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再一次來到了教學樓的第三層。
與記憶裡不同的是，這裡不再是那樣充斥著廢棄與陰暗，一條長長的走廊雖然不算多麼高雅，但也乾淨整潔，排列開來的門上掛著不同的標示牌。
小峰帶著他們站在了孟院長的辦公室門前，戚綿抬起頭，果然看見那扇門的上方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院長辦公室”。
她又朝彆的幾扇門看去，想要記住其他門裡都是什麼地方，做出同樣動作的還有謝千時。
小峰見她的目光飄向了彆的地方，不滿地皺起眉：“你就在這等吧，我先走了。”
戚綿趕緊扭回頭，小峰可不能走，他一走，說不定他們就得跟著小峰一起走了。
“哎，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戚綿輕言細語地說著，“你看你幫了我這麼多，我該怎麼感謝你呢？要不我之後送你一個小禮物吧，你有沒有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
她嘴上絮絮叨叨地說著，耳朵卻直直豎起來，隨時關注著辦公室裡的動靜。
小峰被她哄著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已經開始和她討論起自己喜歡什麼東西來。
這座孤兒院的設施並不算多麼好，隻能說是普普通通中規中矩，因而一扇門的隔音效果也沒有那麼好，戚綿刻意放輕的說話的聲音，怕被室內的人聽見，她隱隱約約似乎能從裡麵聽見一些屬於孟院長的聲音。
至於星兒，或許是因為那個小姑娘太安靜靦腆，說起話來也很小聲，戚綿完全不能聽見星兒的聲音。
“你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領養的……規矩就是規矩……”
“……領養人說了，他隻要……你能做到嗎……”
模模糊糊的交流聲從裡麵傳來，雖然並不能聽完整，但戚綿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個了解領養所需條件的最佳機會，她和謝千時默契地對視一眼。
謝千時正要上前一步時，門內的談話聲戛然而止，三人反應極快地同時閃到了一邊去。
戚綿多看了一眼小峰，她和謝千時是怕被發現躲起來，怎麼小峰的反應也這麼同步？看來他也是有幾分懼怕孟院長的。
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副本的最大boss就是孟院長了。
思索間，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從中走出來的隻有星兒瘦小的身影，她低著頭走路，眼眶看起來有些紅，一時沒察覺到旁邊還站著幾個人，視野裡突然闖入幾雙鞋才嚇了一跳。
小姑娘就連被嚇到也不會叫出聲，隻是急急的吸了一口氣，臉色白了幾分。
“……你們怎麼在這裡？”她小聲道。
戚綿拉過了她的手，看了眼眼中也流露出幾分好奇的小峰，溫聲道：“我有點擔心你，所以在這等你呢，怎麼樣，院長同意了嗎？”
星兒的眼眶更紅了，她跟隨著戚綿幾人的腳步，一邊往外走，一邊傾訴著：“院長說，那個領養人隻夠出的起一個人的領養費，如果我要一起和小玥一起走的話，必須要我自己想辦法去付清領養條件。”
謝千時目不斜視，他臉色仿若淡然地正視前方，像是不經意般地接了句話：“要交錢啊，那我們確實沒什麼錢。”
星兒搖搖頭，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我肯定出不起那個錢，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試著去完成另一種的領養條件，那也是我唯一可能可以做到的了。”
戚綿還沒來得及追問那到底是什麼，旁邊一直沒什麼表示的小峰大驚失色，急聲叫道：“不行！絕對不行！”
她詫異地看向小峰，將問話咽回了肚子裡。
小峰終於出現著急的神色：“星兒，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試過的人都變成了什麼樣子，你要是去做了，不說能不能達到領養條件，說不定你都再也不能回來了！”
戚綿心想你倒是說清楚到底是什麼啊，就在這不行不行的，急死人了。
星兒卻沉默下來了，隻留小峰在旁邊勸個不停，良久，等到他們走到了一樓，都快走出這棟教學樓了，星兒忽然抬起眼，看向那掛在大樹下的兩個搖搖晃晃的秋千。
她的眼眶泛著紅，然而始終不見淚水。
“我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萬一能成功呢，我不想和小玥分開，我知道小玥也不願意和我分開。”她輕聲說，“院長說了，隻要意誌力足夠強大，能耐得住疼，就能扛下來，我覺得我可以忍疼的。”
“以前我做手工的時候，不小心被剪刀剪了一個大口子，我也沒有哭，為了不和小玥分開，我可以做到的。”
戚綿聽得不自覺地蹙眉，什麼樣的事情才需要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去忍受疼痛？
星兒的話隻說到這裡，她感激地看了眼戚綿與小峰，謝過他們的關心：“我明天就去那裡看看，可不可以請你們先不要告訴小玥這件事……”
幾人都沉默著沒有應聲，星兒也隻是認認真真地再次道了聲謝謝，小小的身影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視野裡，這一次戚綿沒有再去追隨她。
“星兒和小玥的關係真的很好啊。”謝千時忽然出聲，音色夾雜著幾分感歎。
小峰瞥了他一眼，勉強從那種難過的情緒裡抽離出來，回應道：“那當然了，據說她們倆是同一天在孤兒院門口被人發現的，大家一直都覺得她們倆肯定是雙胞胎呢，雖然長得不太像，但她們從來到孤兒院開始就一直在一起玩。”
“小玥犯了錯被關禁閉室罰不能吃飯的時候，星兒偷偷去給她送飯，結果被發現，還求著老師把她和小玥關一起懲罰……”小峰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他對這一對小女孩的友情了解頗深，也許也是因為她們的友情的確太過耀眼，已經無人不知。
戚綿隻覺得憤怒，什麼樣的孤兒院會懲罰孩子不許吃飯還要關禁閉？
小女孩的神情都寫在臉上，那種難過與生氣摻雜在一起的情緒讓漂亮雪白的小臉都皺成了苦瓜，謝千時輕柔地搭上了她的肩膀，聲音略輕：“所以星兒明天要去三樓最後那間房間了是嗎？”
戚綿微微睜大雙眼，還未反應過來謝千時怎麼就這樣將那間房間與這件事聯係到了一起。
小峰沉重地點點頭，滿臉的可惜：“院長說，隻有心甘情願去成為‘福娃‘的人才能得到決定自己去留的權利。”
“可是我到現在也沒聽說過有誰成功成為了‘福娃’，倒是有許多人進去後就再也沒出現過。”小峰的神情這時顯現出幾分天真的疑惑，“我覺得‘福娃’肯定特彆難做，雖然院長說了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因為太難了，我就從來沒想過。”
“福娃？”謝千時重複了一遍這個怪異的稱呼，“不好意思，我們剛來這裡不久，不是很清楚這些，福娃是做什麼的呢？”
小峰回答：“院長說，福娃是天底下最厲害最幸福的人，可以擁有所有想要的東西，我聽說以前也有幾個哥哥姐姐成功做成了福娃，他們最後一次出現在孤兒院裡時，都穿著特彆漂亮的衣服，還有特彆酷的小汽車在外麵接他們走，去過好日子。”
這是一個顯然用來哄小孩子的話，其中的虛假幾乎一目了然。
任誰都能意識到，所謂的“福娃”，絕對不是字麵意思上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