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次大戰後,陸越心中就有一個疑問。
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方道長的鬼頭刀在陰司娘娘手裡,但那一日的戰鬥,陰司娘娘到死也沒有亮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陰司娘娘假死。
但他收獲的特殊源氣做不了假。
這讓他一直在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錯了。
眼前這個吉他女孩他曾經拜托總部調查過,結果是查無此人,所以對方絕對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更奇怪的一點在於對方身上同樣也沒有那些複活異類的氣息。
這讓陸越百思不得其解。
至於這個吉他箱裡麵藏著鬼頭刀也是陸越的猜測。
對方回不回答都不重要,大不了他明著搶。
正悠哉享用奶茶的吉他女孩,一臉單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是鬼頭刀……那東西能吃嗎?”
陸越嘴角一揚,認真說道:鬼頭刀確實不好吃,我請你吃另一個好吃的。”
一聽吃的,吉他女孩雙眼冒光。
“什麼吃……”
話未說完,陸越猛然抽出青銅鉞。
“請你吃新鮮豬腦!”
鏗鏘之聲,震耳欲聾。
想象中的大腦開瓢畫麵並未上演,隻見吉他女孩端坐如初,僅以左手便輕描淡寫地接下了這雷霆一擊。
這一幕,讓陸越眼皮猛地一跳。
儘管他沒有傾儘全力。
但這一斧,足以輕易砍死一位神藏九重天的強者。
如今對方竟用一隻白皙左手輕鬆化解。
這踏馬是什麼恐怖存在?!!!
吉他女孩慢慢收手,雲淡風輕,宛如世外高人,開口說道:“小哥哥,你這斧頭生鏽了,你是不是沒吃早飯,砍人都沒力氣,豬腦還是讓給你補一補。”
陸越收起青銅鉞,目光凝重如鐵。
他要準備撤退了。
但很快他便捕捉到,吉他女孩背在身後微微顫抖的左手,跟高頻震動的筋膜槍一樣,並且五指還在滲血。
嘀嗒……嘀嗒……
地板上,一抹殷紅悄然綻放。
吉他女孩裝作不在意地用腳將血蹭了蹭,並刻意碰倒西瓜汁,以此掩蓋住了地麵那灘血漬。
陸越:“……”
差點嚇死他了,合著對麵原來是在裝逼。
陸越收回目光,淡淡道:“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吉他女孩掩飾好痕跡後,眼眸一閃說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來找你的,我說過我們隻是碰巧遇見。”
陸越冷笑一聲,說道:“從我受邀前往夏城斬殺陰司娘娘那天,你就非常巧合地出現在我麵前,到現在我回到泰城,你又出現了,這個世界這麼大,你總是準確出現在我眼前……”
“等等,話說回來你該不會是偷偷暗戀我吧?!!!”
吉他女孩聞言,噗嗤一笑,隨即大方承認。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在找你。”
陸越:“所以你究竟是誰?!”
吉他女孩略作沉吟,語帶深意:“你問我哪個身份?”
陸越目光微眯:“你還有很多身份?”
吉他女孩無奈聳肩:“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多幾個馬甲,多條活路嘛,或許…你也可以叫我張雅靈。”
“這名字,你身邊的那位張雅靈朋友應該不陌生。”
說到這裡,吉他女孩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當然,你也可以叫我陰司娘娘這個稱號。”
“你真是陰司娘娘?!”
陸越精神緊繃。
果然,陰司娘娘並未真正隕落。
見陸越語氣質疑,吉他女孩昂首挺胸說道:“沒錯,我就是那個殺人如麻,惡貫滿盈,喪儘天良,天下人聞我名無不聞風喪膽,做起事來狠辣無情,手段毒辣殘忍,讓鎮魔司膽寒心悸,恨不得食我肉、寢我皮、飲我血,被視為陰司走狗的陰司娘娘!!!!”
陸越嘴角微微抽搐。
你這反派,未免也太過囂張了?!
張神醫剛離開不久,他隻需一通電話,便能呼來,屆時兩人聯手,今天如果讓她逃了,他陸字倒著寫!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沒死?”
吉他女孩反問:“我難道該死嗎?”
陸越也反問:“你難道不該死嗎?”
現場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好一會兒後,吉他女孩放下奶茶,輕歎一聲。
“果然……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見對方還深沉上了,陸越對於這位複活的陰司娘娘更加充滿好奇,對方身上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就在這時,一輛鎮魔司巡邏車呼嘯而過。
顯然是剛從張神醫的店鋪運送那具屍體離開。
想起先前種種,陸越問道:“既然你說你是陰司娘娘,那我問你,為什麼剛才那位異類死後,他體內的本源煙氣沒有出現?”
吉他女孩眉頭微挑道:“你求人問事就這態度?”
陸越:“行,等會請你吃豬腦花,還有紅燒豬腳。”
吉他女孩:“………”
片刻之後,她望向窗外,轉而看向陸越。
“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之一,你們這個世界的鎮魔司,經過數十年籌謀,隻為給陰司突然一擊。”
“不得不說你們成功了,連陰司也沒料到,你們會有五位半神,並且斬殺十位陰司半神,奪走他們的本源。”
陸越:“普通異類本源與陰司半神本源有什麼區彆?”
吉他女孩略作思考,聲音平靜說道:“你可以這樣理解,異類本源與陰司半神本源,本質上都是陰司發明創造的專屬熱武器,區彆在於……一個是原始的燧發槍,一個是毀滅性的星際大炮。”
陸越:“……”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吉他女孩繼續說道:“對陰司而言,十位半神的隕落與你們這邊五位半神崛起,不值一提陰司就像是一個掌控廣袤疆域、裝備精良的現代軍隊,怎麼會在意戰場上區區幾個士兵的折損,更不會將你們這群手持矛、盾,處於原始階段的蠻夷土著放在眼裡。”
“有一個真相很紮心,幾千年前,你們之所以保住這個世界,其實是當時的陰司從來就沒有認真過當年的你們就像是嬰兒拿著木棍試圖阻擋洪流,這一切都隻是陰司之主的遊戲。”
“或許是陰司之主見慣了毫無壓力的入侵,這一次想給漫長歲月裡無聊的自己找些樂子而已。”
陸越微微皺眉,沒有說話,而是選擇繼續聆聽。
“但現在你們突然從原始的冷兵器時代走向熱武器時代,擁有了一絲對抗的潛力,並且還在前段時間奪走陰司士兵裡的“槍”,這並不是陰司之主希望看見的。”
“陰司之主的強大在於,他清醒時很少犯錯,絕對不是那些活了無儘歲月而迂腐、盲目自大的君王可比。”
“就比如現在,即便你們世界再湧現數十位新式半神,正麵交鋒也必敗無疑,但陰司不會坐視你們成長。”
“他會在萌芽初現時,便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陰司之主回收了那些異類源氣,連同陰司半神的也不例外,雖然戰力方麵有所下降,但依舊不容小覷,這對於你們而言就失去了戰場上繳獲半神本源的機會。”
“並且你們這個世界還將麵臨更恐怖的陰司報複。”
“你們的情況很不妙。”
吉他女孩看了一眼外界的光束。
聽到這裡,陸越已經明白了。
情況何止不妙,簡直就是糟糕透了。
陰司回收源氣,意味人類陣營無法複製首戰成果。
隻能依靠自身的成神之路。
而這條路,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成功的。
頂尖戰力上麵,人類短時間內止步於此。
而對於中低層戰力,這次光束事件,幾千年歲月裡曾經死去的異類都會複活,這個數量難以估摸。
但必定遠超目前人類陣營的超凡者數量。
總結起來,無論是高層、中低層戰力還是數量對拚。
人類陣營都將麵臨前所未有的碾壓。
一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古老強大存在,隨意拋出一根樹枝,然後靜靜地看著玩家艱難擊敗這根名為“新手村boss”的樹枝,然後現身宣稱,此子恐怖如斯,假以時日必成大患,於是直接派大軍降維打擊扼殺。
這陰司之主……有些玩不起急眼了!!!!!
收回思緒,陸越目光直視吉他女孩。
“你既然金蟬脫殼、死而複生,為什麼不重返陰司,親率大軍入侵,報複總部囚禁你這數千年的大仇,現在跟我說這些,你就不擔心今天離不開這裡嗎?”
吉他女孩眉頭一挑,笑著問道:“你什麼意思?”
陸越握住青銅鉞平靜道:“陰司確實很強,我或許乾不過陰司,但乾你這位陰司娘娘還是可以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告訴他這些,但曆史證明這位陰司娘娘作惡多端,罄竹難書,而且她的分身曾經還陷害過方道長,因此砍死她陸越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你就這麼感覺自己能行?”
“男人不能說不行。”
“我覺得你不行。”
“要不你試試?”
“……”
兩人目光交鋒。
現場氣氛劍拔弩張,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其實我是在陰司身邊的臥底,我是一個好人。”
吉他女孩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陸越腳底一滑。
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聾聽錯了。
你……陰司娘娘,在陰司也是地位極高的一位,比起那些編號陰司半神高多了,居然說自己是臥底。
陸越滿臉質疑:“幾千年前,陰司第一次入侵這個世界,幾乎斷送了這個世界的未來,你作為首位出現的陰司半神,殺了多少人你自己清楚。”
吉他女孩的神色依舊平靜:“答案是零。”
陸越臉一黑。
你擱這扯犢子呢!!!
難不成以為他不在那個時代所以拿不出證據?
他的確拿不出,但總部那裡一定有。
陸越立即聯係張神醫,讓總部發一份關於陰司娘娘的罪證過來,張神醫雖然不理解,但也全力幫忙,很快便傳話表示《陰司娘娘罪責》文件龐大,無法即時傳輸。
陸越無奈,隻能讓總部先傳輸部分鐵證。
幾分鐘後。
鐵證如山,陸越直接甩向吉他女孩。
“你說你沒殺人,那這些人為製造的旱災、瘟疫、暴雪、蝗蟲……屠村、屠鎮,又是誰乾的?”
吉他女孩沒有動怒,而是認真地翻閱著那些罪證,片刻後,她抬起頭,目光清澈:“這裡麵有任何一條是我親自參與的嗎?”
陸越眉頭緊鎖,仔細核查了一遍。
果然,那些罪責中並無陰司娘娘的直接參與。
“這難道不是你下的命令?”陸越反問。
吉他女孩搖了搖頭:“這確實不是我的命令,我之前說過,你們以為的第一次戰爭勝利,不過是陰司之主的一場遊戲,那一次入侵,他直接跳過我們,給那些異類下達命令,這些天災人禍,都是為了給他取樂。”
“誰叫我是第一位出現在你們世界的,你們找不到陰司之主,自然想當然地將所有黑鍋扣我身上。”
陸越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這踏馬也太玄乎了。
作為國王的陰司之主入侵這個世界,不下達命令給陰司娘娘這些半神親信頭目,反而親自指揮那些異類小兵,搞微操……
這聽起來怎麼都感覺不科學。
這是跟誰學的?!!!!
隻是……如果這一切真是為了取樂的話,確實跟這位陰司娘娘無關,畢竟從一開始雙方就不在一個量級。
陰司處於熱武器時代。
幾千年前的人類處於原始時代。
即便微操失敗對於陰司也沒什麼損失。
正如對方剛才所說,陰司從來就不在乎生命隕落。
“不對,除了這些,我記得魯班也是你殺死的。”
陸越很快找出了對方漏洞,之前木神遺跡危機,他清楚記得魯班就是為了封印陰司娘娘從而隕落的。
吉他女孩想了想說道:“照你這麼說的話,那我確實殺了不止一位人類半神,不過當時是那幾位半神想殺死我,我其實不想殺他們,但我也不想被他們殺死。”
陸越驚訝道:“你不是不死嗎?”
吉他女孩白了陸越一眼:“我死後,本源會回歸陰司,我所隱藏的秘密都會被陰司之主知曉,另外……當時你們這些人圍殺我時,不止一次說要鞭我屍,扒我皮、下油鍋、切成碎片喂狗……”
“換做是你,你願意接受這種折磨嗎?”
陸越無言以對。
他又不是受虐狂,自然不喜歡彆人鞭打他的身體。
“你那位分身,扮演過妲己、褒姒、楊玉環、西施,貂蟬這些人,這些曆史時期的混亂怎麼解釋?”
“對對對,這些曆史時期的混亂都是女人引起的,跟你們男人沒有關係,我認罪行了吧?”
陸越:“……”
他感覺這位陰司娘娘在陰陽怪氣。
見陸越沉默,吉他女孩起身,走到吧台前,熟練地為自己倒滿一杯奶茶,輕啜幾口後,說道:“你看我都說口渴了,你還是不相信我是臥底這個身份。”
陸越搖頭:“不隻是我,其他人也不相信。”
吉他女孩:“你們不相信我是臥底,一直想殺死我,對我的仇恨是真的,這其實證明我臥底的很好,會更有利於我在陰司這邊潛伏。”
陸越一時語塞,一開始他以為對方是在狡辯,否認過往,拒絕承擔罪責,但仔細一想,以陰司的強大,以及對方在陰司的地位,根本沒有必要說謊。
而且從邏輯上來講,對方解釋的這一切都說的通。
真正的臥底並不像電視劇裡那麼容易,一個合格的頂級臥底,一定是讓己方也認為他絕對不會是自己人。
其實這類臥底在兩邊都不討好。
有些有的沒的黑鍋必須背在她身上。
如果有一天臥底身份暴露,這些糊塗賬是算不清的。
很容易兩邊都想致她於死地。
這也就是曆史上,一些能全身而退的臥底很少。
就在陸越繼續想一些事情時,外界喧囂四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原來是那些吸收了神秘光束的普通人,他們已經覺醒超凡力量,並興奮探索著新獲得的能力。
陸越心中暗自歎氣。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之所以一開始他沒有阻止,是因為他也知道這根本無法阻止,要不了多久,這些覺醒的人就會被異類靈魂占據身體,隻要再發育一段時間,就能造成各地混亂。
甚至各地城市淪陷也並非沒有可能。
沒辦法,因為曆史歲月裡那些異類全部複活,數量絕對超乎想象,這對於人類文明就是一場災難。
“祖宗保佑,我終於成為超凡者了,等等……我腦子裡怎麼多出一段信息,這是怎麼回事?!!!”
“你腦子裡也有,我也是!!!”
“還有我!!”
正當陸越以為這些覺醒者已被異類靈魂占據,準備先動手清除一批時,外界路人有人念出腦中信息。
“當你們看到這段信息時,我已經死了。”
“你們無需知道我是誰,也無需知曉我的過去。”
“這是我給你們這個世界帶來的最後禮物。”
“你們這個世界正遭受陰司入侵,你們這個世界的人民正被入侵者壓迫,不團結隻有被毀滅,你們要並肩攜手,英勇戰鬥,把一切妖魔鬼怪都消滅乾淨……”
“全世界被陰司壓迫的人聯合起來,抵禦入侵者。”
陸越心中震撼,不明所以。
吉他女孩也走了過來。
“真正陰司的人都是貴族。”
“哪有那麼多貴族願意放棄一切潛入你們世界。”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異類。”
“那些異類所認為的前世其實是陰司給他們締造的一個夢,這個夢就像是一顆種子,撒向世界各個角落。”
“在人體裡發芽、成長、開花、成熟……”
“相比蠻夷、靈氣汙穢世界,芸芸眾生裡碌碌無為的普通身份,這種高高在上、來自更高緯度的純正陰司靈魂、陰司身份,陰司文明……從出生開始就帶來的優越感迷惑了他們,讓他們否定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這就是自欺欺人的認清自我,絕大多數人都選擇繼續沉淪在虛假身份裡,為了回歸夢中陰司而付出一切。”
“當然……有些人不被這個夢左右,比如你認識的彭祖,以及其他為數不多的半神,他們體內同樣被植入這場夢,不過他們卻放棄了這場夢,隻做最初的自己。”
“彆問我怎麼知道的,如果沒有我在暗中偷偷出手,你以為你們這個世界還能誕生新的半神?”
“陰司之主喜歡在每個世界播撒“假夢”種子,從而引起你們這些人自相殘殺,這是他最喜歡的節目之一。”
“但現在……這個節目走偏了。”
“這就是我與另一位朋友給你們帶來的禮物,借助陰司力量,給你們這個世界創造一個人人如龍的新時代。”
“這些覺醒的人都是將來對抗陰司的力量。”
“他們不是異類,他們就是自己。”
“他們是人類的未來。”
“你們總部秘密籌備複興計劃用了幾十年。”
“但為了這一天,我們這些人用了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