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最後的保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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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總是這麼小孩子氣,你也應該長大了。”顧洪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

顧星若若無其事地咬了一口蘋果。

這些話她聽的太多,她爹總是這麼和她說。

大概從初中開始就和還隻有十幾歲的她說,她該長大了。

“你叫我回來到底要和我說什麼啊?”顧星若追問道。

她故意把腿翹到茶幾上。

小時候每次這麼做,她爹都會罵她,讓她趕緊把腿放下來。

但今天顧洪隻是晃了晃紅酒杯,並不在意她這沒禮貌的行為。

顧星若表麵上裝得雲淡風輕,但卻偷偷用餘光觀察顧洪。

她是女兒,麵前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明明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關係。

但她卻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沒看清過自己的這位父親,甚至是從來沒認識過他。

從小時候開始,他就是遠在天邊的人。

在模糊不清的印象中,她和母親相依為命。

母親去世後,她便一直和爺爺待在一塊,父女兩人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再後來爺爺也去世了,然後她來了臨江。

可就算到了顧洪身邊,他們平時也不怎麼接觸。

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顧星若這才意識到,她從未了解過她的父親,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最近和許溫處得怎麼樣?”顧洪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溫和許多。

顧星若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不像父親會問的問題。

顧星若知道他向來不會關心她在生活上的問題。

最多問一句她有沒有錢,夠不夠花,最近需不需要什麼東西。

至於她在臨江過的怎麼樣,平時和誰相處,他從來都不怎麼問。

就算現在知道她和許溫在一起了,顧洪見兩人最多聊的也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從不聊感情問題。

“就那樣唄,你今天叫我來就為這個?”她故意含糊其辭,蘋果核精準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顧星若偶爾會羨慕其他人家裡的親子關係。

就比如她很羨慕戴貴珍和許溫、許靈之間的關係。

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平時都會努力為對方著想,想著對方會不會開心,有什麼說什麼。

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比著兩個人誰先露出破綻。

顧洪放下酒杯,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顧星若從沒看過的複雜神情。

他微微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好像是要說點什麼,但卻沒做好準備。

顧星若覺得這非常反常。

她爹顧洪是什麼樣的人?

在他這從來都隻有彆人緊張、彆人不知道說什麼的情況,他什麼時候還開不了口了?

顧星若現在更加好奇她爹究竟要對她說什麼。

“若若,你今年過的開心嗎?”顧洪十指交叉放在膝上。

這個問題更是讓顧星若摸不著頭腦。

她甚至開始懷疑顧洪是不是已經被人奪舍了。

這完全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二十年的人生裡,父親從未問過她是否開心。

從她記事開始,身為父親的顧洪就一直都缺席。

到了臨江後,更是讓手下的員工去參加她的家長會。

高中直接就不來了。

顧洪的世界裡仿佛隻有目標和結果,從不在意過程感受。

顧星若就算是個傻子,她也該明白現在的狀況不太對勁。

她突然想起許溫電腦裡那些轉賬記錄,於是直白地試探道:“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是單純地想問你最近過得怎麼樣。”顧洪罕見地笑了笑。

顧星若見她爹什麼都不想說,隻好先回答他的問題:“很好了,這應該是我過的最開心的一年了吧。”

這句話並非搪塞,也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她的真心話。

顧星若終於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了。

她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終於走到了一起,他們成了情侶,還一起開了公司,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這確實是她最開心的一年了,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那就好。”顧洪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隨後他笑了笑,用調侃地語氣說道:“不就是跟稀罕的人待一塊兒了嗎?瞅給你樂的。”

父親這麼一提醒,顧星若這才發現自己微微上揚的嘴角。

兩人之間的聊天好像漸漸輕鬆了下來。

“我當然開心啊!”顧星若收了收嘴角。

氣氛好像漸漸緩和,不過顧洪下一句話突然又讓兩人緊張起來。

“我給你安排了飛機直飛英格蘭,瑞士銀行那邊給你開了信托賬戶,足夠你在歐洲玩幾年。”顧洪收起笑容。

他將一個文件袋推到她麵前。

做完這一切後,他沒等顧星若的反應,又自顧自地說道:“我聽說那邊的氣候和咱們老家差不多,我沒去過,你替你爹我去看看,看看那邊什麼樣,玩幾年”

後麵的話顧星若已經聽不太清了,她看著眼前的信封,完全沉浸在震驚中。

她不明白,怎麼突然就讓她出國了?

“為什麼?你不是已經同意我留在臨江了嗎?你說的要求我也做到了啊?”顧星若連忙質問道。

她高中畢業的時候,她爹便有送她出國的打算。

不過她成功經營了一家酒吧,掙到了第一桶金,這個要求便被擱置。

沒想到現在還會重提。

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

顧洪起身走向酒櫃,隻留給顧星若一個背影。

“閃城擴張太快,接下來臨江會不太平。”他輕聲說道。

“因為你要對付許溫?還是說你怕我發現你那些見不得光的資金轉移?”顧星若放棄試探的想法,直白地說道。

空氣驟然凝固,原本輕鬆愉快的氣氛蕩然無存。

顧洪看起來並不緊張,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兒會這麼問一樣。

他又給自己倒了點酒,端著酒杯重新坐回沙發上。

“李敏給你的資料看完了?”顧洪忽然問道。

顧星若身體一僵。

果然!

那個 u盤根本是父親故意放出來的餌!

許溫的預感沒錯。

這一切順利得可怕,順利的不正常。

如此順利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薑佳怡是你的人?栽贓閆姐挪用公款,就為掩蓋你往海外轉移資產?”她站起來,語氣有些激動。

在她看來,閆茴跟著父親這麼多年,說被拋下就被拋下。

這和她的價值觀十分不符,甚至讓她覺得有些可怕。

顧洪轉身時,顧星若才發現父親眼角多了幾道她從未注意到的皺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一下子就變老了。

這個發現比任何證據都令她心驚。

在她記憶裡,父親永遠是那個沉著冷靜又意氣風發的上位者。

“飛機我都幫你安排好了,那邊的彆墅已經收拾好了,這邊的保姆會跟著你一起去,你母親當年總和我說想去那邊看看”顧洪深吸一口氣後又緩緩吐出。

“我媽死了十七年!你現在這是在乾什麼?裝慈父還是裝你很愛我媽?”顧星若重新坐了回來。

她翹起二郎腿,語氣有些冷。

顧星若從來不提父輩之間的感情問題,但這並不代表她心中沒有芥蒂。

說到底她還是有些怨恨父親。

怨恨拋妻棄子一個人來到臨江的顧洪。

或許當年他沒走的話,他們一家三口會過的更開心一點。

可能沒那麼有錢,但卻平淡地幸福著。

顧洪依舊麵無表情,他好像並不在意女兒的質問。

他輕抿杯中紅酒,繼續平靜說道:“正因為你母親,不才不能讓你卷進來,我答應過她。”

這句話像鑰匙,突然打開顧星若記憶深處的某個匣子。

她想起當年顧洪第一次接她來臨江的時候,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到底出什麼事了?”她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不再過於激動。

顧洪放下酒杯。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星若,眼神裡是她從未見過的決絕。

“周三早上八點,司機會來接你,如果你不走,我就讓人把你綁上飛機。”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冷硬。

顧星若猛地站起來,她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你憑什麼”

“就憑我是你爹。“顧洪打斷她。

他轉身走向玄關,不再有絲毫留戀:“這一年我給了你足夠的自由,現在該聽我的了。“

門關上的聲音不輕不重,去讓顧星若感覺到無比沉重。

她站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衝,讓她一時間有些眩暈。

茶幾上的文件單讓她覺得這個世界實在荒誕。

她抓起文件袋狠狠摔在地上,她需要的各種證件和銀行卡掉了出來。

其中一張照片飄到她腳邊。

這張照片看上去好像是她小時候的全家福,背景是老家門前那棵大柳樹。

裡麵有她媽媽、她爸爸,還有爺爺和小時候的她。

但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照片背麵用褪色的鋼筆字寫著“若若生日快樂”,顯然是被珍藏多年的舊物。

顧星若的憤怒突然凝固了。

她蹲下身,手指微微發抖地撿起照片。

父親從不展示這些,甚至很少提起母親。

這個發現讓她感覺無比驚訝。

窗外,臨江的夜色正濃。

顧星若站在落地窗前,第一次覺得這座生活了許多年的城市是如此的陌生。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

許溫的消息跳出來:“談得怎麼樣?需要我嗎?”

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懸在鍵盤上方。

父親反常的舉動、那些來路不明的資金、薑佳怡的身份

所有碎片在腦海中旋轉,卻拚不出完整的圖案。

最後她隻回複:“沒什麼事,明天我去找你。”

這一夜顧星若輾轉難眠。

淩晨三點,她輕手輕腳地下樓,發現書房的門縫裡透出微光。

推開門時,顧洪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

她沒想到她爹又回來了。

父女倆隔著昏暗的燈光對視,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後是顧洪移開視線:“去睡覺。”

“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麼?”顧星若乾脆走進來,反手關上門。

鍵盤敲擊聲戛然而止。

顧洪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突然露出疲憊的神色:“你小時候總問為什麼彆人有爸爸媽媽接放學,記得我怎麼回答的嗎?”

顧星若怔住了。

那是她最不願回憶的童年片段。

所有孩子都被接走後,隻剩她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直到天黑才等來爺爺。

“你說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回憶湧現在她的腦海中。

等長大她才知道那句話是母親去世的意思。

顧洪他起身走到保險櫃前,輸入密碼時故意用身體擋住女兒的視線。

當他把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桌上時,金屬櫃門發出沉重的悶響。

“看看這個。”

紙袋裡是一遝發黃的病曆和幾張轉賬記錄。

顧星若翻到最後一頁,突然瞪大眼睛。

1995年5月,也就是母親去世前三個月,顧洪的賬戶曾轉出二十萬。

收款人簽名欄裡,赫然是她姥爺的名字。

“這不可能,姥爺說你一分錢都不肯出。”顧星若的眼神中透露著驚訝。

顧洪的聲音格外冰冷:“你姥爺欠了外債,那筆錢第二天就被劃走了。”

顧星若感到一陣眩暈。

那些她堅信多年的真相正在土崩瓦解。

“所以現在呢?突然告訴我這些,是想說你其實是個好丈夫?”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我隻是想告訴你,眼見未必為實,就像你以為的那些證據,不過是彆人想讓你看到的。”

顧洪把東西重新收起來:“我身邊現在很危險,有很多人想要要我的命,哪的人都有,而你是我唯一的軟肋,所以你必須走。”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醒了顧星若。

她突然明白父親反常的溫柔、那些欲言又止的時刻,甚至是今晚刻意展示的舊照片

全都是告彆的意思。

“我可以幫你,我和許溫已經”她抓住父親的手腕。

“正因為有他在,所以你才更危險,到英國後用這個聯係,記住,無論聽到什麼消息,都不要回來。”顧洪抽回手,從抽屜裡取出一部老式手機扔給她。

“如果我不走呢?”顧星若最後掙紮道。

顧洪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那許溫有可能會親眼看著你死。”

現在她終於懂了。

這不是威脅,而是父親對她最後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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