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貓在快餐店裡坐了許久。
直到晚上十點服務員開始做衛生準備打烊的時候，一行人才心領神會的離開。
夏季初期的早晚溫差很大，出門時吹在臉上的涼風驚得三人一哆嗦。
有女朋友的牽女朋友柔軟小手。
沒女朋友的，則是抱著一隻大公貓麵無表情。
“你們這段時間住哪？”
秦川雙手抱著無奇，轉過身去問夏黎。
捏了捏龍爪子，夏黎望著這夜色，漫不經心的回答說。
“可能住在酒店吧。”
說完，他偷偷瞄了一眼露西亞的意思。
露西亞埋頭庫庫玩手機，但她的手機界麵正處於暫停狀態。
很明顯就是在偷聽夏黎談話，當聽到關鍵信息時，隨手暫停了視頻。
“不過……”夏黎有些惆悵的說。
“住酒店要身份證，但我隻有一個身份證。”
“這應該沒關係吧，一張身份證也能開房。”秦川想了一下又說。
“不過有一點麻煩的就是，如果男生拿單張身份證去開雙人房，會有被查房的風險。”
“嗯，特彆是非夫妻關係的異性，去酒店隻登記一個人的身份證是不被允許的。”夏黎補充說道。
這一點就要延伸到社會上的複雜事情了，露西亞可能聽不懂內在含義，但是沒身份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本就心虛，夏黎再這麼一說，她就更緊張了。
就好比約好了第二天要去春遊，滿心歡喜地收拾好小書包，突然說明天下雨不去了。
露西亞被夏黎牽在手中的那隻小手汗涔涔的。
她盯著屏幕發呆，有一種期待落空的失落感。
“不過沒事，你直接用我的身份證一起登記，我陪你上樓，到時候再讓龍姐溜上來就行。”
秦川是個老實人，遇到問題就開始思考解決方法。
唯有夏黎這個壞心眼子，盯著露西亞變換的表情心中偷樂。
這龍還是那麼不善偽裝自己的心情，她太容易把情緒寫在臉上了。
夏黎說沒辦法住酒店的時候，她的腦袋就沮喪下來，嘴唇緊抿在一起，一副受了委屈的小表情。
當秦川說還有辦法解決之後，她臉上的惆悵瞬間舒展了，嘴角偷偷上揚，笑得暗搓搓的。
“夏黎……我可以用隱身魔法繞過前台上樓。”
露西亞把腦袋側過來，小聲在夏黎耳邊煽風點火，跟個蠱惑人心的惡魔一樣。
“那好吧。”
夏黎假裝無奈的說道。
明明夏黎自己的內心也很急躁，但還是要矜持作態。
又當又立了屬於是。
確定好今晚住宿的地方，夏黎點開導航在前方帶路。
一路上，夏黎將自己接下來的行程都告訴了無奇和秦川。
與露西亞決定前往的國家、又如何在這個國家購買一個公民身份的計劃……
這種事情，夏黎從小到大都沒有接觸過，秦川和無奇兩位幾乎與社會脫軌的地球人，更是沒有聽說過。
還好，網絡上有不少相關攻略，從落地到落戶，每一步都寫得很詳細。
夏黎將這些步驟逐一告訴他們，與他們一起評估了風險。
“喵喵喵……”
『你們這麼快就決定了？』
『那個什麼國，我聽都沒聽說過，靠不靠譜啊喵？』
『你們不會被那些帖子騙過去噶腰子吧？龍腰子可比人腰子值錢多了……』
『不對，好像也沒人能打得過龍姐。你就放心去吧。』
無奇窩在秦川的臂彎裡嘀咕。
因為沒人能聽懂他的貓語，唯一能聽懂的夏黎又沒有搭理他，他一個貓在那兒自言自語。
秦川沉默了半晌，連蒙帶猜聽懂了無奇的擔憂，他點點頭說。
“風險是肯定會有的，出門坐個車都還有一定的車禍風險呢……”
“關鍵是比較耽擱時間，就算一切順利，拿到公民身份也得大半年去了吧。”
“不僅是拿到國外的公民身份，還要用那個身份辦理簽證來我們這裡……然後領取結婚證，再以家屬的名義定居在國內，最後的最後，拿到永久居留證。”
秦川幫夏黎把流程又捋了一遍。
聽上去挺麻煩的，實際上確實也很麻煩。
不過，這是最優解了。
沒有比這更正大光明的結果了。
為了接下來的生活平平穩穩、不再擔驚受怕，這點付出也算不了什麼。
如果秦川是當事人的話，他也會這麼做。
隻是可惜，大概值得他這麼做的人這輩子也不會出現。
“半年就半年吧，無所謂，”
夏黎說道，“我也不是在國外乾等半年，到時候辦完手續就用傳送魔法回來，等領取身份證的時候再過去。”
“也是”，秦川點頭，“有魔法做傳送，可以卡很多bug。”
兩人邊聊邊走，來到一座高樓前，夏黎慢下了腳步。
他摸出自己的身份證，鬆開了手裡濕乎乎的龍爪子。
“你在這裡等我。”夏黎回頭對惡龍說。
惡龍乖巧點頭：“好。”
露西亞故作發呆地盯著自己鞋麵看，等眼角的餘光看見夏黎進去以後，臉頰才泛起一抹羞澀的微紅。
開房這件事情，多不好意思呀。
孤男寡龍的，大晚上的……
自動感應的玻璃門開啟，夏黎和秦川一起進入了酒店大堂。
夜晚的街燈五彩斑斕，跳動的霓虹色燈光映在露西亞期待的小臉上。
她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男朋友和彆人去開房，心中充滿了期待。
“喵！”
“‘沒事的龍姐，反正夏頭兒也不是第一次開房了！’”
就在這時，同樣無法進入酒店而閒得無聊的無奇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拿爪子快速扒拉手表，敲打出一長串文字，隨後摁下語音播放。
與露西亞這頭手寫和拚音都從頭開始學的龍不同，無奇可是有高中語文水平，隻要貓爪子能瞄準鍵盤，那個敲字速度嗖嗖的快。
見露西亞轉頭看向自己，無奇繼續打字。
“‘我是說……老夏他肯定也有彆的場合出來開房，比如出門旅遊，或者高考午休那幾天什麼的。’”
“‘你知道的吧，現代地球人有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所以我想安慰你，不用太糾結這種第一次……’”
無奇越說心裡越是沒底。
龍姐看向自己的時候，怎麼一副想要刀了自己的眼神呢。
明明是想安慰她的來著……
無奇被這眼神嚇炸毛，又輸入一排字。
“‘龍姐，有火一定要向夏頭狠狠地發泄……千萬不要遷怒於我！’”
……
另一邊。
當兩位高個子男生走進接待廳的時候，前台值班的服務生便注意到了這一點。
在華國，南方男生的身高普遍沒那麼高，185的淨身高配上這種修長勻稱的身材很是少見。
兩位185同時出現，更是少見。
而兩位185來到酒店開大床房，更是少見中的少見。
前台小姐姐眼睛都看直了，拿著兩人的身份證反複做確認。
本著自身的職業素養，小姐姐並沒有多說半個字，而是在將房卡遞出去的時候，忍不住磕巴了一下。
“您您，您拿好……”
“房間在二十七樓……”
“謝謝。”
夏黎禮貌的接過房卡，並沒有對這種誤解做解釋。
秦川跟他身後一起去電梯門口排隊，回頭瞅一眼，看見了玻璃門外那個憤憤的少女。
少女氣得冒泡，唇語好像是在說‘為什麼臉紅！’、‘那個女人為什麼臉紅！！！’
“你老婆好像誤會了。”
“是啊。”
夏黎忍俊不禁。
這龍哪兒哪兒都能給自己灌一口醋，習慣了。
不過……被朋友尊稱‘你老婆’的時候真不錯。
乘坐電梯來到二十七樓。
為了做戲做全，夏黎和秦川來到房間玄關處站了一會兒。
夏黎給房間插卡通電，放下肩上的行囊。
隨後摸出了十枚金幣放進秦川的手裡。
秦川納悶看他。
“幫我銷個贓，”夏黎說。
“我一個人去金店兌換這麼多黃金，會被人懷疑上的。你這幾天就到萬牛區那邊，隨便找幾家店把它們賣了，到時候微信轉我就行。”
“行。”秦川點頭答應。
現在的夏黎正是缺錢的時候。
給龍姐買一個公民身份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金錢這種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對了。”
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完畢，夏黎又聯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他抬眼直視秦川的眼睛問。
“你有沒有想見的人？”
秦川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他先是一愣，隨後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個許久未見的身影。
夏黎見他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繼續說道。
“我這次從異世界帶回來的那個神器，擁有十分強大的召喚魔法。隻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湊齊足夠多的魔力，就可以召喚任何人。”
夏黎說完，加重語氣強調道。
“任何人。甚至是動物或者靈魂……而且還能跨越空間緯度。”
這一點，夏黎已經實驗過幾次了。
他就是用的這種魔法，自己召喚自己，卡出了位麵傳送這種bug。
正在此刻，室內的光線忽然閃爍了一下。
那是秦川胸口下的石之心，在這一刻或許回想到了某個人的麵孔，從而產生了觸動。
“我……沒有。”秦川的回答充滿了遲疑。
“沒關係，你可以隨時做好準備。”
夏黎也沒做任何強求，畢竟這件事情需要一定的心理準備。
不過，夏黎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秦川和他那個世界的聖女的故事。
這些故事是秦川當初親口告訴夏黎的。
那個世界的聖女曾無數次拯救秦川，這種拯救不是來自力量上的拯救，而是心靈上的救贖。
畢竟，當一個人死了成千上萬次之後，即便擁有再強大的內心也會崩潰和絕望。
那個時候，聖女總是會第一個站出來安慰他。
秦川利用自己的神器不斷重開，不斷重複認識相同的人。
那些人沒有關於秦川的記憶，但即便如此，那位聖女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愛上了秦川。
當然，秦川本人並不知道那是一種明確的‘喜歡’或者‘愛’，他在感情上太過遲鈍了，隻是夏黎根據他的描述來大膽猜想的。
一位為了對方能夠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縱使知道他死後也隻會陷入下一次輪回，依舊奮不顧身的優先獻上自己的生命……
夏黎覺得，那一刻的聖女，想拯救的已經不是那個絕望的世界了，而是眼前的人。
她想留下秦川，留下自己的記憶。
“我媽曾經給我說過，愛與被愛要同時發生才有意義……”夏黎開口說道。
“人要大膽追求自己的感情，不要等來不及了之後才後悔。”
“而且，萬一她也在等你呢。”
夏黎沒想過，曾經同樣對感情一竅不通的自己，居然也有一天會去疏導彆人。
不過這件事情他比較嘴笨，頂多也隻能說出這些話來了。
秦川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嘴上露出一絲苦笑。
“那個世界在我殺死魔王之後，已經走向了美好，我是她親手送回來的。”
雖然，臨彆時他隱約看出來了她的不舍。
但那個時候的秦川是真心想回地球，他想回家見見父母，見見自己的親人……雖說最後見到的隻是冰冷的墓碑罷了。
思考了許久，秦川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我會認真考慮的……”
“你如果想明白了的話，隨時來找我。”
夏黎將房門拉開，目送秦川離去。
秦川也不多打擾他們兩口子的夜生活，徑直穿過走廊從電梯下去。
夏黎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叮咚~”
大概過去了五分鐘，廂式電梯的提示音再次響起，電梯門緩緩打卡。
“咦？”
手提外賣的雄性兔耳娘十分詫異地走出電梯，瞅了一眼不是自己想要的樓層，撓了撓頭盔，又回到電梯裡。
“怎麼回事，咋在這層樓停下來了呢……闖鬼了。”
隨著雄性兔耳娘的離開，守在房間門口的夏黎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沉了下來。
一坨讓他感到熟悉的重量和溫度附著在了他的背上。
軟綿綿的，感覺從a都升到了b，再努努力都可以往c靠攏了。
就是不知道，這龍什麼時候才舍得把自己那小短腿兒加長一些，不然就真的要成童顏巨乳了。
“長胖了。”
夏黎掂量了兩下，左右看看沒人，扛著身後的透明龍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