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a,要說卡爾對這東西的印象,那可太深了。
畢竟每個人因為某些東西丟雙手,多多少少都是會有些印象的,更不要說卡爾之後還弄了架aca在那邊研究了,雖然可能會因為型號和類型等原因,讓卡爾對於aca的了解還沒有那麼完全透徹,但是在團隊裡,他確實是最了解aca的人了。
在注意到那些裝著aca的箱子裡傳出響動的時候,卡爾其實是心中是有幾分驚訝的。
這倒不是說他沒有想到那箱子裡的aca裡真的早早就坐了駕駛員,還忍受著運輸一直沒吭聲什麼的,而是他沒有想到那些aca的反應那麼慢。
沒錯,慢。
aca的啟動,按照卡爾的研究,大概隻需要幾個呼吸——大概三秒到四秒,就能完全開始運作,而一些經過改良的aca,甚至能在駕駛員的操控下,在運作後的瞬間就全身動起來,但是現在距離開槍和刺殺者們的行動,都快過去十多秒了,卡爾才聽到了箱子裡的aca啟動聲。
這如果作為刺殺的話,很明顯是不太合理的,因為這時間太久了,一點都沒有突襲感,但是如果轉念一想,真正的刺殺者確實是外麵的這群人,箱子裡被運過來的三台aca隻是保險,似乎就很合理的。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作為後備和預防手段的人員,隻有在刺殺者小隊刺殺失敗後才接受,兩者是分屬於不同指令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換言之,他們的小隊頻道都可能不是連通的,所以在刺殺者小隊行動了差不多十秒,裡麵的aca察覺到了動靜,請示了上級,或者說在裡麵領頭人的命令下,才是行動了起來。
“刺啦——”
一道尖銳的金屬撕裂聲刺破空氣,卡爾抬頭,瞳孔凝重。
眼前的運載,那具用來裝載aca機甲和重型武器的加固鐵皮箱——此刻正像脆弱的錫紙般被暴力撕開。
箱壁的合金鋼板在刺耳的呻吟聲中扭曲、斷裂,一道猙獰的裂口從內部迸裂,碎屑四濺。
緊接著,一隻塗裝猩紅的機械手從黑暗的箱體內悍然探出,五指舒張的瞬間,液壓關節發出低沉的嗡鳴,它隨意地搭在裂口邊緣,指尖扣入鋼板,仿佛那不是經過彈道測試的軍工級合金,而僅僅是一張被雨水泡爛的廢紙。
“嘎吱——嘩啦!!”
沒有半分遲滯,機械手向下一扯,整麵箱壁如同被巨獸利爪撕開的血肉,在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徹底斷裂,卡爾甚至能看到斷麵處閃爍的火花,以及裸露的鋼杆像垂死蠕蟲般抽搐。
卡爾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撞擊,仿佛要衝破肋骨的牢籠。
他微微捂住了心臟。
說實在話,卡爾現在的心中升起的感情十分清晰,清晰到他都能明白這一刻他在想什麼。
恐懼。
他所升起的感覺是恐懼。
過去的那份經曆就如同圍繞在心間田野上的螢火蟲光點一樣,隨著手的輕按而在叢中散開,星星光點般落在各處。
幻痛。
一種奇妙的幻痛感,讓卡爾下意識得握了握手。
他在心間還留著些因為過去斷手和險些喪命而對aca的恐懼。
他的內心確實還留存著那份恐懼。
眼前的aca機甲正從殘破的運載箱中緩緩站起,液壓係統發出毒蛇般的嘶鳴,猩紅塗裝在慘白的照明燈下泛著血光,它的頭部傳感器陣列突然亮起,六邊形鏡片像複眼一般收縮聚焦,冰冷的紅光筆直刺進卡爾的視網膜。
看起來,還真的挺可怕的。
“呼”
卡爾微微吐出了一口氣。
中型aca,從型號來看,還就是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種特化型的基礎款,不過這款似乎在裝甲上更加注重厚重和火力打擊了,從肢體上來看,近戰能力應該也不差。
這份熟悉感,這份微妙的疼痛和恐懼感。
“吸。”
卡爾吸了一口氣,眼睛似乎在微微發亮。
“真是令人興奮啊,這種感覺。”
久違的麵對讓自己恐懼和疼痛的事物,給人的感覺,居然是如此興奮,如此刺激和激動。
臉上,都有種快要壓製不住的笑了。
所以,卡爾笑了。
他笑出了聲。
“我本來還有些擔心,自己要是下去以後,再遇到當初那個最後先下去的aca駕駛員,會因為他會開aca要被他在下麵揍一頓呢,結果現在看看,就算他有aca,現在也絕對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了。”
卡爾回憶著的,是當初那個帶給他疼痛和恐懼的人,不過隨著再次的麵對,那份心中的恐懼和疼痛,已經化作了欣喜。
這份欣喜是這般的清晰,以至於讓那名第一個撕開運載箱走出來的aca駕駛員,都在內部通過傳感器看得一清二楚。
當那名駕駛員看到在笑著的‘奇怪’六街幫成員後,他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啟動裝甲上搭載的麵部識彆器——這是為了應對各大公司開發的麵部投影技術而改進的設備,能確保目標確實是本人,而非全息偽裝。
在識彆器的掃描下,這名詭異的六街幫成員的麵容清晰地呈現在駕駛員的傳感器中。
那張臉、那副外貌、那個笑容!
絕對不可能有錯。
aca駕駛員深吸一口氣,口部麵罩感應到他的呼吸變化,立刻釋放出高濃度的抑製氣體。
冰冷的神經鎮定劑順著氣管灌入肺部,迅速擴散至血液,強行壓製住他驟然飆升的心率。他咬緊牙關,指節在操縱杆上繃得發白,竭力控製著胸腔內翻湧的緊張與恐懼。
他們是被公司精挑細選的戰爭機器,每日注射的鎮定藥劑早已讓他們的情緒趨於麻木,心理訓練更是將恐懼反應壓製到極限,他們能在槍林彈雨中保持冷靜,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精準執行命令,甚至麵對死亡時,心跳都不會多跳一下。
但卡爾是例外。
死亡不過是數據麵板上跳動的數字,可卡爾帶來的壓迫感卻像一隻無形的手,直接攥住了他們的腦乾。
那不是對槍口或刀刃的恐懼,而是某種更原始、更尖銳的東西——仿佛深夜獨行時突然發覺背後同步的腳步聲,又像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臉露出陌生的微笑。
有些恐懼不需要理由。
就像羚羊聞到獅子的氣息時,從不需要親眼看見獠牙。
“我來對付他。”
通訊頻道裡突然響起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軍刺切斷了電流雜音,那是白噪鷹小隊隊長——代號‘回聲’的男人,他的聲音平穩得如同在陳述明日天氣,卻讓另外兩名駕駛員的後頸汗毛倒豎。
“正好。”裝甲接縫處泄出高壓汽的嘶鳴,那台猩紅色aca微微屈膝,肩甲上軍用科技與新美國的標誌泛著冷光:“讓我來稱稱,傳奇傭兵kk的骨頭有幾斤重。”
液壓係統發出惡龍般的低吼,足部穩定器碾碎混凝土路麵,這台比其他機體厚重30的特裝型aca踏步前進,左臂彈出兩米長的碳鎢斬刀,右腕旋轉式機炮已然開始預轉。
駕駛員在麵罩後咧開嘴角——一個連神經抑製劑都無法完全壓製的、扭曲的笑容。
他頭盔內側貼著一張泛黃的全息照片,影像裡穿著aca見習製服的年輕人肩並肩站著,陽光透過訓練基地的防彈玻璃,在他們稚氣未脫的臉上灑下蜂窩狀的光斑,每個人都對著鏡頭露出標準弧度的結業微笑,那是軍用科技人力資源部規定的‘合格產品表情模板’。
現在這些笑容永遠凝固在了這張照片上。
作為那一期駕駛員培訓營的首席教官,他親手為其中的十二人戴上了象征正式結業的鷹徽肩章——包括那個他最為驕傲,認為之後可以吸收進白噪鷹之中的學生01。
液壓管傳來蜂蜜般粘稠的液體流動聲,那是裝甲內置的興奮劑注射係統正在往他靜脈裡泵入琥珀色戰鬥藥劑,這種藥劑可以讓他的神經反應和肢體協調提升百分之二十,而副作用僅僅隻是身體後續神經肢體損傷罷了。
“課程繼續,”他在私人頻道裡對自己說,斬刀上的寒光映照著aca裝甲冰冷的外殼,“今天教最後一課——”
複仇的握刀法。
這個家夥很強。
卡爾能感受到。
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令人窒息的精確度,那不是普通aca駕駛員能企及的機械韻律,而是將人體工程學、裝甲性能與戰場直覺熔鑄成一體的殺戮藝術。
卡爾看過無數aca的相關影像,甚至親手拆解過aca,但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操作同步率。
液壓關節的嗡鳴永遠比動作慢半拍,可眼前這台猩紅機體的所有移動都像被裁剪掉冗餘幀數的全息投影,碳鎢斬刀在駕駛員手中輕若無物,輪轉機炮的預熱節奏與呼吸頻率同調,連背部火箭發射器的角度調整都透著肌肉記憶般的流暢。
——和曾經那個對手比較起來,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像成年人對孩童的碾壓。
要讓兩者進行對比的話,至少需要四個到五個同等級彆的駕駛員,才能拚湊出同等的壓迫感,還得是完美合作,如同一人的那種。
注意到aca終於露麵,周圍的其餘人員都很默契得為卡爾還有這台特彆的隊長aca讓開了位置。
沒有人想被兩者的交戰波及。
刺殺者們已經清楚了他們麵對的是卡爾小隊,而他們也都明白,如果不邁過卡爾小隊,他們就絕無可能完成任務。
這雖然是預料之外的事情,但是他們信任著自己的本事。
同樣,他們也信任著自己的白噪鷹aca小隊的領頭人,那名曾經的統一戰爭英雄。
回聲,新美國的戰爭英雄,以其在統一戰爭中單機擊潰27台aca的傳奇戰績聞名。
至今,無論是軍事分析家還是公司評估報告,都將他列為新美國最優秀的aca駕駛員之一,在他輝煌的服役記錄中,‘血霧峽穀’戰役尤為耀眼——當時擔任推進壓製任務的aca分隊在內華達一處狹窄山穀遭遇獨立州聯盟的埋伏,在隊友全滅的情況下,回聲獨自殲滅了兩支滿編的四人aca小隊。
英雄對陣傳奇,這絕非懸殊較量。
在所有aca駕駛員和刺殺者眼中,即便是kk這樣的頂尖好手,恐怕也難以與這位戰爭機器比肩,畢竟,正規戰爭與街頭槍戰,本就是雲泥之彆。
卡爾與回聲的對峙僅持續了五秒,兩人默契地為隊友爭取撤離時間,避免誤傷,他們都堅信自己能終結對方,也都明白這場對決將決定整個戰局的走向,兩位戰士都懷著同樣的覺悟——以最小的傷亡和最快速的結果結束這場廝殺。
回聲動了。
猩紅色的aca如同一台失控的攻城錘,在液壓係統的尖嘯中撞向卡爾,駕駛員沒有浪費彈藥——對付卡爾這種目標,第一輪火力壓製往往隻是給他提供移動的煙霧,碳鎢斬刀撕裂空氣,帶著足以劈開主戰坦克的動能斜斬而下。
卡爾不退反進。
他在刀鋒臨身的瞬間側身,單分子線從義手腕部彈出,纏住aca的肘關節液壓管,金屬纖維與機械的摩擦迸出刺眼的火花,卡爾借著這股拉力騰空而起,斬刀堪堪擦過他後背,將卡爾身後的混凝土牆劈出一道兩米長的裂痕。
哐——!
e小刀狠狠紮進aca的肩部裝甲接縫處,電弧炸開,駕駛員眼前的hud劇烈閃爍,但軍用科技間諜活動,取自最新康陶研發的改良防電磁塗層比預計的更厚——係統隻癱瘓了一秒就恢複了正常。
“老把戲。”回聲冷笑,e防護,本來就是aca基礎中的基礎,在迅速重新啟動程序後,aca背部火箭發射器瞬間解鎖。
卡爾瞳孔驟縮。
四發高爆火箭同時點火,在不到五米的距離內根本不可能躲避,他猛地拽緊單分子線,手掌緊貼,硬生生將自己甩向aca胸前——那是火箭彈道的唯一死角。
卡爾的身體幾乎與火箭彈擦肩而過,灼熱尾流在他防彈衣上燒出焦痕,伴隨著背部的熱浪和灼燒感,aca的金屬軀殼在眼前急速放大——他聽見輪轉機炮開始預熱的嗡鳴。
“以為這裡是死角?”回聲的聲音裡帶著譏諷,aca胸甲突然裂開六個射擊孔,微型衝鋒槍的槍管陣列閃著寒光。
卡爾在空中擰轉腰身,單分子線在義手關節發出吱呀聲,神經毒素小刀從袖口滑落,被他用牙齒咬住刀柄,衝鋒槍的火舌噴湧而出,子彈在地麵掃出一串冒煙的彈孔——卡爾像蜘蛛般貼在了aca頭部觀察窗上。
“砰!”
這一拳帶著液壓係統過載的尖嘯打在aca的頭部,裝甲緩衝凝膠在衝擊下泛起漣漪狀的波瀾,回聲的數據芯片正在計算:頸部防震係數緩衝效率937但衝擊傳導會引發02秒的視覺係統重置——
aca的裝甲十分堅固,不過這避免不了這隻是台中型aca,而對於這玩意的防護能力,哪怕有過加固,卡爾也有所印象,它防護不了一定程度的破點攻擊。
在視覺係統重置的時間裡,卡爾在緩慢下來的時間裡不斷落下拳頭,蛛網狀裂紋在複合觀察窗上綻放的刹那,他看見內部光學鏡組正在切換備用視角,顯然,這位駕駛員已經快要完成視覺重置了。
於是他取下了嘴部咬著的小刀,刀尖精準楔入裂縫的間隙,淡綠色神經毒劑順著破開小縫隙中,如同仿生血管一樣的藥劑管道,開始向核心駕駛艙蔓延。
這份毒素,將會隨著持續注入的藥劑,進入到駕駛員的身體之中。
卡爾在對aca做了許多研究後,已經明白了對付aca的最好辦法。
aca的裝甲並不是好破壞的東西,但是aca裡麵的駕駛員,卻隻是血肉之軀,他們才是aca的弱點。
隻要解決了駕駛員,那aca的裝甲再怎麼樣厚,火力再怎麼樣強,那也不過是一台不會動的機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