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陰司來了多少人?”
“差不多一百位半神,不過看裝扮都是仆從。”
“踏馬的,區區一百人,還都隻是仆從,就敢掃蕩我們一千位半神的聚集地,我提議……就地阻擊,吃掉這一百頭陰司走狗!!!”
“這會不會暴露我們聚集地的位置?”
地下世界,一眾半神爭吵不止,最後所有人還是將目光移向青的房間,很快“乾”帶來了領主青的決定。
“青決定,必須給予陰司還擊。”
“所有小隊聯手,吃掉這個陰司掃蕩隊伍。”
“……”
此刻,地麵之上。
轟鳴爆炸聲連綿不絕。
這一次陰司出動百位半神。
不同於以往掃蕩,他們選擇橫推一切。
前方任何擋路的障礙,通通被夷為平地。
按照青的古樹理論,這裡是世界中轉站。
就像是古樹的主乾。
其遼闊、穩固程度遠非底層世界可比。
即便是一位半神全力以赴,不間斷破壞幾天幾夜,對這連綿不絕山脈所造成的傷害也是微乎其微。
然而此刻,一座座巨山轟然崩塌。
陰司的恐怖實力,再次彰顯無遺。
不過細看之下也能發現,即便憑借著人數優勢,這些陰司半神在摧毀這些巨山時也很吃力,整個過程中不斷有半神的神性之火耗儘而顯得黯淡無光。
現場,一位沒有編號,手持長鞭的監工走來。
掃視著眾神說道:“二十五號大人說了,兩小時內將這些山脈全部夷平,但我認為這隻需要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夷平這幾座巨山!!!”
有位衣衫襤褸的陰司半神麵露苦色,怯聲道:“一個小時時間太緊,我們剛從陰司天宮腳下出來,身體機能已經衰減一半,無法完成任務,能不能再緩幾個小時?”
監工臉色陰沉如墨,揚起手中長鞭,啪的一聲,狠狠抽在那出頭的半神身上,厲聲嗬斥道:“我都說了不惜一切代價,你們懂不懂什麼叫不惜一切代價?!”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哪怕還有一絲神性之火都要給我繼續燃燒,誰敢不拚命,就給我滾回陰司天宮腳下。”
“重新恢複他的奴隸身份。”
一聽陰司天宮腳下,眾半神心生恐懼。
他們好不容易從那裡熬出來。
哪怕是死也不能回去。
一時間,所有陰司半神開始拚命,不顧自身神性之火的消耗,繼續清理眼前這一座座巨山。
轟隆隆!!
前方一座巨山轟然倒塌。
待煙霧散去,一排排人影赫然顯現。
來人正是“乾”等一眾反抗勢力的半神。
“殺!!!”
沒有過多廢話,雙方一見麵,即刻火拚。
他們這些半神,包括領主青在內,他們的世界都被入侵過,無數親人都因陰司而死,這種血仇不共戴天。
“乾”身先士卒,與數位半神直撲那位監工。
那位監工與之交戰,沒幾招後不敵,頓時表情驚恐,連忙向後逃跑,但還是被“乾”轟殺成兩截。
另一邊正麵戰場,也是同樣輕鬆。
十比一的人數優勢,對陰司也是毫無疑問地碾壓。
“過癮啊過癮!!!”
“從來沒有打過這麼痛快的仗了。”
戰場中的眾半神心情十分激動,就在這時他們發現剩下負隅頑抗的陰司半神裡居然有他們的熟人。
“等等,住手,那裡麵有我們的人!!!”
“太好了,你們果然還活著。”
然而……被包圍的陰司仆從半神眼神中雖然透露的全是恐懼,但對“乾”等人的靠近卻絲毫沒有心慈手軟。
直到“乾”找出記憶光團,一頓輸送下。
那些半神終於恢複了以往記憶。
這一戰是大勝!!!
他們不僅粉碎了陰司掃蕩,還解救了這麼多兄弟。
突然,那些恢複原本記憶的陰司半神臉色一變,立即大叫道:“不好,這是一個陰謀,你們快走……”
“什麼陰謀?”
未等眾神反應過來,遠處天際就傳來刺耳聲響。
那是骨節摩擦的駭人聲音。
十位半神牽引著一尊龐然大物赫然出現在上空。
那是陰司的白骨列車!!!!
“……”
天地震動的巨響傳來。
白骨列車緩緩降落。
恰好落在先前陰司半神踏平的區域。
隨著一扇骨門推開,一位婦人與莊稼漢緩步而出。
婦人落地後,環視四周,眉頭緊蹙道:“都給了那些罪人兩個小時,還沒有將這些山鋪平,果然罪人就是罪人,一輩子也隻能在陰司天宮腳下當奴隸。”
莊稼漢也附和道:“這點活不至於兩個小時,半個小時就足夠,這些奴隸沒有拚命,看來我們還是太善良了。”
這時,遠處本已被分屍的監工屍體開始緩緩愈合。
他竟然沒死。
找回身體後,鼻青臉腫的監工快步奔至婦人麵前,撲通一聲跪下,膝蓋直陷地麵數寸,揚起一片塵土。
“二十五號大人,四十號大人,這片路原本半個小時就能修好,但那幫反抗勢力的賤神偷襲了我們,還打傷小的,那些奴隸也偷懶叛變投敵了,都是小人的錯,都怪我監管不力,讓大人你們的專列落在這不平整的地麵上,請兩位大人狠狠懲罰小的……”
監工一邊狂磕頭,一邊將一切罪責攬到自己頭上。
“有點意思,比起其他奴隸沒有完成任務,推卸責任,他還算比較誠實,四十號,你說該怎麼處置?”
莊稼漢笑著道:“這小子還算機靈,我看就留他一命,畢竟這次任務過後,我們編號上升,手底下也需要一些機靈點的奴隸。”
言罷,他猛地一腳踏下,監工肩膀哢嚓一聲斷裂。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現在自裁,讓你的本源回歸陰司天池裡,反省十年,我們會去撈你。”
“多謝大人賞腳。”
被踩斷肩膀的監工喜出望外,連忙向兩位編號半神叩頭謝恩,宣誓效忠,對於陰司半神而言,隻要陰司之主賜予的本源還在,他們就是不死之身。
雖然自殺後本源會回歸那個暗無天日的陰司天池,他們會與其他本源展開廝殺,隻有活著的本源才有資格出世,但這比起收回本源磨滅靈魂,至少還有一絲機會。
更何況,兩位大人承諾十年後撈他。
效忠完畢後,監工帶著對未來的憧憬,開心自裁。
下一秒,地底修行的陸越腦海中響起提示音。
【特殊源氣+1】
但他並未分心,依舊繼續修行。
因為此刻的他正處於突破的關鍵時刻。
“………”
這邊,監工自裁後,婦人將目光轉向遠處的“乾”等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道:“今兒個真熱鬨,分彆幾十年的兄弟重逢,看得我都感動了,不過這一切你們都得感謝我,是我將他們帶來你們這邊的。”
反抗勢力的半神自然不會感謝婦人。
這很明顯是想讓他們之間互相殘殺。
婦人繼續道:“既然你們見也見了,也該進行下一步了,四十號,按照陰司規矩,背叛陰司的人該怎麼處置?”
莊稼漢露出一口大黑牙,搓了搓手,陰森森道:“背叛陰司的人,當然得回收本源,粉碎肉體,磨滅靈魂,就連他所在世界的九族,也得跟著遭殃。”
婦人:“四十號,這些罪人的九族早就沒了。”
莊稼漢一拍腦袋,裝作突然醒悟道:“哎!瞧我這記性,那他們可真是走運,隻能享受形神俱滅的懲罰。”
說罷,莊稼漢左手輕輕一打響指。
啪!
那些恢複記憶的陰司半神身體瞬間炸裂化為齏粉。
“我把你們這些罪人奴隸從陰司天宮腳下帶出來,怎麼會不做些手腳,背叛陰司的代價,就是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這一幕突如其來,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待他們反應過來,頓時怒火中燒。
“殺了他們,為所有死去的兄弟報仇!”
所有半神怒吼連連,聲震天際。
然而婦人卻不屑一顧,隻是輕輕一揮手。
刹那間,白骨列車的所有車門轟然打開。
一道道人影如潮水般湧出。
這些人影個個實力超群,氣勢如虹。
與先前那些頹廢的罪人奴隸半神截然不同。
他們……就是陰司征戰其他世界的主力部隊。
可以說是陰司的正規軍。
那些無數底層世界都是因為他們而淪陷的。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陰司半神正規軍降臨戰場。
如蝗蟲過境般湧向反抗勢力。
整個戰場異常慘烈,殺聲震天,雙方都殺紅了眼,無論是低空還是地麵,到處都是慘叫聲和爆炸聲。
不斷有半神隕落,身體爆炸成陣陣血霧。
但包圍反抗勢力這邊的陰司半神部隊卻越來越多。
作為陰司手下的正規部隊,這些半神替陰司之主征戰四方,實力自然非同小可,沒過去多久……反抗勢力的半神們開始力竭,紛紛隕落,形勢愈發危急。
“該死,陰司的半神越來越多,已經超過兩千人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這些年發展的力量都將毀於一旦。”
“不能這樣了,所有人聽令,立即撤退,進入地底世界,然後化整為零,各自分散逃離這裡……”
作為“副領主”的乾此時渾身是血,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兄弟隕落,心中悲痛交加,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被情緒左右,必須立即讓所有兄弟撤退。
活著才有未來!!!
這片山脈作為他們的聚集地。
幾千年來他們一直在開鑿擴建。
地底世界早已被挖得四通八達。
其中隱藏著許多隱秘入口。
就是為了防止有一天被陰司掃蕩而準備的逃生之路。
然而此時異變突起。
就在所有人準備分散撤退時。
後方傳來一陣爆炸。
一位渾身是血的重傷半神衝了出來,強撐最後一口氣叫道:“不……不好了……我們地下聚集地被陰司占領了……所有入口都……都被毀了。”
什麼?!!!!
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所有人大腦一片空白。
這怎麼可能!!!
數千年來,他們的聚集地從未被發現過,更彆說被占領,而如今聚集地被堵,後路斷絕,他們無路可逃。
再一想起這次陰司極為反常的掃蕩……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他們被出賣了。
他們當中有內鬼!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一位反抗勢力的半神被兩位陰司半神用武器貫穿胸膛,臨死前他仰天長嘯,眼中滿是不甘和悲憤。
“是誰,到底是誰出賣了我們!!!”
又一位半神被十幾位陰司半神聯合亂刀砍死,臨死前他點燃神性之火,選擇自爆,與敵人同歸於儘。
看著一位又一位熟悉的兄弟倒下戰場上,“乾”怒吼連連,淚水奪眶而出,發瘋似地殺向那些陰司爪牙。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眼前隕落的都是與他一起戰鬥了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戰友,他們沒一人退縮,都勇敢地戰到了最後一刻。
到底是誰出賣了他們?!!!!
這時,遠處一抹青光閃現。
是他們的領主青。
“領主出現了!!!”
“領主,我們中有內奸,他出賣了我們,跟著我們一起來的兄弟……他們都死了……”
“領主,請帶領我們複仇!!!”
僅剩下來的半神們悲痛欲絕。
他們將目光投向他們的領主青身上。
他們堅信,他們的領主會帶領他們突破重重包圍。
逃離這裡,重建聚集地,然後向陰司複仇。
虛空中,青緩緩落地。
看著十不存一的反抗勢力沒有說話。
遠處婦人臉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揮動手臂。
那些如潮水般剿滅反抗勢力的陰司半神緩緩撤離。
“降了吧。”
沉默許久後,青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這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
讓僅剩的一百多位半神集體一震。
他們瞪大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有人捂著腹部血流不止的傷口,顫巍巍問道:“領……領主,你剛剛說……說什麼?”
“我說……降了吧。”
青再次重複了這句話。
刹那間,那位重傷在身的半神鬆開捂住傷口的手,身體一晃,差點倒在地上,他的眼中滿是震驚和不解。
“領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是我們的領主,你一定是陰司假扮的!!!”
周圍剩下的半神們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他們的領主。
他們心中的信仰。
從未選擇過放棄的青。
幾千年來一直帶領他們與陰司頑強抗爭。
然而這一次,青竟然叫他們投降陰司。
一直強撐著,如鐵塔般的漢子“乾”遭受這種打擊,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作為青的左膀右臂,青曾經救過他的性命,跟他亦師亦友,他無法接受青的背叛。
“不可能,不可能!青,你一定是被陰司控製了,他們一定用某種手段蠱惑了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在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背叛,唯獨青不能。
他們的領主,怎麼可能投降?!!
看著倒在地上的“乾”,青沉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張嘴說道:“我沒有被陰司控製,這一切都是我乾的,是我召集你們所有人前來,是我告知了陰司聚集地的位置,是我給出了地下世界的所有出入口地圖……”
青坦然承認了一切。
即便事實擺在眼前,“乾”內心深處還是對這位救命恩人、信仰、幾千年交情的兄弟抱有一絲希望。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假降,是為了保存實力……”
話未說完,青轉頭看了一眼婦人與莊稼漢。
接著又抬頭仰望天空。
“我……臣服!”
嗖!
一束光線劃破天空,如命運枷鎖,籠罩在青的身上。
這是陰司之主製定的規則。
在這方世界隻要選擇臣服,就能被賜予一道本源。
從此以後他們不死不滅。
但這也意味著他們的一切都將屬於陰司。
接受完光束洗禮,青再次看向眼前這些跟隨他幾千年的兄弟,緩緩開口道:“這場戰鬥已經有太多人死去,我知道你們會恨我,但這一切是時候結束了。”
一位半神怒吼道:“不可能結束,陰司殺害了我所有親人,你曾經說過,陰司也摧毀了你的一切,你要與陰司鬥爭到底,但你背叛了誓言,你背叛了我們!!!”
所有半神全都怒視著這位叛徒,他們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代表著他們與陰司的仇恨永遠不可能結束。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陰司摧毀了我的世界,殺害了我的家人。”青聲音低沉說道:“但這些事已經過去幾千年了,在這幾千年裡,我一直在複仇,一直在與陰司鬥爭,但我得到了什麼?!!!”
“我的世界能恢複嗎?”
“我的親人能複活嗎?”
“都不能,我得到的隻有死亡。”
“我們的人一個個隕落,我所在意的人全部離我而去,我們戰鬥了幾千年,卻始終看不見一絲曙光。”
“每一次我們殺死陰司半神,他們總能複活,而我們的人隕落一位就少一位,這幾千年來,那些反抗陰司的勢力一個個被剿滅,首領被圈養,半神淪為奴隸。”
“你們告訴我……這樣的陰司,該如何戰勝它?!!!”
“我不想看著你們白白死去,繼續戰鬥,後果隻有一個——淪為奴隸,被送往陰司天宮腳下那個比地獄還恐怖的地方。”
“活著總比死了好。”
“臣服陰司,我會保住你們。”
這時,婦人皺眉插話道:“等等!好像咱們之前商議過的條件不包括這些賤神,這些賤神敢反抗陰司,必須送到陰司天宮腳下當奴隸。”
青轉頭看向婦人,說道:“我臣服的前提條件是保住他們的性命,不能被送往陰司天宮腳下變成奴隸。”
婦人與莊稼漢對視一眼,接著像是明白了什麼。
婦人冷笑道:“我明白了……你不過是想著臣服陰司後還能擁有自己的勢力,借此提升在陰司的地位。”
“看樣子你好像還沒有擺明白你的身份?”
莊稼漢也附和道:“你這次臣服,陰司之主寬宏大量,不將你囚禁在白骨列車上已經是恩賜了,你還想擴充自己的勢力?”
婦人與莊稼漢麵露不屑之色。
以陰司實力,剿滅這些反抗勢力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些年,白骨列車上的白骨部件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我用一個秘密來換他們如何?”青沉聲道。
“哦?你還有什麼本錢?”婦人挑眉問道。
“幾千年前資助我,並且打造地下世界的那位身份。”
“……”
此言一出,婦人與莊稼漢頓時臉色凝重起來。
這些年他們也發現,這些反抗陰司的勢力往往都會在掃蕩前提前逃脫,他們一直懷疑是不是消息泄露。
但他們這些編號半神查了幾千年也查不出線索。
證明背後那人身份一定很高。
如果知道暗中資助的那人身份並獻給陰司之主。
這一次圍剿反抗勢力的功勞與之相比將微不足道。
這個秘密的價值,甚至可以讓他們擁有封號。
屆時他們這些外來半神也能進入真正的陰司世界。
融入那些貴族的圈子裡。
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陰司人。
“可以,隻要你告訴我幕後那人是誰,在這些賤神臣服後,我會親自清理掉他們記憶,讓他們從此唯你馬首是瞻。”
“另外,我再額外送你兩倍的奴隸半神擴充勢力,等我獲得封號後,我還會賜予你我的編號……”
婦人開出了誘人條件,並不斷加碼。
片刻後,青同意了這個條件。
“幾千年前曾經資助過我的那位叫陰司……”
轟隆隆!
青剛一開口,整個天地突然為之一震,緊接著地麵劇烈顫抖,像是一頭沉睡的巨獸被驚醒,正翻滾著身軀。
霎時間,塵土飛揚,石塊四濺,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彌漫開來,仿佛有什麼大恐怖正在從深淵中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