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經出了冬天，夜色來得比以往更慢些。
傍晚五點。
“叮叮叮！”
東長安街的街道上，成了自行車的海洋。
大膽的年輕男同誌，載著清秀的姑娘在人群中似花蝴蝶一樣穿插飛馳。
“同誌們已經上滿了，等下一趟！”
馬路邊的藍白色相間的電車，被附近鋼鐵廠下班的工人們圍得水泄不通，售票員舉著空心綠漆鐵鏽喇叭大喊。
街邊的小攤邊上，站著黑色油汙的鎢絲燈亮著澄黃暗淡的燈光。
爐子冒著青藍色的煙火，油鍋裡滋滋冒油炸著油餅。
穿著黑色棉襖，灰色長褲，腳踩老北京布鞋，肩挎碎布背包的工人們成群圍著一張桌子，喝著啤酒，吃著肉，大聲說笑。
一派生機勃勃，昂揚向上的氛圍縈繞著整個街道的上空。
“年前這邊新開了一家西餐廳，上次我還和安塞爾教授談事情吃過一次，味道還不錯，價格也不算太高，適合嘗嘗鮮，嘉嘉不是說要吃西餐嗎？我們就去這兒吧？”
一家裁縫鋪旁邊，程開顏一行人推著自行車走在馬路邊上。
程開顏指著前麵不遠處一家有著鮮明的玻璃外牆，黑色典雅招牌，寫著英文字體的西餐廳說道。
“嘉嘉要吃西餐？當然好啊，嘉嘉可是大功臣啊。”
劉曉莉已經知道了外彙的事情是寧綰嘉幫忙，自然不會拒絕，隻是她對程開顏的稱呼有些意見，怎麼可以喊這麼親近，於是在嘉嘉二字刻意加重的聲音。
“算了西餐廳太貴了，我們五個人起碼要花好幾十塊，說不定都上百了，有這個錢不如去吃火鍋。”
寧綰嘉想了想還是搖頭婉拒，剛洗完澡微微濕潤的齊腰秀發，跟著腦袋在夜風中晃動，吹得她有些冷，便雙手抱胸這才暖和了一些。
之所以幫程開顏求情，是不想讓他吃虧，現在花這麼多錢就是吃個飯，她這不是相當於白幫了嗎。
況且他們不是還要裝修嘛……
想到這裡，寧綰嘉抬眼看了眼程開顏，淡淡道：“你們這點錢，還是都留著自個用吧，彆到時候差錢說是我給你們吃沒了。”
“這說的是什麼話？隻要你高興就好啊，錢的問題交給開顏處理不就好了，他最會賺錢了。”
劉曉莉聽明白了，寧綰嘉是在說裝修置辦婚房的事情。
不過這個家夥還真是……明明是個好話，但說出來就那麼彆扭。
兩人認識也有大半年了，雖然不算特彆熟悉，但寧綰嘉傲嬌彆扭的性格她是知道一點的。
“我不去，我早就說了不去。”
寧綰嘉哼了聲，這個女人分明是在炫耀程開顏有本事是吧！肯定是這個意思！
“一起去嘛。”
劉曉莉雖然知道她是潛在的情敵，不過這個女孩子傲嬌的偏著頭，明明很想去，還要嘴硬說不去的樣子還蠻可愛的，和沒長大的小姑娘一樣。
於是她一下子心就軟了下來，抬手挽住寧綰嘉的手。
寧綰嘉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軟彈緊致的麵團兒壓在自己手臂上，並隨著兩人行走的步子，一深一淺的陷入彈開。
同時還有一縷縷帶著濕潤熱氣的梔子體香在身周縈繞，清甜淡雅，很好聞。
畢竟是未經事的少女，寧綰嘉唰的一下羞紅了精致的俏臉，張著紅潤的嘴唇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彆……以為你……”
“我們去吧，反正是吃大戶。”
劉曉莉晃了晃她的手臂。
‘更明顯了！！’
少女感受到手臂的輕顫和軟彈，頓時咬著牙，心中又羞又惱，心中憤憤不平：“這個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好了，我做主就去吃西餐。”
程開顏和小姨還有唐阿姨推著車子走在前麵，聽見了身後兩個姑娘彆扭的交談，很是無語。
他立刻轉頭，不容置喙的拍板下來。
“那就這麼決定了！”
劉曉莉看了看紅著臉悶不做聲的寧綰嘉，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
不得不說，這姑娘還真是可愛啊。
劉曉莉總是對這樣年紀小的女孩有些好感，不過好感歸好感，但男人可不能讓。
“唉……”
前方兩個在傍晚的街道上享受著悠閒自得，清靜平和散步的美婦人，聽見三人之間的吵鬨，不禁相視一眼，發出一聲既無奈，又好笑的歎息。
“雖然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挺複雜糾結的，但貌似在一起玩得還挺好？”
唐明花轉頭看了眼身後的三人，發現女兒正和劉曉莉手挽著手，女兒紅著臉，劉曉莉耐心溫和的和女兒說著話。
沒一會兒功夫，五人進到這家西餐廳。
這是一個外國人老板開的，環境高檔，風格獨特，菜品價格相對昂。
但對於一些追逐時尚和格調的人而言，這並不算什麼。
因此餐廳坐的比較滿。
程開顏他們來之後差點沒位置，還好有一桌客人剛好走了。
一番整理後，眾人坐下點餐。
“waiter，來份番茄肉醬意麵，葡式蛋撻五份……”
程開顏拿著菜單，對穿著小西服襯衣的服務員點了幾個菜品，隨後將菜單給其他人的。
“我要一份水果沙拉，再來一份鵝肝醬，一份披薩。”
這是小姨點的。
“嗯……我要和他一樣的！”
劉曉莉沒吃過西餐，因此為了不露怯指著程開顏說。
寧綰嘉不甘示弱：“哼，我也要一樣的。”
“你們……唉！蛋撻不要那麼多，十個就夠了。”
唐明花無奈的扶額，對服務員吩咐了句，隨便點了個紅酒燉牛肉，一份蔬菜沙拉，擔心吃不飽，她還點了一份蝦仁炒飯。
畢竟西餐的份量懂的都懂。
“ok！馬上為您服務。”
服務員走了。
其實這家餐廳菜並不多，因為受限於食材，口味，很多經典的菜都沒有沒有，像是新鮮的三文魚，鮑魚，龍蝦之類的都沒有。
當然一般人也吃不起，因為要保持新鮮的話，隻能空運過來，費用太高了。
不一會兒菜上齊了。
畢竟都是小菜，做起來很簡單，蛋撻都是提前做好的，唯一麻煩一點的就是紅酒燉牛肉。
“這個蛋撻好吃！甜香甜香的，開顏你吃一口？”
劉曉莉吃了一塊，眼睛都亮起來了，然後立刻遞給程開顏吃。
程開顏一口吃下，滿意的點頭，不得不說，西餐的甜品真的很不錯。
“程……”
寧綰嘉剛想拿起身邊的炒飯遞過去問程開顏吃不吃，但很快強行製止自己。
劉曉莉給他吃，自己再給他吃，像什麼話？
於是寧綰嘉低頭自顧自吃飯。
吃飽喝足，一看大部分都吃完了，還留有一些蛋撻和牛肉以及披薩，程開顏想了想，熙然一笑：“打包吧，服務員。帶回去給我媽吃，她還沒吃過西餐呢。”
“要不再點點，這些都是剩下的。”
寧綰嘉下意識開口。
“是啊。”
劉曉莉連忙附和，心想這個寧綰嘉果然是不死心，當著自己的麵兒，還想著討好秀姨！
大膽！
唐明花和蔣婷二人都微笑著看程開顏，覺得他很有孝心，是個好孩子，什麼時候都想著家裡的母親。
於是程開顏點幾樣甜品，然後統統打包結賬。
結賬的時候，服務員一算，微笑道：“一共是一百二十八塊六毛。”
“嘶！”
劉曉莉聽見這話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貴？！
她開始後悔帶大家來吃了，好貴啊！
“確實有點貴。”
唐明花和蔣婷他們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這個數字也覺得有點貴了。
這是不少人兩到三個月工資啊！
太奢侈了！
“還好吧，隻是嘗嘗鮮而已，又不是每天都來吃。”
程開顏不以為然，他是體驗派，新奇的事情就是要體驗體驗。
不然人活著做什麼。
“敗家爺們……”
劉曉莉伸手擰了擰程開顏腰間的軟肉，皺著小巧的瓊鼻嘀咕道。
她就知道程開顏沒把這錢放在心上。
不過……大氣灑脫的男人果然有種彆樣的吸引力啊！
女孩仰著小臉看著自家男人臉上灑脫與淡然，有點視金錢如糞土的氣質，頓時女孩水潤潤的星眸裡流露出一絲絲崇拜。
這就是她的男孩，她的未婚夫！
劉曉莉滿足的笑了起來。
結完賬，眾人拎著東西出了店門。
先把甜品食物都送了回去，然後將自行車擱在家裡，就到街上消食散步。
現在是晚上六點左右，天已經暗了下來。
街道上的行人非但不少，反而更多了。
京城的夜市這幾年熱鬨起來了，一到晚上街上燈光通明，人聲鼎沸。
而且隨著天氣轉暖，大家也不再像冬天那樣貓在家裡，飯後上街閒逛才是正途。
程開顏跟著劉曉莉、寧綰嘉她們幾個漂亮的女同誌上街，自然發現了周圍行人時而投來的羨慕嫉妒的視線，現在治安一般，但也沒人敢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調戲女同誌耍流氓。
女同誌逛街自然是這裡看看，摸摸，聞聞。然後就被街頭的炸雞的小攤饞得走不動路。
饒是剛吃了飯，她們還是買了一些米片糕，驢打滾，燒餅之類的東西嘗嘗鮮。
逛了一會兒，又去了bj百貨大樓。
雖然已經興建了二十六年，但依舊是京城最繁華的商業大樓。
據統計，今年日平均人數達到了三萬人之多。
一群女人逛街，首先去的地方那必是服裝店。
在服裝店幾個女同誌還是老樣子，看看、摸摸、上身穿一穿，然後搖頭轉身離開，一番操作下來，隻買了一兩件。
其中劉曉莉看的就更仔細了，不過她一件都沒買，她手裡正拿著一件風格清新淡雅，裙擺修身的連衣長裙看著。
“這件藍白色胸前帶類蕾絲的連衣裙為什麼不買，我感覺挺好看的呀？”
程開顏走到女孩身後，雙手握著清瘦香肩，腦袋從女孩耳邊伸到前麵，好奇的問道。
“好看是好看，但是料子不好，它裡麵用的是滌綸，太粗糙，要是用純棉或者是真絲就貼身舒適了。”
劉曉莉搖搖頭，自從打算自己做衣裳了，她到店裡來看衣服，多半是來看款式材質的。
“這樣啊，但是自己做很費時間的，倒不如買下來自己改改。”
程開顏笑道。
“也行你去付款吧，我的尺……尺碼你應該知道的吧？”
劉曉莉說著不禁放低了聲音，說到尺碼有些難以開口，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說話間她不自覺的偏了偏腦袋，冰冰涼的臉頰和耳畔整齊柔軟的秀發就貼在了程開顏的臉上。
臉頰肌膚冰冰涼涼的，非常觸感細膩嬌嫩像絲綢一樣，還帶著清雅的香氣。
“當然知道啊。”
程開顏笑吟吟的點頭，湊到自家對象精致小巧的玉耳處調笑耳語道：“我都親手丈量過了。”
這姑娘從不許自己亂碰她柔美的身子，親昵時也隻是淺嘗而止，很快就被矜持羞澀的姑娘推開。
目前隻有是除夕夜的晚上兩人最為親近，近乎坦誠相對。
但兩人之間依舊有太多美好的地方未曾觸及，親密行為僅限於接吻，撫摸身子，亦或者是吃吃兔子之類的。
“啐！”
劉曉莉羞惱的輕啐一聲，不知不覺纖長白膩的秀頸像天邊的雲彩，染上一縷霞光。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
矜持賢淑的姑娘早已知道他素來愛欺負戲弄自己，對這些胡言亂語雖還有些害羞，但已經不大放在心上了。
“對了，那幾件貼身的褲子我給你做好了，明兒你再來我拿給你。”
劉曉莉抿了抿唇，正色道。
“那你的小褲子和小衣服都做好了沒有？是不是和我一樣的？”
程開顏站直，手上用勁兒將女孩轉了個身，好奇的問。
“……”
劉曉莉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咬著濕潤飽滿的櫻唇細不可查的用軟軟糯糯的鼻音，嗯了一聲。
這人真是的……問這麼清楚乾什麼啊！
“那不用明天給我了，一會兒我送你們回去的時候給我吧？”
程開顏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期待的問道，畢竟是自家對象第一次親手做的貼身衣服，怎麼可能不期待喜歡呢？
“可以啊，反正你是男子漢晚點回也不要緊的。”
劉曉莉笑了起來，這家夥有這麼期待的嗎？
還好前兩天洗乾淨疊好了。
“那明天我們出來的時候，裡麵記得穿一樣的啊。”
程開顏捧起曉莉姐的帶著粉暈和笑容的俏臉，商量道。
“色胚子！”
“我才不要跟你穿一樣的！”
劉曉莉鼓起小臉瞪著他，把他的手拍開，然後跑掉了。
程開顏也不失望，拿著連衣裙去付錢去了。
五人逛到七點，百貨大樓要關門了才回去。
寧綰嘉母女倆要回空軍大院那邊，於是就送到天安門附近，程開顏和劉曉莉還有小姨三人就轉身回教師大院。
七點半到家，劉曉莉匆匆忙忙進屋，然後紅著臉塞到程開顏懷裡。
程開顏借著樓道的燈光，看了看手裡這幾條平角褲都是一樣的顏色和款式，淺色的，布料絲滑柔軟，帶著淡淡的肥皂香氣。
“明天八點我帶早餐過來，吃完飯我們去看家具，買家電，然後找個施工隊到家裡裝修。”
程開顏摸了摸劉曉莉柔軟嫩滑的臉蛋兒，安排道。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