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前方到站銀座……”
正值中午高峰期，由新宿開往銀座的有軌電車格外擁擠。
四月的東京，氣溫已經有些熱了。
車箱裡彌漫著人體發酵後的微微汗酸味，被電車窗外一陣陣的風吹得到處都是，處於既難聞，但又不那麼讓人難受的地步。
程開顏倒是感覺還好，此時的他正將趙瑞雪和上杉彩奈圍在車廂的角落裡，用後背將擁擠的人群隔開，以免二人被彆人碰到。
兩個漂亮的女孩子圍在懷中，彼此之間隻有各自的手臂將大家隔開，挨得這麼近，她們身上清新乾淨的香氣，程開顏想聞不到都難。
但比起這些，還是兩個女孩子略微拘謹羞澀的神情，躲閃的眸光，以及微紅的臉蛋兒更讓人的蠢蠢欲動。
總的來說，程開顏真是幸福的煎熬。
“到站了，我們下車吧。”
由於身高的原因，程開顏會看到許多風光秀美的景色，因此他剛才一直都是偏著頭，現在車輛即將到站，他才低下頭告知二人。
“啊……到了嗎？”
趙瑞雪此時還沉浸在異樣複雜的情緒之中，程開顏的身體格外高大，手臂格外結實隻是將她圍在裡，就仿佛將外界都隔開，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
聽見程開顏的聲音，她這才從胡思亂想和茫然中回過神來，應了聲。
平日裡清冷平靜的嗓音變得格外綿軟，雪白的臉蛋也熱乎乎，粉撲撲的，像喝醉了酒一樣。
一旁的上杉彩奈情況倒是好一點，隻是有些小圓臉很紅，嘴裡碎碎念著什麼，看向程開顏眼睛裡帶著些許咬牙切齒和羞憤。
剛才電車裡搖搖晃晃的，三人之間難免產生一些身體接觸，而她又是資本雄厚的女孩子，於是就……
“渣男，色情魔，變態……”
下車後，上杉彩奈碎碎念的聲音就越發明顯了。
“……”
程開顏聽得滿頭黑線，這又不是他能控製的……
三人說說笑笑，吵吵鬨鬨走出車站。
人群格外洶湧，要比上次程開顏在新宿車站附近看見的還要誇張。
街道兩側則堆滿了長方體玻璃幕牆的商業大廈，百貨大樓，雖然不算特彆高，但密集程度驚人。
幕牆外則是琳琅滿目應接不暇的各色樣式的招牌，一眼掃過至少略過了幾十家高奢品牌……
在人群和大樓的雙重擠壓下，原本還算寬敞的街道變得格外狹窄。
不遠處的天際線中，一座純白的組合式建築物出現在眼前，通體純白，側麵是磨砂毛玻璃一樣的玻璃外牆。
“那是……”
程開顏隱約看到一個眼熟的標誌。
“索尼大廈，銀座的地標建築物，科技感滿滿對吧。”
趙瑞雪適時介紹起來。
“是啊，這也是我們國家追求的現代化。”
程開顏近乎貪婪的將眼前一幅幅畫麵收入眼中。
若有可能在國內建造出這樣一棟棟充滿現代化與高科技感的建築，那該多有成就感？
也難怪後世國內大基建時代建造了如此多的大樓，感情都是八零後九零後那些新時代成長起來的建築設計從業者們的心心念念啊。
“那就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在國內看到了……”
趙瑞雪聞言，目中也浮現憧憬期待之色。
“會的，不會很遠的。”
程開顏心中一動，笑道。
說話間語氣輕描淡寫，但話裡的自信與堅定不可動搖。
或許……以後可以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不過現在這個時間節點，還是太過敏感，前進後退，再前進又後退……要等到1988年允許申請私營企業時，才足夠穩妥。
不過成立私營企業，也不一定要那麼長的時間，四年五年也有這個可能，隻要有著足夠的影響力和名氣來做這個市場化典型……
程開顏在心中思索計劃未來的想法，一邊跟著趙瑞雪二人在街道上穿行。
不一會兒，三人走進一家商業大樓，乘坐電梯直達頂樓，在一家裝修精致典雅，門口立著一個藝術雕塑，充斥著浪漫風情的日式法餐廳。
“歡迎光臨……”
在身著修身包臀西裝裙，身上是緊身白襯衣女侍者的帶領下，三人在一處靠窗的位置落座。
“我和彩奈一起坐，你，你坐對麵吧……”
趙瑞雪連忙拉著好友提前坐下，生怕程開顏要和自己挨著坐。
這幾天眼前這家夥似乎開了竅一樣，又是送花，又是溫馨陪伴，還早上給她帶早餐……
今天早上送花表露心意後，趙瑞雪也反應過來程開顏這些舉動似乎是在追求自己？
趙瑞雪雖然心中有些感動，但攻勢著實猛烈了些。
從未談過對象的她，對戀愛還是懵懵懂懂的。
未曾觸及時心中向往期待。
但真等到程開顏大膽表露心意，她卻又不禁慌張擔憂起來。
更有種沒由來的恐懼和膽戰心驚，要知道這家夥可是有對象的……
念及此處，趙瑞雪心頭不安的跳動起來。
她咬著唇，眼神格外複雜難言的看向程開顏，他到底想乾什麼？
難道真要……
“看我做什麼？今天這副裝扮應該沒給你丟臉吧？”
程開顏並不知道青梅在想什麼，隨口扯了個由頭聊了起來。
“還不錯，有種文雅知性的感覺，畢竟是大教授，大作家嘛，即便穿得再普通，給人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胸有詩書氣自華嘛。”
趙瑞雪聞言收斂心中難言的情緒和複雜，有些勉強的笑著誇讚道。
說來也奇怪，她在日本待了大半年，除了學業寫作，滋長了眼界學識之外。
她畢竟是女孩，又生得漂亮，這邊環境風氣開放，人們的衣著打扮更加潮流時尚，在她的刻意學習下，已然有了不小的心得。
在那天看到程開顏的第一眼，他身上衣著雖有些土氣清貧，但趙瑞雪卻覺得他站在天之驕子一般的早大學子之間，還是那樣鶴立雞群。
或許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細細思索，她倒是認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是程開顏。
一番閒聊。
上杉彩奈已經看好了自己要吃的菜，卻很是矜持的將菜單遞給程開顏，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程開顏今天請客，他是老大，他來點菜吧。”
“……行吧，這上麵畫勾勾的是什麼？”
程開顏接過菜單，瞥了眼發現上麵有幾道菜打著勾，心中暗笑著問道。
“這些是不要的，剩下的全點一遍！”
上杉彩奈鼓著小圓臉，氣鼓鼓的，一副要把程開顏吃窮的模樣。
“我去……你這麼吃誰吃得起？”
程開顏垂眸看了眼菜單，頓時一驚，這上麵的菜隨便一道就是一兩萬日元。
上杉彩奈打勾的三道菜是：
金箔魚子醬配俄式薄餅，兩萬一日元。
鬆葉蟹奶油陶罐，一萬六千日元。
西柚蘇芙蕾，九千日元……
難怪說是人均三萬，這還是一人隻點三四道菜的情況下。
倒不是心疼錢，也不是小氣不讓上杉彩奈點，而是盤算了下手頭的錢真不一定夠……
要是鬆竹和知愛姐那邊的錢到賬就好了。
程開顏麵不改色的看著菜單，心裡卻是暗暗叫苦起來。
“嗬嗬……沒事，我們算一算就好了，儘量不要超支了，實在不行就少點一點。”
不過趙瑞雪心思細膩隱約猜到一些，適時開口緩解著程開顏的尷尬。
她並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什麼aa，或者自己來付錢的話。
如果他們兩個人單獨一起這樣做倒是無所謂。
但身邊還有彩奈呢，那樣做無疑是讓程開顏失了顏麵。
“好吧，我今天錢沒帶夠，下回再來讓你們把菜單全點一遍。”
程開顏聽見這話，誠實坦然的說道。
“嘻嘻嘻……好啊好啊！”
上杉彩奈聽見這話，嘻嘻的笑了起來。
她發現程開顏還是有些優點的，起碼臉皮比較厚。
不過全點一遍起碼得五六十萬……
他哪兒來的底氣說這話？看起來挺自信的啊？
上杉彩奈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心虛或是吹牛的樣子來。
“點菜吧……不鬨了。”
趙瑞雪將兩人製止，開始點菜。
最終三人一共點了九道菜，芝士醬燒鵝肝，百裡香焗蝸牛千層，和牛肋排紅酒燴等等……
一頓飯吃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由於菜品都是精致的小份，三個人將全部菜吃完也隻是吃了個七分飽。
吃完三人坐著邊聊天，邊欣賞窗外的高層風景。
“瑞雪後天晚上不是有宴會嘛，你有晚禮服沒有？要不我們一會兒去轉轉？”
上杉彩奈提議道。
“這倒是沒有，不過也不用晚禮服那麼誇張吧，隻要一套得體的正裝不就好了？”
趙瑞雪輕輕搖頭，她並不懂這些，不過彩奈這話倒是提醒了她，這麼重要的作家沙龍，還有那些知名的大作家到訪，自然不能輕慢對待。
“正裝和晚禮服都可以，但我覺得你真得買一套高檔的晚禮服，是吧程開顏？”
上杉彩奈點點頭，她還挺想看看瑞雪穿晚禮服的模樣，一定漂亮極了，於是她連忙向程開顏眨眼，使眼色。
“現在也不早了，你們下午不還有課嗎？明天上午有空，我們明天上午再來逛吧？”
程開顏心中意動，但沉吟片刻後提議道。
要是現在去逛街，他身上可一分錢都沒了……
說起來從小到大，他都沒送過一件禮物，瑞雪買衣服，他怎麼能光看著？
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回去準備一番。
“說的也是，我們明天再來吧。”
趙瑞雪一時間也做不下決定是買禮服，買得體的正裝，索性下午有課回去上課想想好了。
“好吧，先去結賬。”
三人起身結賬，程開顏付了費用。
一頓午餐，花費九萬九千八，折合人民幣七百出頭。
眾人隨便在銀座街頭轉了轉，消消食然後坐上了回去的電車，依舊是程開顏將兩個女孩圍在角落裡的姿勢。
抵達新宿車站。
“下午不和我們一起上課了嗎？”
趙瑞雪聽到程開顏下午要回去，和自己分道揚鑣，心中不禁升起幾分失落與不舍。
這段時間程開顏一直纏著她們，形影不離，現在陡然分開了，倒還有點不習慣。
“回去有點事情處理，一會兒晚飯的時候過來陪你吧？”
程開顏感受到青梅的情緒，想了想還是改變了計劃。
“嗯，到時候下課在教室門口見。”
趙瑞雪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商量道：“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最近在校外租了間屋子，晚飯到時候我們就在家裡吃吧，我給你做怎麼樣？”
“好啊！”
程開顏欣然答應，話說回來瑞雪和曉莉姐兩人，哪個的廚藝更好呢？
與此同時，趙瑞雪心中思索的同樣也是這個問題。
“走走走！要上課了！”
上杉彩奈撅著小嘴，沒好氣的說道。
這幾天吃了一肚子的狗糧，真是受夠這兩個人了。
而且校外的出租屋不是她們兩姐妹的秘密基地嗎？
怎麼可以告訴程開顏這混蛋？
到時候他說不定還會想方設法的留宿……
一時間上杉彩奈看向程開顏的眼裡多了幾分警惕。
三人在站台約定好下午見麵的時間，在車站站台上分道揚鑣。
趙瑞雪與上杉彩奈再次坐上電車，程開顏出站後沿著街道往文化廳公館的方向走去。
剛回到公館，九樓走廊上劇組的成員們此時剛吃完午飯在走廊上聊天，個個麵帶興奮之色。
“喲，開顏回來了？”
梁曉聲眼睛尖，揮手喊道。
“吃了沒？”
程開顏笑著問道。
“吃了啊，你今兒看著心情不錯啊？”
梁曉聲定睛一看，猜測道：“趙瑞雪同誌那邊有進展了？”
“那倒不是，那件事我早就放棄了。隻是最近不似先前那般冷漠，關係緩和了一些。”
程開顏搖搖頭，女主角之事讓瑞雪如此傷心，他又怎麼可能再強求她呢？這件事就此作罷。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劉曉慶同誌這回真要得償所願了。”
梁曉聲隻是有些可惜，“對了，這幾天鬆竹那邊來了幾個演員試鏡，不少角色都已經定下來了，其他準備工作也差不多了。
估摸著十七八號大家就要出發了，另外前兩天陳懷愷老師也帶著一半的劇組成員和鬆竹公司那邊提前出發，去踩點，後勤，以及布置場景。”
“這麼快？”
程開顏吃驚道，今天十二號，也就說隻剩下五六天了，馬上他就要離開東京去北海道了。
“看來有些計劃要提前了……”
他皺著眉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