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月睡得很沉很沉。
心身疲憊的她,今天一天,神經都是緊繃著,直到剛剛從醫生的口中得知父親的手術很成功。
緊繃的神經,才一下子,像斷了弦一樣。
其實也是身體本能在告訴她,這個時候,應該睡一覺,好好的睡一覺,不然突逢大起大落,會很容易傷身。
陸陽怎麼會不知呢?
所以等車到了酒店樓下,他沒有把妻子叫醒,而是動作很輕的,小心翼翼的,把對方抱下了車。
他們這輛車身後。
另一輛車也停了下來,殷明珠打開車門,走下車。
眼神一下子凝住。
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自己的心頭醞釀。
讓她無法第一時間將自己的目光挪開。
直到母親也下了車。
當母親投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她才幡然醒悟,有些心酸的把頭撇到了一邊。
馬秀蘭走過去,拉住大女兒的手。
她有話想說。
可是殷明珠卻沒有話想要對自己的母親說,也不想把自己隱藏的秘密告訴母親聽。
這會讓她很難堪。
所以,哪怕是自欺欺人。
“女兒……”
“媽,咱們上去吧。”
殷明珠打斷了母親的話。
馬秀蘭本想說的話,被女兒堵在喉嚨,雖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一下,女兒心情不好。
既然不想交流,那就等下次吧。
“媽本來有些話想對你說,但既然你急著上樓休息,那就等下次吧。”
馬秀蘭沒再說什麼。
鬆開女兒的手。
殷明珠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母女倆一起走上了酒店的樓梯。
此時酒店的大堂內,早就已經守在門口的小秘書。
也趕緊走下了樓梯。
來到陸陽跟前,許思琪小聲的道:“老板,房間已經定好了,是先去吃飯,還是先送老板娘去房間?”
她現在越來越適應這個新的身份。
哪怕同樣也很酸,很羨慕,這個在老板懷裡沉沉睡過去的姑娘。
但她已經能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
這一點,不像老同學。
剛才,可是連她都看到了,那雙直勾勾的眼神,隻差滿臉上沒寫著一句話:“我嫉妒了。”
後悔了吧?姐妹,可惜已經晚了啊,連我都隻能默默的陪伴在老板的身邊,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多看我幾眼。
這樣,也不枉我默默的為他付出這麼多。
哎呀!
連我自己都感動了。
好像劇本有點不對,許思琪啊許思琪,你不是為了報恩,才留在他身邊了嗎?
討厭,臉都紅了,腫麼辦?
陸陽懷裡抱著妻子,前麵是擋住他去路的小秘書。
他在等小秘書把話說完,然後把路讓開。
等著等著,小秘書臉紅了,但就是不讓開。
啥意思?
就挺無語的。
陸陽小聲道:“你瞎不瞎?趕緊閃開,把房卡丟進我口袋,然後帶他們先去餐廳吃飯,我先把我老婆送到房間裡麵去,她今天情緒有點波動過大,等她自己醒了以後,再讓酒店把飯送到房間裡麵來,我再陪她在一起吃。
你明白?”
許思琪捂著小心肝往後退。
她被嚇走了,臭老板的眼神好凶,好嚇人。
“知道啦。”
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但這波唇語,陸陽聽懂了。
白了這“大侄女”一眼,然後懷裡抱著媳婦,大步從這“大侄女”的身邊走上了酒店的台階。
“要要要要鑰匙,等等我。”
許思琪一拍小腦袋瓜,趕緊又原地調頭,追上前去,把房卡塞進臭老板的屁股口袋。
“901,記住哈,這棟酒店最好的房間之一,老板是你自己要求要靠近醫院的,這裡已經是醫院附近最高檔的酒店,沒有老板你說的總統套房,隻有商務套間,你就將就著用吧。”
說著。
又下意識的用小手拍了拍老板的屁股。
等到確定剛才隻插進去半截的房卡,已經順利的滑進去了老板的屁股口袋兜。
她才調皮的吐了吐自己的小香舌。
突然……
從背後伸出一隻手來,搭在了她的肩上。
“啊!!!?”
許思琪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閃開,同時一張小臉迅速的被爬滿了紅暈。
跺了跺腳。
不依的道:“姐妹,你什麼時候上來的?你把我嚇死了,你知道嗎?”
殷明珠停下來,撇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往酒店的大堂來走去。
許思琪捂著小嘴,才想起來,好姐妹的父親,現在人還在醫院,生死不知。
難怪好姐妹會對她愛答不理。
於是有些沮喪的,慢悠悠的,也跟著一起走進了酒店的大堂。
招呼大堂經理道:“人來齊了,福壽東海包間,讓廚師師傅們抓緊時間,趕緊上菜吧,大家肚子都餓了。”
“對了,你們酒店應該有夜宵的吧?”
“我們老板還沒吃,已經先回房間了,有?”
“那行,那就沒事了,先給我們上菜吧。”
她自己也沒閒著。
到了最前麵,帶著大家去尋找所謂福壽東海包間。
陸陽這邊,進的房間後,先把妻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大床上,然後幫把被子給蓋好。
坐在床頭,看了好一會兒,妻子疲倦的小臉,以及臉上的淚痕。
起身後,陸陽走出了這間主臥室,輕輕的把門帶上,來到了套間的客廳中。
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拿出電話。
“是我,查的怎麼樣了?”
“陸老弟放心,已經有眉目了,我們正在審,不過對方嘴很嚴,隻是我們有辦法,等審出了結果,會第一時間通知陸老弟你。”
“好,那我等著,即使多晚都等著。”
陸陽電話掛斷。
這通電話,是他主動打給的龔平安的大舅哥,也就是範鎮派出所所長鄭愛國。
這幾年陸陽生意越做越大,很少會回去昭縣,但隻要一有空回去,哪怕是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找老鄭,還有老魏,大家都上帶家屬,一起聚一聚,搓一頓好的。
所以交情並沒有生疏。
當然,以陸陽今時今日在商界的地位,也沒指望,這兩位老朋友能夠在自己的生意上,幫到上自己什麼忙。
純粹就是在表示自己的不忘本罷了,沒有因為自己現在已經成為了億萬富翁,就嫌棄以前的那些地位已經與自己的身份不相匹配的朋友們。
但是今天,陸陽卻不得不主動的求上對方,讓對方破例,幫自己一個忙。
因為他的替明月妹妹出頭,不問原由,不問對錯的出頭。
否則,明月妹妹的眼淚豈不白流?
自己的老丈人是馬上風,按理來說應該是自作自受,可是那女人在自己的老丈人中風以後的做法以及在醫院的做派,已經到了讓自己必須要給予反擊的程度。
否則,對方就不隻會騎在自己老丈人的頭上拉屎,趴在自己老丈人的屍體上吸血,連自己的妻子,大姨子,老丈母娘,到最後,都恐怕要被對方賴上。
彆忘了,對方名義上可是自己老丈人的合法妻子,是自己妻子和大姨子的合法小媽,是她們倆“親弟弟”的母親,血濃於水,彆到時候真等對方拉著她們倆的親弟弟賴上門來,怕是也就遲了。
所以陸陽必須要出手了,彆怪他欺負一個弱女子,名義上對方還是他的小丈母娘。
不過陸陽謀定後動,依他看,這裡麵肯定有貓膩,所以他第一時間做了兩手準備。
首先,那女人是必須要控製的。
不能讓她繼續胡攪蠻纏,阻止老丈人轉院以及最後活命的機會。
很明顯,留在縣醫院隻能等死,而如果轉院到省城湘雅醫院,借助這邊先進的設備,以及主刀醫生的精湛主刀技術,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而如果老丈人能活著走下手術台,又活著能夠醒來,開口說話,那麼相信一切也就能真相大白。
其次,安排人調查這女人最近有沒有跟什麼外人接觸,尤其是鬼鬼祟祟的男性,重點是今天,這女人本身就不是良家,隻要能查出問題來,那麼就好辦了。
最後,陸陽之前就懷疑,老丈人跟這女人生下來的兒子,未必就真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
還是之前那句話,這女人就不是個良家,是帶的目的來的,為了錢,才跟了年紀可以做她父親的老丈人,為了達到某些目的,使小三上位,在無法自然懷孕的情況下,偷偷去外麵借種,這也是說的過去的事情。
畢竟,似這種女人,她連臉都不要,還會要良心?
可惜老丈人已經想要個兒子想魔愣了,根本就對這一切視而不見,誰勸都沒用,也不願意去做親子簽訂,自欺欺人也好,總之,認定了這女人生下來的兒子,就是他殷老漢的種。
如果不是現在情況已經有變。
老丈人中風到已經人事不行,雖然已經搶救了下來,但是仍還沒度過危險期,能不能醒過來先不計較,就是能醒過來,康複期也會很漫長,恐怕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既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那陸陽就不得不重新考慮了,趁老丈人還沒醒來,替老丈人做主,幫他跟自己的便宜小舅子做個親子鑒定。
不過這個壞兒卻不能由自己來當。
陸陽準備勸說了丈母娘,讓老丈母娘來做這個決定,相信老丈母娘也肯定會很期待親子鑒定的結果。
這就是陸陽用來準備謀定後動的三步計劃,是陸陽從央視大樓出來以後,在乘車去往機場的路上,想出來的應對這個局麵的辦法。
這三條計劃,一環接一環,陸陽也沒指望全部能成功,他的計劃裡,隻要能夠牽製住這女人一晚上即可,然後親子鑒定結果出來,要能證明這女人生的孩子,跟自己老丈人並無血緣關係,那麼自己就贏了。
至少最壞的結果不會出現。
豈知,他還是太高估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僅不是良家,自從跟著自己老丈人,也並不影響她繼續水性楊花。
一查就一個準。
現在被關在派出所裡的,被陸陽囑托老鄭連夜審訊的,也正是這個女人的姘頭。
連抓他的理由都不用找。
因為今天他就去過上槐村,而且時間剛巧也是上午。
陸陽已經委托大堂哥代自己報案,以自己老丈人可能遭到歹人入室搶劫致重傷為由,人現在已經在搶救,又並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有了這個油頭,那麼抓人也就順理成章。
現在最主要的是趕緊審,連夜審,隻要能夠攻破對方的心理防線,找自己老丈人“馬上風”的原因,那麼就好辦了,相信即使不是對方給害的,那也一定有間接關係。
就看對方能不能熬得住。
陸陽是希望對方熬不住的,這樣自己就不用再另外找手段收拾他。
至於那女人?
暫時也要委屈她,先在派出所裡麵蹲一晚上。
理由都給她找好了,不正當男女關係以及故意傷害嫌疑人。
隻要撬開了那姘頭的嘴,那麼她也一樣逃不了,現在兩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很快,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小秘書來到外麵敲門。
許思琪探進來半顆腦袋小聲道:“喂,老板,你餓不餓?”
說著,舉了舉手裡麵的食品袋。
“這裡麵是水餃,剛從酒店廚房裡拿來的,有牛肉餡的,有韭菜餡的,可好吃了,要不要吃點,先墊點肚子?”
陸陽本來已經做好準備,把眼睛一瞪,然後凶她。
可惜肚子不爭氣,聞到了水餃的香味以後“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於是也就懶得再裝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小聲道:“還不拿進來。”
許思琪剛想有點動作。
陸陽乾脆起身:“你彆動,走路都不知道輕點,笨手笨腳的,把水餃放你旁邊的櫃子上,我自己來拿。”
許思琪吐了吐舌頭。
聽話的把水餃放在旁邊的消防栓櫃子上。
暗暗嘟起小嘴來。
等到陸陽把水餃拿走了,又把門也帶上了,她跺了跺腳。
“哼,可惡,你才笨手笨腳,早知道就不給你帶吃的了,餓死你活該。”
說著就氣呼呼的走了。
等到過了約10分鐘,走廊上又出現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姑娘,同樣手裡也提著一份熱氣騰騰的水餃。
東張西望……
有些膽怯的敲響了陸陽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