背脊，終究是要彎下去的，可現實卻是，哪怕你彎下腰，也要看有沒有人願意給你機會。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快速得到錢的方法，用尊嚴去換錢，要是在走不通，他就隻能鋌而走險了。
或者對許以薇開口，這是他不願意的，那時候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態，
但他真的不願意跟許以薇開口，儘管他知道，許以薇有的話會借給他的。
少年的心思太複雜，自己有的時候也想不明白，或者不願意想明白。
可他奶奶的錢已經不能再拖了。
而就在他開始被人推搡著往外趕的時候，他知道，隻要出了這個門，等待他的是，連這份工作可能都要丟掉。
那道冷幽幽的聲音突然響起“讓他也加入吧。”
他能感覺出蕭笑話裡對他同樣有著鄙夷，就像那些男公關的話一樣，他的做法太沒有分寸，沒人會喜歡。
但那冷幽幽的聲音在那一刻的江洋聽來，宛如天籟。
他壓抑著自己的情感，第一次對蕭笑鞠了一個躬，板板正正九十度的鞠躬。
“謝謝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