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姐，我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轉告你。”
“是什麼？”
“我……我今天下午沒上火車，我現在還在新城。”
上了樓後回到自己房間的許思琪，抽空在洗澡前給遠在京城的殷明珠打去了一個電話。
此時的她。
臉上有些歉意，又同時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慌。
“是出什麼事了嗎？”
“嗯。”
“你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
“我……不是，是老板，他給我另外安排了一個任務，說是要再緩幾天，觀察觀察，或許仍還是會派我去一趟京城。”
電話裡麵久久沒有傳出殷明珠的聲音。
許思琪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聲道：“明珠姐，你彆多想，老板他真的是有事安排我去做，等過幾天……”
“不用了。”
“啥？”
“我說不用了，不麻煩你了，還是我過來一趟吧。”
山不來不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殷明珠準備來趟星城。
她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想親自來找陸陽問清楚，為什麼答應的好好的事情，因為什麼原因，突然間要反悔？
不問清楚。
她晚上會連覺都睡不著。
“那，那好吧。”
許思琪掛完電話，狠狠的給了自己小嘴兩巴掌：“真笨，你平時不是很會說嗎？連你親媽都敢跟她鬥一鬥，怎麼碰上了明珠姐，你就這麼不會說話了？她該不會是懷疑你，在裡麵搞鬼，破壞了她跟那臭老板定好的采訪吧？”
喃喃自語中，她一臉的沮喪。
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做，卻慘遭好閨蜜的懷疑，這讓她感覺到自己比竇娥還要冤。
“哼！”
“臭老板。”
“都怪你，自己擬一份合同有這麼難嗎？”
“不過，老板說要再觀察觀察，到底是觀察什麼？”
“總該不會是老板想把萬燕公司私有化吧？”
“不對，不對，那位薑總肯定不會答應，他都對老板有好大的意見了，之前就已經有鬨翻的跡象，這回老板又把牟總手裡麵的公司股分也收購了過來，徹底的成為了公司的第一大股東，那位薑總怕是要急眼了，隻是，接受央視節目組的采訪，這是對整個公司都有益的事情，非常的有助於提高公司的知名度，這可比花錢打廣告還有用，那位薑總總該不會這麼不智吧？”
她歪著腦袋想了好久。
“算了，我還是去洗澡吧。”
她嘟著嘴道。
想久了腦殼痛。
反正公司也不是她的，是那臭老板的，還有那位薑總自己的，他們要愛怎麼搞就怎麼搞，自己一個打工仔，操他們這些老板的心乾什麼？
“唉，若是真的這回采訪告吹了，恐怕明珠姐姐就會不再喜歡我了，她肯定會對我產生隔閡。”
“唉，我可真倒黴啊！”
她脫光了衣服，哪怕是已經走進了浴室，渾身上下也已經塗滿了泡泡，都還在一直嘴裡麵叨叨叨個沒完。
“砰。”
樓下大堂裡的杜媛媛，砸碎了手裡麵的一個水杯。
陰沉著一張臉。
盯著敞開的彆墅大門。
此時，她的親妹妹杜玲玲已經走遠了。
連大門外的車已經開走了。
可是她的氣還沒有消！
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樓上，見樓上還沒動靜，女兒洗澡還沒下來，她低頭翻出了放在包包裡麵的手機，打給了遠在橫陽任職的許昌平。
“姓許的……”
“乾什麼？”
電話裡麵傳來許市長毫無感情聲音。
杜媛媛深吸了一口氣，儘量掩蓋自己臉上的憤怒道：“我有話想問你。”
“那說吧。”
“思思她是你的女兒，你也就隻有這一個女兒，她現在老大不小了，難道你……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她這麼一天天的荒廢時光？再拖下去，她可就要成老姑娘了，我告訴你姓許的。”
“哼！說的倒是比唱的好聽，那你想怎麼樣？”
“當然是給她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不對吧？恐怕是為了你自己的前程吧？或者，是你那個二哥他又在作妖？”
“你……你怎麼能這麼懷疑我？”
杜媛媛差點尖叫，用手捂著嘴，臉上的憤怒無法用言語表達，怒氣衝衝的她一掃而光客廳裡麵茶幾上的所有東西，茶壺，茶杯，雜誌，有繩的座機電話，通通被打翻在地。
她衝著電話裡麵怒吼道：“我是她媽，我會害她嗎？”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兒自己怎麼想的，她若願意嫁人，那就讓她嫁去，她若不願意，那我也願意養著她。”
不提這邊一頓劈裡啪啦摔東西的聲音，電話裡麵對麵的許昌平卻顯得非常的沉著冷靜。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沒有你這麼做父親的。”
衝著電話裡麵又怒吼一聲。
杜媛媛怒氣衝衝的把電話掛了，跟這個男人說不通，她也不想再說了，再說下去，也是純屬浪費口舌。
如果放在是10年前，不，哪怕是放在三年前，這許的敢這麼跟她說話，她早就罵的對方狗血淋頭，反了天了他，若非杜家，哪有他的仕途一路通順？
可是今非昔比。
一直兜兜轉轉，隻擔任過副職的許昌平，從八九年開始轉運，先後擔任寶慶市的主管經濟的副市長，衡山市常務副市長，代市長，等到了今年上半年，連代字也去掉了，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但卻是天壤之彆。
“許太太”的含金量在一天天的上升。
到了現在，她已經不敢再輕易提杜家對對方的恩情，因為施舍無從說起，離婚兩個字，以前常被她掛在嘴邊，現在她也不再提，上火歸上火，可是正牌的“市長太太”四個字卻也真的很香啊！
惱羞成怒的掛了丈夫電話。
杜媛媛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樓上女兒的房間，思索一番後，她準備上樓去和女兒好好談一談。
……
同樣是這個夜晚。
萬燕公司，總經理辦公室燈火通明。
一隻手上攥著文件，一隻手上拿著座機電話聽筒，薑萬力的手指頭關節發白，青筋在手背上暴起，玻璃窗外霓虹刺入室內，將他的側臉映得半明半暗，喉結急促滾動數次，最終擠出一陣陣沙啞的冷笑：“我知道了，難得你還想著要通知我一聲，我是否要應該感謝你呢，陸總？”
“那倒不用，我這也是例行公事，不過你放心，公司還是歸你掌管，不要有多餘的想法，儘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是嗎？”
薑萬力咬著嘴裡的牙。
“至少現在是……”
薑萬力深吸了一口氣，指關節比剛才還要蒼白，抬頭看了看窗外的霓虹，又看了看這辦公桌上總經理的銘牌，點了點頭道：“多謝陸總了，我會好好乾，定然不會叫陸總你失望的。”
這話也是他咬著牙說的。
連對麵的陸陽都聽得出來，不過卻沒怎麼放在心上，“薑總能這麼想，我很欣慰，隻是，不知………”
薑萬力打斷他的話道：“陸總是在指央視節目組的采訪？”
陸陽也不惱，“沒錯，薑總可想好了嗎？”
薑萬力道：“已經想好了，我同意了。”
陸陽笑著道：“我原以為你還要再考慮幾天。”
薑萬力冰冷的笑道：“我為何要考慮？對公司有益的事情不應該去做嗎？還是陸總，你在等我犯錯？”
陸陽啞然失笑：“看來我誤會了薑總，我道歉。”
薑萬力冷笑道：“道歉就不用了，我可受不起，隻是我也想提醒陸總一句，萬燕公司它是我一手創建的，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入其他人的手裡，誰想把它搶走，我一定對他不客氣，還有，請陸總以後不要再插手公司的任何事情。”
對麵的陸陽：“好，我答應了。”
聲音也終於聽不出有任何的感情。
薑萬力深吸一口氣，臉色蒼白的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如果公司乾不好，那是我的責任，我會對它負責，可倘若因為你陸陽硬要插手，最終導致公司前途未明，甚至虧損，我也一定追究到底，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陸總，我可以掛電話了嗎？”
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此刻很糟糕。
就在昨天。
兩人還一起勾肩搭背的吃夜宵。
可是如今，卻要背道而馳，連朋友都徹底沒得做。
其實又豈止是薑萬力，陸陽此刻也心情很糟糕。
不過……
與薑萬力不同，他現在有美人安慰。
杜雲開車離開了自己二姐的彆墅以後，出了小區隻是在外轉了一圈，然後又再一次開回了小區，在這一片高檔小區的大門外接走了陸陽。
因為家裡麵有客。
牟其忠今天仍還是睡在陸陽的彆墅裡，訂的是明天飛往海藍的機票，不對，應該說成是包的明天的某一架飛機。
陸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杜玲玲帶家裡去，隻好委屈一下人家，讓杜玲玲來開車接走他，今晚上去杜玲玲家裡過夜。
此時已經是戰鬥過的痕跡。
腦袋枕著陸陽的手臂，斜斜著身子，依偎在他的懷裡的杜玲玲，正出神的看著陸陽打電話。
完了。
她笑了笑道：“陸總果然霸氣，看來已經視這家萬燕公司如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小女子真是佩服。”
這話雖然多有調侃，但是也沒說錯，陸陽確實剛才挺霸氣。
連電話對麵的薑萬力都確確實實感覺到了他給的壓力。
又何況近在咫尺的……和他貼在一起的女人。
陸陽把已經掛斷了的手機扔回床頭櫃，然後挑起杜玲玲的下巴道：“女人，爺還有更霸道的一麵，你想領教嗎？”
杜玲玲咯咯直笑：“領教可以呀，就怕爺是在逞強。”
她伸手去抓。
陸陽苦笑：“好了好了，說正事，你對薑萬力這個人怎麼看？”
“哼！顧左右而言他。”
杜玲玲撇了撇嘴，收回手來道：“能怎麼看？我又對他不熟，要問你才對，這家萬燕公司你已經投了不少錢了吧？加起來隻在你投的那棟十億大樓之下，他現在這麼跟你不對付，萬一以後把公司搞垮了，你可要小心點血本無歸。”
陸陽點了點頭：“他這個人的人品還是過關的，就是人比較執拗，脾氣犟，不能聽勸，仗著他自己技術好，幾乎是將整個萬燕公司當成他的一言堂。
如果他的決定一直都是好的，那我倒也沒意見，反正投資的目的，都是為了掙錢嘛，可壞就壞在他的很多決定其實都很不靠譜，你懂嗎？
有一種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公司拉向深淵的錯覺，不對，不是錯覺，而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其實我也沒得選，不想公司最後關門，就隻能把他拉下馬了。”
杜玲玲有些疑惑的道：“未來的事情，你就這麼確定？”
陸陽當然不可能告訴她，自己是重生回來的，於是有些啞然失笑：“也對，未來怎麼能確定呢？看來我的這些所作所為，不僅你會感到很疑惑，就連其他人也會感到很疑惑吧，不過也沒關係了，就當是我陸某人是真的很看好這家萬燕公司，所以在想儘千方百計的對它進行圖謀，哈哈，其實也沒什麼，商人逐利，難道不是嗎？”
杜玲玲卻有些心疼他道：“我還是寧願選擇相信你是真的不看好這個薑萬力，一個搞技術出身的理工男，他懂什麼管理公司？你呀，你就是當仁不讓，也沒必要謙虛。”
她拿手指在陸陽的胸口上畫圈。
陸陽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有些感動的道：“你真好。”
“那來點實際的。”
“不，我隻想好好抱抱你。”
忙碌了近一個小時的陸陽很快就睡著了。
盯著他的臉。
杜玲玲看了很久，最後又歎了一口氣，慢慢緩緩也閉上了眼睛。
不怨她苛刻這個男人。
也不是她騷。
而是這種眼前的夜晚過一天就少一天，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但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眼前的這個睡著的小男人，就一定會離開她杜玲玲。
到時候，睡在他身邊的，就將會是另一個女人。
是人家的正牌夫人。
她？
她永遠都上不了台麵，永遠都隻能默默的等著這個小男人幾時想起她來。
不知不覺。
睡夢中的杜玲玲，眼角滑落下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