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一個帥才在戰場上發揮的最大作用。
縱然是兵道作戰，但是，以兵法韜略，依舊是可以壓製敵人，多年所學，在這一刻儘數綻放。
同樣站在青銅戰車之上，在魏閒等人的眼中，扶搖的指揮若定，每一道軍令下達的準確與變陣的及時，堪稱是一場藝術表演。
隻是這注定是一場染血的藝術。
每一次的變陣，以及每一道軍令的下達，都帶走無數的妖族士卒。
“宮主，泥陽軍固若金湯，就像是一個圓球，沒有絲毫的破綻，但是殺傷力驚人。”
羊牯臉色難看，指著戰場：“我們的將士，損失慘重。”
“從開戰一直到現在，我軍沒有推進一寸土地。”
“大秦太子，也沒有施展軍陣”
“哎！”
長歎一聲，老人眼中滿是複雜，道：“他是沒有施展軍陣，沒有施展上古兵道，但，泥陽軍在他的手中，如臂使指。”
“每一次的變陣，都恰在好處。”
“若是雙方兵力相差不大，此戰大秦太子就算是不施展上古兵道，泥陽軍也會大勝。”
說到這裡，老人神色變得冷冽：“傳令下去，就算是用命填，也要耗死泥陽軍，將泥陽軍的防線撕開。”
“若是陣亡於此，他的家眷族人，由天下妖族共養之。”
“為了妖族， 殺！”
“殺！”
伴隨著老人一聲令下，妖族不顧一切的衝鋒，前赴後繼。
飛舟之上，蛟龍一族的老祖沉聲，道：“戰局僵持，我們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將泥陽軍的防線撕開。”
“在這個時候，隻有依靠強力破陣。”
“我們衝陣吧！”
“隻要斬殺了大秦太子，區區百萬泥陽軍，在我妖族大軍麵前，不堪一擊！”
此話一出，眾人都看了過來。
很顯然，眾人都有這個想法，畢竟，他們聚集了十二尊大羅老祖，哪怕是，有一部分才是剛入大羅，但也不是一般的修士可比。
泥陽省有大羅修士，但也隻是寥寥數尊罷了。
泥陽軍的軍陣雖然強大，但也擋不住他們的衝殺。
“不行！”
老人神色肅然，斷然拒絕：“大秦太子尚未施展上古兵道，在這個時候，正是對於我們最有優勢的時候。”
“泥陽省也許沒有十幾尊大羅修士。”
“但鎮妖衛與鎮武司有。”
老人心裡清楚，大羅修士一出，那就意味著大決，到時候，他們再想讓戰場恢複到此刻，那是絕無可能。
這一次他們的敵人，是整個炎黃域，而不是隻有一個泥陽省。
在從戰爭開始的那一刻起，他對於敵人的估計，便將鎮妖衛以及鎮武司插手的計算了進去。
隻要是鎮妖衛與鎮武司出手，大散關以及東荒等地的妖族自然也會參與其中，雙方都是底牌，都有掣肘。
這導致，眼前的戰爭，隻屬於他們與泥陽省。
不管是大散關，東荒妖族，還是炎黃域的人族，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出手，但他們都做好了隨時參與戰爭的準備。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是他們落敗在即，否則絕不能讓大羅入場。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族人死傷在慘重了！”
山羊一族的老祖臉色難看，目光冷漠：“這個時候，正是大秦太子放鬆之時，也沒有施展上古兵陣。”
“隻要我們強勢鎮殺他，這一戰，我們妖族必勝！”
“至於鎮妖衛與鎮武司，隻要他們參戰，大散關以及東荒，西荒的妖族，都會強勢參與。”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這一刻，老人目光冷漠，看了一眼眾老祖，道：“這一戰，老夫是主將，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擅自行動。”
與此同時，青銅戰車上，魏閒等人也是看不下去了。
雖然戰場上，死的更多的是妖兵，但是泥陽軍也有陣亡不斷地出現。
隻要有士卒陣亡，就會有士卒補上那個缺口。
“殿下，妖兵數量眾多，這樣的消耗，雖然可以殺更多的妖兵，但是，我們根本拚不起。”
喝了一口靈液，扶搖笑了笑，道：“孤自然是清楚，在數量上，我們占據絕對的劣勢。”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們經曆了這一戰，將會徹底的成為精銳。”
“這樣的磨礪，很難得！”
扶搖與魏閒等人不一樣，他從一開始便是在軍中廝殺，早已經見慣了生死。
在戰場上，他沒有仁慈，隻有理智與冷靜。
勝利才是他想要的。
隻要是能夠勝利，哪怕是在這個過程中倒下更多士卒，那也是值得的。
“他們若是戰死，孤會將所有的補償，還給他們的親眷。”
扶搖眸光冰冷，麵對這樣規模的戰爭，肉眼可見的死亡，心境沒有半點波瀾。
慈不掌兵的道理，他從一開始就清楚了。
見到魏閒等人神色複雜，扶搖不由得開口解釋，道：“當初在人間的時候，孤為了救援隴西候李信，率領麾下大軍衝擊楚軍防線。”
“上將軍王翦為了戰爭的勝利，也是放任楚軍圍攻。”
“甚至於，以孤為誘餌，不斷地消耗楚軍！”
“戰爭一旦開始，就隻有勝利才能結束。”
“在這個過程中，任何人都可以犧牲，包括孤！”
“因為，若是意氣用事，導致軍陣崩壞，被敵人利用，到時候，就不是死的一部分人，而不是全軍覆滅。”
“進而導致，國事衰頹。”
“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彆無選擇。”
“當初在泥陽省之中，省府將大量的資源送往軍中，這便是代價。”
這一刻，眾人臉色沉重。
除了薑無似之外 ，他們其餘人都一直在方寸山，並未經曆過這種場麵。
當初他們隨著扶搖進入大秦，那個時候，大秦帝國已經結束了戰爭，進入了盤整時期，自然是沒有見到這樣恐怖的一幕。
在這之前，他們都在泥陽坊之中，隻有東明子與赤陽子等幾人跟隨在軍中。
此時，他們這才理解了東明子為何統率司寇軍，破山伐廟時是那般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