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首位新美國代表入場就座後，會議室裡還空著十一個席位。
明智的目光掃過那些空位，暗自盤算著。
除去正中央為荒阪瀨宣和羅莎琳德邁爾斯預留的兩個核心席位外，剩下的九個位置若按雙方對等原則分配，理應是荒阪占五席，軍用科技占四席。
五個荒阪的位置
明智略微想了一下，大概猜到了會來的是哪些人。
首先肯定是荒阪家族的三人，晴子和荒阪華子，荒阪美智子，剩下的兩個席位，其中一個毫無疑問屬於副總裁健一四郎，至於最後一個位置
明智的記憶閃回到一年前那個荒阪塔會議中。
當時健一四郎曾借通訊空隙，向他介紹過那位身穿白色西裝的老人，言語間毫不掩飾地稱其為狡猾的‘老狗’。
那是個看起來像是靠著資曆熬上來的老派人物，卻在荒阪集團激烈的派係鬥爭中一步步爬到了高層位置。
如今明智仍能清晰回憶起那位姓氏為真田的老者——他那雙渾濁卻精明的眼睛，言談間流露的老辣與狡猾，總能在表現得最無辜、最不知情的時候，精準地給同僚設下致命的絆子。
上一任副總裁的倒台，正是這位看似忠厚無害、仿佛僅憑‘熬資曆’就坐上高位的老者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結果。
真田的職級若放在荒阪全球體係中，確實還不足以躋身前五把交椅。
但在這北美分部的權力格局裡，他毫無疑問能排進前五——因此，當荒阪北美最後一張會談高管席位空出時，這把椅子注定要落入他的囊中。
就在明智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電梯門緩緩開啟，那個他方才還在思忖的真田副總裁，此刻正從電梯中邁步而出。
果然不出所料。
在北美的荒阪裡，除了荒阪本家的成員和健一四郎之外，唯有這位老者有資格坐上今日的談判席。
真田那雙渾濁的義眼緩緩掃過會場，在新美國代表團的座位上稍作停留——令人費解的是，他明明早該更換更先進的義眼，卻依然保留著這雙過時的型號。
老人臉上浮現出溫和得近乎慈祥的笑容，步履蹣跚地走向座位，在新美國代表對麵緩緩落座，那姿態活像個與世無爭的退休老職員，任誰都看不出他就是讓前任副總裁‘被辭職’的幕後推手。
‘狡猾的老狗。’
健一四郎先生的評價，真的一針見血啊。
他注視著真田落座後那微妙的姿態變化——老人看似隨意地靠在椅背上，脊椎卻不著痕跡地挺直了幾分。
這姿態讓明智突然聯想到《水滸傳》裡梁山好漢排座次的場景。
雖然從席位安排來看，真田坐的是最靠近新美國總統的位置——按常理這該是荒阪代表團中最邊緣的座位，可那老家夥臉上分明掛著心滿意足的神色。
就像梁山泊那些排座次的人員一樣，哪怕排到天罡地煞最末一位，也總好過連名號都上不得台麵的小嘍囉。
荒阪的人員名單已經確定無疑——荒阪家族的四位核心成員，加上健一四郎和這位真田副總裁，而新美國那邊，除了羅莎琳德和那個陌生男子外，還有四個空位
會是什麼人呢？
軍方的高層將領？政界的精英要員？
明智在腦海中快速篩選著可能的麵孔，但都不太可能是自己認識的人。
他完全沒有往李德身上想——這倒不是因為忘了這個人，而是李德根本不夠格上這張談判桌。
雖然李德的本事確實很出色，並且也對新美國乃至總統都忠心耿耿，但是他說到底也隻是一名特工罷了，在一些高層的眼中他就是個可以隨時被拋棄的棄子，根本就沒有上桌的資格。
不僅僅是李德沒有上桌的資格，或許自己也沒有資格呢，要不是頂著這個身份。
明智腦海中莫名想到。
按照新美國和荒阪高層的作風，如果沒有自己的熟人在，自己沒有頂著這個身份，八成要被說是街上的野狗，怎麼把這種人帶到會議場之類的
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在擺架子這方麵可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明智如此想著，卻完全忽略了自己另一個身份在荒阪內部的威懾力——那個親手捏碎前任副總裁的kk，那個傳奇kk。
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麵說什麼‘街頭野狗’之類的話。
甚至，沒有人敢這麼想。
“滴——”
電梯的提示音再次響起，金屬門向兩側滑開。這一次，四道身影同時邁出——從製服剪裁就看得出，絕非荒阪的人。
‘新美國代表團的剩餘四人到了。’明智暗想。
他的目光下意識掃過這群人，卻在瞬間捕捉到一道銳利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
那是個容貌出眾的女子，身量高挑，站姿筆直如軍刀，她冷峻的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珠卻像掃描儀般將明智從頭到腳剖析了一遍。
女子的發絲被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衣著的立領襯得她下頜線條愈發鋒利，當其他代表還在觀察四周時，她已精準鎖定了樓層裡最危險的潛在威脅——而此刻，她的目光正如同槍口的激光瞄準點，穩穩釘在明智的眉心。
在女子的銳利目光下，明智默默移開了目光，
‘布蘭卡。’
她怎麼也來了。
不過想一下，好像也不會讓人感到多少意外。
布蘭卡早在75年的時候就是部長了，而後在76年的時候升職為了能上當地會議桌的總監，考慮到如今她在新美國總統營救方麵做出的功勞，現在的職位八成又往上提了提。
畢竟軍用科技裡麵也是有新美國總統支持派的，而且那勢力還不小，已經達到了一定規模，不然羅莎琳德邁爾斯也不會起那種讓新美國吞掉軍用科技的想法了。
今天布蘭卡能參會，這是考慮到布蘭卡昨天派出營救小隊的忠誠表現，加上自己在夜之城人手忠誠無法確認，所以讓她過來作為代表之一了？
明智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是他明明沒有向布蘭卡透露自己的身份，剛才被她注視的那一眼，明智卻有了種自己已經被布蘭卡察覺到了真實身份的感覺。
‘錯覺吧，布蘭卡應該不至於和麻希一樣敏銳。’
明智如此想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