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輪王法令一下,到了吉時,城隍廟便開始破土奠基。
杜鬆是一位名聞遐邇的名匠,此次受到金輪王的征召,專門來負責整個城隍廟的設計和建造。
在破土奠基儀式結束後,杜鬆便與一眾工匠研究起了圖紙和工程。
就在這時,一個道士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看著眼前正在動工的隊伍,立在一旁‘嘖嘖’兩聲,然後說道:“連城隍神都沒有,修得什麼廟?”
這句話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杜鬆等人都扭頭看了過去。
那位負責監造的官員聽了這話,頓時皺起眉頭,朝那道士看了一眼,然後便說道:“哪裡來的瘋道士?休要胡言亂語。”
道士言道:“難道我說的有錯嗎?你們金輪國與天啟國二分國土而立國。原來的尼娑城城隍便是你們國中的城隍,現在尼娑城隍被天啟國那邊迎了過去,你們金輪國有什麼城隍神?如今又要修城隍廟,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官員大怒,指著道士說道:“瘋道士你不想活了嗎?修這城隍廟乃是王上的法令,你竟敢在這裡肆意詆毀王令,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打入監牢,等王上發落。”
“是!”一隊士兵立刻氣勢洶洶地衝了上去,那道士見狀扭頭便跑,幾下就沒了蹤影。
士兵們一溜煙追了出去,一直過了半刻鐘的時間才回來。
那官員將這些兵士空手而歸,不由問道:“道士呢?”
兵士隊長低著頭上前稟道:“大人,那道士腳力極快,翻牆爬樹如履平地,我等追不上,被他跑了。”
官員聞言冷哼一聲,叱責道:“真是一群廢物。”
那隊長也隻能唯唯諾諾,不敢有任何不滿的言語,那官員倒也沒有再抓住此事不放,隻是說道:“告訴巡城的軍士,注意這個瘋道士,一旦發現立馬拿下。”
隊長立刻拱手拜道:“遵令。”
這時杜鬆和那些工匠已經統一了方案,將方案呈報給了官員,那官員點點頭,然後笑著說道:“有勞諸位了,今後工程上的事,還要諸位多多勞心。”
杜鬆等人連忙拜道:“不勞大人吩咐,我等自當儘心儘力。”
“好好好。”官員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坐上轎子離去了。
時間須臾而過,眨眼間太陽便已落山了,杜鬆辭彆了一眾工匠,急匆匆往家中趕去。
聞著一路上飯菜的香味兒,杜鬆麵帶笑容,自己妻子這個時候肯定也已經做好了飯菜在家等他。
想到自己妻子,杜鬆心中又是一陣心疼,他的妻子從小就有腰痛之疾,一旦發作便痛不欲生。
平時就算不發作,也不能做太大的彎腰之類的動作,不然就會痛苦難當。
他今年三十八歲便已成了名匠,就是因為想賺錢給妻子看病,所以才不停的鑽研技巧技藝,方有今日之名。
但錢花了不少,妻子的腰痛卻一直沒有治好,近兩年隨著年齡增長,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回到家門口,果然一陣飯香從院子裡飄了出來,杜鬆當即調整了一下心情,臉上掛滿笑容朝門口走去。
卻不料剛走到門口,旁邊就突然竄出來一個身影,嚇得杜鬆拿起鐵錘就要打。
但等那身影走進了才看清,竟然是白天那個道士,杜鬆便收回鐵錘,但仍握在手裡,目光盯著那道士。
“這是你家?”那道士過來就笑嘻嘻地問道。
杜鬆點點頭,道:“道長有什麼事?”
莊衍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沒什麼事,貧道我餓了,想去你家吃頓飯唔真香啊。”
杜鬆眉頭一皺,本來想開口拒絕,但目光一瞥便看到遠處有一隊巡邏的軍士舉著火把走了過來。
於是杜鬆一把抓住莊衍的手臂便將他拉進了自己院子裡,然後關上了院門,對莊衍說道:“那就請道長進屋吧。”
莊衍倒也不客氣,笑嘻嘻地走到屋堂上,看著滿滿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二話不說坐下就吃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杜鬆眉頭緊皺,而正端著一盆湯從廚房走出來的杜鬆妻子看到後也愣在原地。
杜妻目光看向了杜鬆,杜鬆立馬‘咳咳’了兩聲。
但莊衍充耳不聞,隻將筷子一頓夾,整個飯桌立刻就變得混亂不堪。
杜鬆暗暗歎了口氣,然後飛快上前朝妻子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走到上桌坐了下來,朝莊衍問道:“看來道長餓得很了。”
“那可不是。”莊衍一筷子夾了半盤子臘肉送進嘴裡,說道:“那些個丘八追了貧道一整天。”
杜妻此時走上前來,莊衍看到她手裡的那盆鬆茸鮮湯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奪了過來,捧在手裡又撈又喝,杜鬆夫婦看得目瞪口呆。
不知過了多久,杜妻才滿眼心疼地說了句:“燙”
莊衍放下湯盆,摸摸肚子,朝杜妻看了一眼道:“我都吃完了你才說燙?是什麼居心?”
杜鬆立馬就怒了,你在我麵前再無禮我都能忍你,可你對我妻子出言不遜那我可忍不了,於是立馬起身抓著莊衍衣領道:“你這瘋道士,我好心好意救你,還收留你吃飯,你這廝怎麼一點禮數也沒有?”
莊衍看著杜鬆忿怒的臉,嘿嘿笑道:“你這麼生氣乾什麼?彆忘了我現在可是通緝犯,你現在是私藏通緝犯,要是一旦暴露,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杜鬆聞言臉色一變,馬上就鬆開了莊衍的衣領,心中百般懊悔自己不該有那一念之仁。
這時莊衍優哉遊哉地坐了下來,看著桌上被他狼吞虎咽吃的一片狼藉的飯菜,又朝杜妻道:“道爺我還沒吃飽,再去給道爺做一桌來。”
“什麼?你!!!”杜鬆再次大怒,你把一桌菜都吃完了,我們一口都沒吃,你還有臉說這話?
莊衍再次警告道:“彆忘了,我可是通緝犯哦。”
杜鬆也顧不得那麼多,怒道:“我夫人身上有疾,做這一桌飯菜本就不容易,你這惡道士,看我不打死你。”
說罷便拿起鐵錘要打莊衍,莊衍立刻大聲喊道:“殺人啦,殺人啦。”
杜妻大為驚慌,連忙上前攔住杜鬆,然後安撫道:“相公彆生氣,沒事,我今天腰不疼,再做一桌也不妨事。”
說罷杜妻便轉身進了廚房,杜鬆對著莊衍怒目而視,片刻後說道:“吃完這頓飯你就走!”
莊衍笑而不語,半個時辰後,又是一桌飯菜被端了上來,這次莊衍開始慢悠慢悠的吃。
杜鬆見此,也將妻子叫過來,二人坐在一起開始吃飯。
但吃到一半,杜妻便放下了碗筷,雙手開始扶著自己的腰緊緊皺起了眉頭。
杜鬆臉色大變,連忙也放下碗筷道:“怎麼了,夫人,你的腰又開始疼了?”
杜妻疼的說不出話,杜鬆心疼不已,連忙起身道:“我這就去請大夫。”
杜妻連忙抓住杜鬆,先看了一眼對麵的莊衍,然後又朝杜鬆搖了搖頭。
杜鬆見狀,不由再次悔恨地跺了跺腳,但心中仍然怒火滿盈,無處發泄,便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
隨著‘砰’地一聲巨響,莊衍被嚇了一跳,手裡的筷子立馬掉落到了地上。
莊衍馬上不高興了,朝杜鬆說道:“你把我吃飯的筷子嚇掉了。”說著莊衍抬手一指杜妻道:“讓她給我撿起來,否則我就自己去官府自首,再告發你們窩藏罪犯。”
杜鬆暴怒而起,“我殺了你這狗道士!”
莊衍不懼反笑道:“殺人償命!”
杜妻大驚失色,顧不得腰間劇痛,連忙起身拉住了杜鬆,說道:“相公休要發怒,為此犯法不值得,暫且忍著,我給他撿便是。”
“什麼?這怎麼行?你的腰向來彎不得的!”杜鬆急忙說道。
杜妻臉色蒼白,握著杜鬆的手笑了笑,說道:“沒事的。”
說罷便走到了莊衍麵前,她嘗試了幾次彎腰都彎不下去,每次稍微彎一點點都劇痛難當。
不得已,杜妻隻能挺直身體跪在地上,然後伸手去撿,但還是夠不著筷子。
杜鬆連忙上前去撿那筷子,但卻被莊衍伸手擋住,說道:“誒?你乾什麼?我可說了讓你老婆撿,沒讓你撿。”
杜鬆怒吼一聲,卻見妻子已經趴在了地上,將那雙筷子拾在手中,但卻無法再起身,隻能舉過後腦勺說道:“道長,你的筷子。”
莊衍伸手接過筷子,杜鬆連忙上前將妻子抱起,而此時杜妻已經疼得渾身顫抖,汗流浹背,就連五官都扭曲了。
莊衍哈哈大笑,朝著杜妻點頭說道:“好,好,好。”
說罷,隻見莊衍站起身來,上前一把推開杜鬆,這一推力大無比,杜鬆瞬間就被推出好幾步,不由萬分驚駭。
隨後莊衍來到杜妻身後,抬手在她背上輕輕一拍,隻聽得‘哢嚓’一聲,杜妻嘴裡頓時發出一聲悶哼,便朝前倒去。
杜鬆大驚,急忙衝了上來,扶著妻子便朝莊衍吼道:“你對我夫人做了什麼?”
但杜妻此刻卻發出一陣極為享受舒爽的呻吟,然後緩緩直起腰來,一臉驚詫地道:“我的腰不疼了?!”
杜鬆:“啊?真的嗎?”
杜妻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扭了一下腰,卻發現原本僵硬僵直的腰現在順暢無比,不僅能小範圍扭動,甚至連此前從來不能進行的後仰、前彎的動作都能輕鬆做了。
“我的腰好了!”杜妻滿臉驚駭,臉上全是不敢置信之色,瞬間又喜極而泣,淚如雨下道:“我的腰病好了!”
杜鬆見狀也萬分驚喜,夫妻倆頓時相擁而泣,但很快夫妻倆就想起了莊衍,急忙扭頭看去。
卻哪裡還有莊衍的影子,早已消失不見了,而一張紙條卻緩緩從空中飄了下來,落到了杜鬆手中。
杜鬆接過紙條定睛一看,隻見上麵寫著:“爾予我一頓好飯,我賜爾一副好腰。”
杜鬆夫婦看完紙條上麵的字,頓時麵麵相覷,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