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以變天擊地大·法演化而出的幻象空間,楚青借此調整一劍隔世。
他單掌托劍,劍刃橫於掌間,一抹紅芒自劍尖透出。
倏然,他身形一卷,長劍順勢劈出。
轟隆隆,轟隆隆!!
磅礴的劍鋒瞬間蔓延開來,一刹那地麵給打的四分五裂,周遭天地幾乎化為一片虛無。
但不過一刹那,一切就已經恢複原樣。
楚青稍微感知了一下,確定自身狀態並未因此有什麼不可逆的損傷,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三成力道便已是如此,我以變天擊地大·法和坐神入照推演,雖然是在幻鏡之中,但實際威力應該一般無二。
“自身狀態也是一模一樣……果然,我可以撐得住這劍招反噬。”
接下來他沉默不語,持劍而立,良久之後睜開雙眸。
眸中隱隱有劍芒透出,與此同時,劍鋒順勢起手,鋒芒倏然一展,幾乎無影無形,刹那而去。
待等收劍,楚青手搭涼棚,卻也看不出來,這一劍究竟去了何方?
唯有地麵倏然展開的塵埃,激起足足三丈有餘,宛如一道碩大的劍幕,橫亙於大地之上。
雖然不如先前那一劍聲勢非凡,可其中威力隻強不弱。
此番嘗試,他抹去了起手式,少了橫劍於掌的步驟,劍鋒起處,轉劈為刺。
鋒芒隻在一點,卻融入了阿飛快劍的速度。
故此這一點鋒芒如雷似電,瞬息千裡。
相較於前,這一劍的威力有所提升不說,起手幾乎沒有,順時而動不給對方準備的時間和機會,鋒芒之快更讓對手難有招架的空閒。
初時以為了了,待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但是……還可以改進。”
楚青再次持劍不動,頭頂上神光湛湛,助其思考。
精神世界萬般不動,外界卻是鬥轉星移。
轉眼之間這一夜光景就已經過去了,天明時分,楚青自然有感,睜開雙眼感覺精神略顯困頓。
這一夜他不住的以坐神入照和變天擊地鑽研一劍隔世,前前後後更迭數次,但總感覺意猶未儘。
這門劍法威力絕強,但本身心法粗糙,核心概念便是將自身真氣融為一處,然後一劍激發。
可這太過簡單粗暴的手段,雖然讓劍法擁有了強大的威力,但遠遠不是巔峰。
想要將這一劍攀升至巔峰狀態,尚且需要融入更多武學奧義,去蕪存菁,不住磨礪才行。
不過他還有事情要忙,玄機門之行到這裡就算是結束了。
起身換了一套衣服,梳洗了一番之後,就去找舞千歡和溫柔。
在用過了早飯之後,帶著她們離開了玄機門。
左中堂後知後覺,一直到楚青快要走到了機關城的時候,方才追了上來。
“盟主要走,為何不知會屬下一聲,屬下也好前來相送。”
左中堂如今的模樣,和當日在仙雲山下初見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那時候他雖然為情所困,但也算是一派風度翩翩,如今卻好像是被巨大的壓力磋磨,少了年輕人的銳氣,眉梢眼角之中都有滄桑疲憊之態。
楚青看他這模樣,心中無奈搖頭,輕聲說道:
“左中堂,你若是撐不起這玄機門的話,大可以跟我明說。
“玄機門內人才濟濟,不一定非得是你,才能夠做這個掌門。”
左中堂臉色一白,連忙抱拳說道:
“是屬下沒用。”
“我要聽的不是這句話。”
楚青轉過身去:
“玄機門數百年基業,走到今日並不容易,你好好想想,到底該如何撐得起這門派,撐得起這一方天地。
“如果下次見你,還是這般無用……隻知道沉淪情愛,怨天尤人。
“那這玄機門便易主吧。”
左中堂聽到這話,並未生出恐懼,反倒是鬆了口氣。
表麵上來看,楚青要走,他趕過來挨了一頓罵,似乎很是劃不來。
但實際上因為他的到來,楚青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否則,玄機門可能根本撐不到和楚青下一次見麵。
想到這裡,左中堂挺直了腰杆。
這幾日程笑跟他說了很多,也知道那一夜楚青叫程笑過去,幫她解開了生死符。
至此他被楚青拿捏在手裡的,隻有左懷鋒。
但這並未讓他生出什麼反叛之心,任何人在見過了楚青於仙雲山和兵主一戰之後,都難以生出反叛之心。
解開程笑的生死符,是楚青為了讓他放寬一部分心緒。
當日楚青在仙雲山沒殺左懷鋒,那今後他也不會輕易殺他……
隻要好好聽命行事,掌管好這玄機門,未來也未必沒有父子再見之期。
……
……
小河灣。
小河潺潺,溪水灣灣。
初春時節,此地漫天梅花落,空氣中飄散著花香和酒香。
小河灣的梅花釀更是久負盛名。
根據當地人的說法,梅花釀想要好喝,離不開小河灣的水,也離不開被小河灣水土滋養的梅花。
故此每到了梅花盛開的季節,這裡家家戶戶都會收集梅花,釀製美酒。
香飄十裡,讓人流連忘返。
“走過路過的,看一看啊,自家釀製的梅花釀,彆處可喝不到,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一個看上去很是精明乾練的女子,將袖子挽起,大聲吆喝,想要吸引過路的行人,看看自家的梅花釀。
身後一大一小兩個正在忙活的,似乎是父子倆。
那孩子時而晃神,目光禁不住在街上遊走,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忍不住對那男子說道:
“爹,你說他們是不是話本子上說的大俠啊?”
“傻娃子,就知道胡思亂想,哪來這麼多的大俠啊?”
那男子哈哈一笑:
“而且咱們這地方除了梅花釀有幾分名氣,又有什麼值得那些高來高去的江湖大俠注意的?
“你就熄了那江湖夢,好好的做這梅花釀,攢點銀錢,等你長大了討一房好看的婆娘開枝散葉,就算是不白活了。”
“你少小看人,我將來一定要當大俠!”
“然後呢?”
那男子問道:
“當了大俠,你要怎的?上房揭瓦,我看你是欠打!”
說著作勢欲打,未來大俠不敢硬接老父鐵拳,隻能拱手認錯。
偶爾又往街上瞥了一眼,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又魘著了?”
那男子撇了撇嘴:
“哪來的什麼神仙下凡?”
說話間回頭一瞥,頓時一愣。
就見自家攤位跟前,多了幾個生人。
站在當中的是一個白衣公子,他身上背著一個黑色的匣子,看上去很是沉重,可在他的身上卻又好似輕若無物。
要命的是這人長得好生可惡,劍眉星目,皮膚雪白,一看就是個小白臉!
自家婆娘跟他說話,都不敢看他眼睛。
當真豈有此理!
“什麼神仙下凡,我看是妖孽來勾人了。”
他氣哼哼的將手裡的梅花扔到盆子裡,三步並做兩步來到跟前,滿臉的怒氣瞬間就被笑容取代:
“幾位客官是想要梅花釀嗎?咱可不是跟您吹啊,咱家的梅花釀那在十裡八鄉都是首屈一指的!
“最重要的是,物美價廉,一壇梅花釀,童叟無欺十兩銀子!”
楚青聽的一愣:
“多少?”
環顧四周,以為自己這是遇到黑店了。
但是看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似乎也不像啊。
那老板娘聽著自家漢子胡言亂語,本來還帶著三分嬌羞的臉,頓時怒不可遏:
“你不會在後麵摘梅花,在這胡言亂語什麼呢?
“你家梅花釀是金子做的話?還十兩銀子!我看你像十兩銀子!
“還不趕緊回去乾活,少搗亂!!”
那漢子連滾帶爬的給趕了回去。
少年樂不可支:
“咱家梅花釀根本不用這麼貴,你這是故意找挨罵的嗎?“
“你懂個屁!”
那男子洋洋得意:
“你娘這河東獅吼,何等了得?方才是未現原形,現如今,任誰看她這暴脾氣,還敢招惹?”
少年恍然大悟:
“厲害。”
楚青何等武功,早就將這父子倆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一時之間也是哭笑不得。
他帶著舞千歡和溫柔,一路趕到小河灣,今日正是初三。
距離萬寶樓於小河灣開樓,還差兩日。
初來乍到本是想要體驗一下小河灣的梅花釀,哪裡想到竟然被人給當成了小白臉。
匆匆要了一壇梅花釀,老板娘似乎也覺得自己漢子丟人了,給了楚青一個低價。
交易完了之後,楚青順手詢問:
“敢問一聲,這附近哪裡有客棧啊?”
“客棧?”
老板娘笑著說道:
“咱們這地界可沒有客棧,不過各家各戶都有空餘的房間,若是給錢的話,都能住……
“三位若是不嫌棄的話,給點銀子,咱們就在後院給您三位倒騰三間空房出來。”
“這感情好。”
楚青當即抱了抱拳:
“多謝了。”
“客氣什麼,你花了錢的。”
那老板娘擺了擺手,轉身對後麵喊道:
“傻娃子,去收拾三間房出來,這幾位就在咱們家住下了。”
那少年一聽,當即振奮精神,答應了一聲‘好嘞’,轉身就走,唯有那男子滿臉呆愣,好似身遭重創:
“壞了壞了,河東獅都擋不住登堂入室?這可如何是好?”
話剛說完,就被那老板娘狠狠地在腳麵子上踩了一下:
“再讓你胡說八道,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母老虎到底吃不吃人!”
顯然是氣急了,自己都罵。
楚青三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老板娘回頭有些不好意思:“讓三位見笑了,快,裡麵請。”
“有勞了。”
老板娘還得出去叫賣,就讓那男子陪著。
嚴詞厲色的讓他莫要胡說八道,千叮嚀萬囑咐之後,這才轉身忙活。
那男子見她走了,這才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回頭再看楚青,仍舊感覺看哪裡都不順眼,好好的一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肯定居心不良。
尤其是身邊還跟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更不是好東西了。
奈何娘子威風太大,他也不敢造次隻能老老實實陪著。
楚青自來熟,隨口跟他交談了兩句,慢慢的倒也打開了話匣子。
隨口閒談之間,男子自稱姓宋,世代都在小河灣居住。
過去日子平靜,農耕時節下地耕田,落花時節就采梅釀酒,日子過的樸實無華。
就是近日來,小河灣不知怎的,忽然來了好多外鄉人。
也不知道所為何來。
閒談幾句,那少年就從後院出來,身上多了幾許塵灰,說房間已經收拾好了,不過不是三間,隻有兩間。
剩下一間一時半會的收拾不出來。
那老板娘聽了之後,頓時有些為難,楚青則表示無礙,正好兩個姑娘一間,自己一間就是。
老板娘不好意思,讓楚青給錢的時候,少給點就是了。
小事而已,楚青也沒有放在心上。
隨著那少年去認識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少年就去忙活了。
房間算不上好,但那少年打掃的很乾淨,楚青坐在炕頭上,舞千歡笑著說道:
“這一家人挺有趣的,夫妻恩愛,孩子都這麼大了,這做丈夫的還在那吃飛醋。”
溫柔瞥了楚青的臉一眼:
“都怪三哥這張臉。”
“……也是,過去他也不長這樣啊,你怎麼就變得這麼唇紅齒白了?”
“我內功有成,容顏不老,彆說現在這樣,往後幾十年,七老八十了也這模樣!”
楚青哼了一聲。
舞千歡一愣:
“那我怎麼辦?三十年後你我一起出門,人家會不會誤認為我是你娘?”
“你豈有此理。”
楚青‘大怒’,作勢要‘打’,舞千歡嬉笑一聲,連連閃躲。
溫柔默然的看著這兩個胡鬨的人,心中一陣無語,真想打的話,以楚青的武功,舞千歡根本無處可躲。
內心的無語,憋到了最後變成了兩個字:
“幼稚。”
楚青和舞千歡動作一頓,一起看向溫柔,倒是沒想到會被這般‘批評’,對視一眼,便將溫柔也卷入其中。
三人嬉鬨一陣之後,消停下來。
楚青這才說道:
“不過,剛才那宋掌櫃的跟我說話,十句裡有七八句都是假的。
“而且,此人深藏不漏,有一身不俗的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