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
黃錦小跑上前。
朱厚熜滿腔悲憤:“我們走!”
“哎,是……去,去哪兒?”
“我想去哪兒我去哪兒!”朱厚熜撂下一句無理取鬨的狠話,扭身便走。
武鬥,武鬥挨了打,文鬥,文鬥說不過,跌打酒也用在自己身上了,完了還被人抓住了把柄……
怎一個慘字了得?
朱厚照撇了撇嘴,嗬嗬道:“技不如人不丟人,輸不起才丟人。”
朱厚熜好似沒聽見,隻步子略微頓了下,很快,出了院子。
李雪兒蹙眉道:“我說你差不多行了啊,彆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不能讓讓?學學孔融……”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急火攻心。”朱厚熜哼哼道,“我都這歲數了,萬一氣出個好歹,小姑你就不心疼?”
李雪兒:“……”
李信對朱厚照也是沒了脾氣,朝李青道:“太爺,你不跟著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且還是應天府所在,沒必要如此。”李青好氣又好笑的說道,“此行本是輕鬆散心,結果……雖是他倒黴,可也著實可憐,我都不知該咋安慰他了。”
李信遲疑道:“可昨日……”
“那是個意外!”李青截斷,接著瞪了眼朱厚照,叱道,“得理要饒人。”
朱厚照哂然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嗯?”
“……好吧,讓他三分!”朱厚照無奈改口。
李青神色稍稍緩和了些,說道:“玩歸玩,鬨歸鬨,正事不能馬虎,潤筆費人也給了,計劃書抓緊時間寫出來。”
“這兩貫鈔花的可真值……”朱厚照點點頭,問道,“你們待多久?”
“一個月。”
“京師那邊……”
“不妨事。”李青說道,“地震災情已穩定住了,太子對政務也算熟悉,再者,他來這邊也無人知曉,群臣都以為他在大高玄殿閉關。”
“這麼說……這廝也要撂挑子?”
“這話你似乎沒資格說吧?”李青譏諷。
朱厚照表情訕訕:“瞧你,我就是問問,也沒說什麼啊,不過太子畢竟閱曆不足,現在退下來……是否為之尚早呢?”
“誰說他要退下來了?”
“啊?啊,如此甚好,嗯…,甚好啊。”朱厚照嬉皮笑臉道,“這廝做事還是可以的,你也獎勵獎勵人家啊。”
李信可算是逮著機會了,當即懟了句:“自己小氣不丟人,慷他人之慨才丟人。”
“……不套用我的話,你就不會說話嗎?”朱厚照白眼道,“不善言辭不丟人,抄彆人才丟人。”
李信:||
“行啦,都少說兩句。”李青活動了下四肢,道,“來,給你們都檢查一下。”
朱厚照第一個響應,說道:“回頭給我媳婦兒也瞧瞧,她近年來身體一直不太好。”
李青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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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青侯府。
朱載壡、李小寶麵麵相覷,相顧無言。
“好啊,你倆什麼時候成一夥的了?”李鶯鶯氣鬱,可隨即就察覺出不對勁,驚道,“小寶你也知道?”
“我知道什麼?”
小寶一臉天真,純淨的大眼睛滿是茫然。
“那個李青。”
“姐姐你彆直呼其名,不禮貌。”
朱載壡附和:“小寶說的對。”
“……那總得讓我知道為啥不禮貌吧?”
“因為……”朱載壡訕訕看向李小寶,“小寶你說。”
“我……”小家夥氣得不行,“你要不要臉?”
朱載壡悻悻道:“鶯鶯,你就彆刨根問底了,這樣,為夫帶你逛街買衣裳如何?”
“我也要!”小寶趁機敲竹杠。
“沒問題。”
李鶯鶯才不稀罕這些,鬱悶道:“什麼秘密,還傳男不傳女……”
突然,她不說了,眉頭微微蹙起。
小寶、朱載壡登時緊張起來,大氣都不敢喘。
“小寶,這個李……跟咱們天祖同名同姓哎,該不是……”
“不是不是,姓李的多了。”小寶連連搖頭。
“是啊是啊,比姓朱的都多。朱載壡連連點頭。
“可我咋感覺……”
“你感覺錯了!”小舅子和姐夫異口同聲,難得統一戰線。
朱載壡不想媳婦兒再聯想下去,忙說道:“走走走,咱們給金陵經濟做貢獻去,省得小寶說我這個姐夫小氣。”
“算了,既然不能說,那我便不問了,夫君你忙正事去吧,我和小寶去逛就成。”
朱載壡訕訕道:“大伯還沒下指示呢,方向不對,努力白費,不急這一時。”
聞言,李鶯鶯微微點頭。
“走嘍走嘍。”小寶活躍氣氛,拉著姐姐胳膊往外走……
一出府門,就見一胖一瘦兩個人,正在不遠處瞅著永青侯府匾額。
小家夥登時就傻了。
揉了揉眼睛,再去看,人還在。
小寶訥訥看向朱載壡。
朱載壡比他更失態,如泥塑木雕,兩眼發直,神色怔怔。
李鶯鶯瞅瞅小弟,看看夫君,又看向對麵二人,好看的眉毛再次蹙起。
“你們認識他們?”
朱載壡沒吭氣,還沉浸在極度震撼中。
小寶也不知該咋說。
他見過皇帝,沒穿龍袍的皇帝。
再說那個大胖子也在,咋可能認錯。
可皇帝怎會出現在金陵呢?
小家夥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也啞火了。
李鶯鶯有些生氣了,恨恨道:“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你們自己逛去吧。”
朱載壡一個激靈,總算是回過神來,忙拉住媳婦兒,道:“鶯鶯,這是我……我……”
突然想到自己‘父母雙亡’,朱載壡又尬住了,‘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可落在李鶯鶯眼中,卻隻以為丈夫故意瞞著自己。
“不想說,不說就是,男子漢大丈夫……夫君你太讓我失望了。”
言罷,轉身便要回府。
“姑娘稍安勿躁。”朱厚熜邁步上前,溫和笑道,“我是朱壡的表叔,在順天府做了些小生意,恰巧這次因生意上的事來應天府,聽說他娶了永青侯府之女,就想來看看侄兒過得好不好。”
說著,給兒子使了個眼色。
朱載壡乾巴巴點頭,介紹道:“鶯鶯,這是我……我表叔,快叫人。”
對著親爹叫表叔,朱載壡既難過,又自責,比昨日家裡遭賊還要煎熬。
李鶯鶯忙收起慍色,拂了一禮,“表叔好。”
這次她沒懷疑。
因為經夫君這麼一說,她也發現二人長得還真挺像的。
“哎,好好。”
朱厚熜笑容開懷,取下腰間裝飾用的玉佩,道:“不想今日遇見,也沒個準備,這個就當見麵禮,彆嫌棄。”
“表叔哪裡話。”李鶯鶯雙手接過,接著,悄悄擰了擰丈夫,小聲道,“還不請表叔回府上坐坐?”
“表,表叔,請,請坐。”朱載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個尷尬啊……
姐弟倆更尷尬,不是你……你讓你表叔坐大街上啊?
還是黃錦化解了尷尬,問道:“兩位公子和小姐這是要去逛街吧?”
“啊,是。”朱載壡乾巴巴點頭,道,“閒來無事,就,逛逛……”
“閒點好,閒點好啊……”朱厚熜含笑道,“恰好我這會兒也挺閒的,不若,咱們一起?”
“啊?這……”
“當然沒問題啊。”李鶯鶯笑吟吟道,“表叔是第一次金陵嗎?”
“之前也來過,不過都是短暫停留,這次來能稍微住久一些,大概一個月上下。”朱厚熜笑意慈祥,“不想我大侄子竟娶了你這麼賢惠的妻子,若是他欺負你,與表叔說,表叔為你做主。”
“表叔說笑了,夫君他人很好。”李鶯鶯淺笑道,“夫君常說起您呢,說您人好……”
朱厚熜自不會揭穿,配合點頭,笑得開懷……
朱載壡卻是內心煎熬無比,不是嫌父親煩,隻是為不能儘人子之孝而難過。
小寶也很不自在,因為他也清楚事情真相。
雖然不難過,可他尷尬啊,腳指頭都快把鞋子抓破了。
‘祖爺爺,你快來救救我啊……’
許是祈禱有了效果,剛到最近的商鋪一條街,就見到了同樣逛街的親人。
小家夥當即脫離隊伍,顛顛兒跑了過去,“爺爺,朱爺爺,太姑奶奶。”
到了近前,才小聲道了句:“祖爺爺。”
“小寶又長高了。”李青抬手揉了揉他腦袋,道,“眨眼都是少年了,再過些年不回來,怕不是要娶媳婦兒了。”
“嘿嘿……”小寶不好意思笑笑,轉而小聲道,“祖爺爺,那個皇……”
“沒事兒。”李青瞥了遠處的朱厚熜一眼,輕輕搖頭。
小寶微微點頭,又道:“我姐姐她懷疑你了。”
“沒事兒。”李青依舊不在意,“知道了也無妨。”
“真的啊?”
李青好笑道:“咋?我還見不得人啊?”
都嫁了人,暴露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說話間,主仆和小兩口走至近前,朱載壡稍稍放鬆了些,笑嗬嗬道:“先生,姑祖母,太公、大伯,好巧啊。”
李鶯鶯:“?”
這個李先生竟排在姑祖母前麵?
“是挺巧。”朱厚照看了眼小老弟,問道,“侄媳婦兒,這人誰啊?”
“朱爺爺不知?”李鶯鶯詫異道,“這位是夫君的表叔啊。”
“啊?啊!”朱厚照一拍腦門兒,驚喜道,“熜子,你是熜子?”
朱厚熜忍了又忍,才故作遲疑道,“你是……壽子?”
眾人:||
除了黃錦和李鶯鶯,餘者都有種扶額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